“嗬！原来是她！”纪蓉挑了一下眉，细细打量那个叫冯青青的小姑娘，果然长得和冯月儿有几分相似之处。

    冯青青一张小脸此时已经变得煞白，她低着头不说话，任由冷风将她额头的乱发吹起，纪蓉想对她说什么，但看着一身不自在的冯青青，到底忍住了没有说。

    算了，虽然是姐妹，但看她和纪瑶的关系，再对比冯青青和冯月儿两人——虽是姐妹，但道不同不相为谋，何苦将她人的过错安在眼前人身上。

    “姐姐，糖还你……”冯青青恋恋不舍的从夹袄里把糖块掏出来递给纪蓉，她被小黄毛揭了短，这糖是没脸要了。

    “给你的你就拿着吧。”纪蓉是个干脆的人，看着纪蓉瘦弱的小身板觉得她其实也怪可怜的。她知道这个年代生长在村子里的女孩子有多么不受重视，冯青青这样家里有六七个孩子的，生活更加窘迫。

    冯青青的手在空气里顿了一顿，她手上还有些脏兮兮的，但纪蓉毫不在乎，直接握着她的手把糖重新推向她“这糖你自己留着吃，别被家里人看到了，也别告诉你姐姐说是我给你的。”

    “谢……谢。”冯青青声音微弱到几乎听不到，但她好好的答应了。

    “这样才乖。”纪蓉满意地一点头“玩去吧，我走了。”

    纪蓉拎着篮子转身就走的干脆，这群孩子常在村子里转悠，但这还是第一次和纪蓉说上话，可惜没说两句纪蓉就走了。为首的冯青青看着纪蓉离去的背影揉了揉眼睛，回头对大家说“以后咱们不能再唱刚才那首歌了。”

    “对，不能唱了！”小黄毛握着小拳头，第一个出声。

    “不唱了，不唱了，要是再唱，咱们就没有糖吃了。”一个流着鼻涕的小胖子含着糖含含糊糊的说。

    已经走远的纪蓉没料到她用一包糖就这么收服了村里这群淘气鬼，她一心记挂这景飞鸾说过这几天昭明书局会给他们回信，也不知道那《西厢记》出版的进程如何，将来到底能不能在东门县打开市场。

    心里想着这些，就越发没心思去和那个冯月儿多计较，在纪蓉看来冯月儿这种行径只能是雕虫小技，这种区区伎俩，弄得她哭笑不得，都不愿意分神搭理。

    但就是这种小事情，才越能败坏名声，有时候积少成多，影响才会变得越来越大。纪蓉知道及时止损的道理，正因为此她才问出了到底谁才是幕后之人，也暗暗把解决冯月儿的计划提上日程。

    不过目前还是要先忙出书的事。一路紧赶慢赶到了景飞鸾家，屋子门还没进，就听见景飞鸾和人说话的声音。见到纪蓉来了，陈至很是高兴的迎出来，一边忍不住连忙说“纪姐姐，是上次那个姓路的哥哥来了！”

    纪蓉进了门，果然看到景飞鸾正陪着路清远说话。昭明书局的管事亲自跑来晔湖村，这事情要是让村子里的人知道不得瞬间轰动么。幸好景家住的偏远，不然不知道又会闹出什么事情来。

    “纪姑娘你终于来了，景小兄弟说一定要等你过来才行，我们可在这里喝了一壶茶了。”路清远和纪蓉、景飞鸾二人毫不见外，一见面就和她开玩笑。

    说实话，对于纪蓉这位女子，他是十分欣赏的，若不是有景飞鸾在，说不得就要起一些旁的心思。

    “不好意思让你们久等了，家里有些事情，所以耽搁了。”纪蓉也不和他客气，把篮子往桌上一放，笑道“下次有机会我再赔罪好了。”

    “好！这可是你说的。”路清远高兴道。

    三人重新就坐，陈至十分懂事的跑出去喂野鸡，这两只野鸡毛色光滑鲜艳，还是上次纪蓉他们进山的时候捉回来的，现在几乎被陈至当成宠物养了，一天到晚就等着陈至喂它们吃饭，丝毫没有了身为野鸡的自觉。

    屋子里，三人终于谈到了分成的事情。

    “你们这本书的批文已经办下来了，宋大人也早早写好了序，经过我们昭明书局仔细研判，决定一版先刊印两万册。”

    “两万册？这么多！”纪蓉有点儿小震惊，在她的预想里五六千册都算多的了，东门县才多大，能有多少读书人，又能有多少人有时间有闲钱买小说看，五千册她都有些担心卖不出去。

    “纪姑娘别担心，我们昭明书局在东门县、望门县、青田县、北松镇、浏河镇都有分局，虽然只占了咱们和阳州的十分之一地盘，但区区两万册书，还是没问题的。不过我们昭明书局也是昭阳书局在和阳州的分部而已，要是这本《西厢记》能在和阳州打开局面，将来大有可能由昭阳总书局在十八洲推行。”

    “十八洲推行？”纪蓉忍不住想象了一下，西原国共有五大区域，分为东南西北中，每块区域都有十几个洲到二十几个洲，路清远口中的十八洲，就是他们所在的南区十八洲，这可是整个西原国的五分之一地盘呀！

    “当然若是一切顺利的话，我相信这个设想很快就会实现。”路清远似乎对未来十分有把握，他把拟好的契约拿出来，指给两人看“这本《西厢记》我们想定价在十四文，其中有两文是要上交给朝廷的，先不计较成本，就当成本每本书按两文算好了，剩下的十文就由作者、各书铺和我们书局分配，因此分成比例我们研究了一下，由你们占两成，可行？”

    纪蓉和景飞鸾对视了一眼，景飞鸾道“这样一来，若两万册都能卖掉，我们的收入便是五十六两银子。”

    路清远飞快的看了景飞鸾一眼，看不出这个年轻男人竟在算筹上还有这种本事，就连他们家的账房先生还要先拨两下算盘呢。

    纪蓉吐了吐舌头，五十六两银子，足足够纪家吃五年了吧？还是在好吃好喝的情况下……写一本书就能赚五年的生活费，怪不得古代的文人多是狂生，人家身价就高呀。

    想一想，这还是仅仅在三个县两个镇出书的情况下……若将来能推广到和阳州一整个州……再推广到南区十八洲……那这收入……

    纪蓉不敢想了，她隐隐约约明白景飞鸾带着自己干了一件大事儿。

    “两成五。”景飞鸾丝毫没有任何触动，他分析了一下“路大哥，明人不说暗话，这本《西厢记》的销量必然不会差，你们给各书铺的分成定会因此减少一些，而你们赚的分成就会增加，我们并不多要，只是墨先生已经说过，分成至少不能低于两成五。”

    路清远愣了一下，他没有想到过那个墨先生居然把这些都看的这么清楚，低头沉吟了一会儿，他猛地一拍手道“好！就这么说定了！我马上与总掌柜联系，重新敲定契约细则，明日就来找你。不过有一点特别重要的是，若是别的书行来找墨先生出书，你们可定要严词拒绝，别忘了你们承诺过墨先生只在我们昭明书局出书的君子协定。”

    “那是自然，路大哥你放心好了。我们绝不会与其他任何书行商讨墨先生所著的其他通俗小说的出书事项。事实上，墨先生最近就在研究写一篇新作，等写好了，我们会第一时间送与你。”

    “好！二位是痛快人，路某这就回去了，告辞！”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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