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飞尘将军今天就要回来了。”纪蓉说了一句，微微嘟起嘴，她对这位将军的印象十分不佳，他纵容默许手下买卖折磨奴隶，甚至听说连西原国的女子小孩儿也不放过，实际上就是个最大的人口贩子。不仅如此，还把守全州粮仓，美其名曰是军需，其实就是变相搜刮粮食。甚至大肆发展培养私兵，将自己的兵马不断壮大到几乎能与朝廷军抗衡。种种作为，已经能看出去其心不轨。

    莫正阳见她担忧，笑道“你怎么这幅表情，你不是已经做了一件大事，足以让飞尘将军吃了大亏。”

    纪蓉疑惑问“什么事？”她想了又想，也没有任何头绪，站在莫正阳面前，总会觉得自在放松。因此她并不在乎自己猜不出来，追着他问“你快别卖关子了，还不说么？”

    莫正阳的眸光扫了一圈，才放轻嗓音，凑到纪蓉白玉一样精致的耳旁小声说“安乐公主那一截断袖，不是你让放到飞尘将军卧房中的么？”

    “啊？”纪蓉莫名其妙的说“什么？”

    莫正阳见她茫然无知的样子，自己也有些懵了，莫非是他猜错了？可那袖子上血迹斑斑，袖口上绣着安乐公主特有的徽号，据探子回报，是宣王派密探搜遍了飞尘将军的住处，才在他的床底角落里找到的，似乎是安乐公主挣扎之间将袖子扯脱不小心掉落在那里，才没有被打扫的仆役们发现。

    可包括莫正阳在内的纪蓉等人心里都明白，安乐公主实际上是死在纪蓉养病的那一处山谷之中，至于她血迹斑斑的衣袖为什么会落在飞尘将军的卧房之中，这只能是纪蓉安排的。

    将自己知道的事情同纪蓉简单说了，莫正阳疑惑问“我还以为是你安排人手……就为了陷害飞尘将军。”

    纪蓉摇了摇头，一样满脸不解“真的不是我。”

    如此说来，嫌疑人就只剩下一个，莫正阳已经说“是飞鸾做的？他早就计划好了？”

    纪蓉一怔，想了想说“唉，不管是谁，总归那飞尘将军不是好人，若宣王肯为了自家女儿与他对着干，倒也是一件好事。”

    莫正阳笑道“知道你会为了他说话，不过安乐公主也算是他的堂妹了，亏他下的去手。”他说完转眼去看纪蓉，见她脸上一派安然，就知道纪蓉也已经知道了景飞鸾的身份，心内微微一叹，说道“说起来，我也在小时候见过他，可惜和他相处了这么久都没有认出来。还是后来他和老滕王的人接上头，我才知道的。”

    纪蓉点点头说“这能怪谁，他明里暗里也暗示过你好几回了，还叫你表哥，你不会觉得他是随便给你找的这个名头吧。”

    莫正阳的老爹是前太子少师莫元思，当年一场风波过去勉强保住性命，现在退了朝廷的职务，只袭了正平候的爵位，他母亲娘家姐姐是当今圣上的妃子容妃。算来算去，两人的亲戚关系肯定是有的，景飞鸾肯定一早知道了这个人，所以才一直肯照拂他。

    “飞鸾跟我提过，说你当初来到和阳州也不是没有理由的，你爹早就偷偷派了人引你往和阳州来，甚至你去东门县，不也是有人骗了你说东门县有能照拂你的亲戚？结果你人没找到，在那里流落了许久碰到我们……这之后你父亲再也没有联系过你，你自己想想，这一切都是为了什么？”

    纪蓉直言不讳的说道。

    她说的这些话，显然莫正阳自己也都已经想过，闻言苦笑一声说“我又不是傻子，当初我老爹派人把我往和阳州引，我还以为他是真的要救我，谁知道他连自己儿子都要算计。如今看来，这一路以来我也总算没有辜负了我爹的期望。”

    他显然也是在知道了景飞鸾的身份之后才豁然想通这一切的，不得不感叹一声姜还是老的辣，不知道自家老爹是什么时候开始算计他的，就连当初和平王那个女儿的婚事，不会也在老爹的计划之中吧？

    纪蓉和莫正阳对视一眼，眼中均流落出几分笑意，摇头笑出声来。

    这几日城中在犒赏大军，打了这么久的仗，景飞鸾虽然治军严厉，但不是不通情达理的人，每个人都赏了钱给他们喝酒玩乐，只是不许欺压百姓。那些士兵们又不是冷血无情的刽子手，人家都投降了，杀了这么久的人，难得能放松下来，又怕军规严厉，各个都往花楼酒馆去，纵情声乐，总比杀人抢劫要来的好玩。

    这西蕃人们因为生长在草原之上，很是豪迈洒脱。甚至在男女之事上都十分放纵，因此花楼里的女人见到西原士兵肯撒钱，全都来者不拒。尽管偶尔出一两件小闹剧，也都被及时处置了，并没有惹出大乱子。

    西原人将西蕃老汗王打跑了，帮他们立了新汗王，据说还要打开边界通商，与此同时连圣女都表示了臣服，西蕃铁堡里的人早就不准备反抗了，甚至好几个部族已经投诚，除了接纳了老汗王的那个赤炎部和两三个拥戴老汗王的部族，也基本没有什么太大的威胁。

    纪蓉听莫正阳给她介绍了不少如今的形势，因为景飞鸾大部分都是运筹帷幄，而些许杂事都是莫正阳和丁虎等人跑去做的，所以不少细节他讲的比景飞鸾还要详细，听得微微有些入神，笑道“这阵子你可真的是辛苦了，这一回幸好你没什么事，而且看你的样子，应该发了不小的财吧？”

    说的莫正阳微微一笑。这偌大个西蕃王都，有多少不肯投降的勋贵，这样的人自然要砍了头示众，才能让其他人害怕归顺。虽然景飞鸾不主张滥杀无辜，但古往今来攻城战都是一个套路，平民无碍，大户或多或少都要出血，那些死了的贵族和皇宫里的宝物难免要被瓜分一空。否则这么一场残酷至极的战争打下来，出血又出力的士兵和将领们没有得到一分好处，心里能平衡么？景飞鸾再有人格魅力，也没办法叫这些人心甘情愿替他卖命。

    莫正阳一脸的理所当然，一点不自在都没有的扬了扬下巴“如今我可是坐拥无数珠宝金条的富贵之人了，蓉儿，这一回回去，你再不给我零用钱，我进城也有的钱花。”

    说的纪蓉失笑“我看你是真的打仗打傻了，你当真以为咱们还能回晔湖村么？”

    莫正阳眨眨眼睛，愣住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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