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们赵家的根儿本就不在京都,二十年前会选择举家迁移,也是因为她公爹的离世。”提到自己已经去世多年的老伴儿,赵老夫人的面容上表露出了怀念和无奈。
“如若他还在的话,赵家在他手里定是要比在我手上不知道要好上多少番的。”
赵家在南方本就是立世之家,代代相传,到了赵效这一代少说也不下六代。
最鼎盛的时期,应该就是赵效父亲赵任当家的时候。
可惜的是,他走的比较早,而赵家的后人,又没有一个有他一半儿的能力。
所以很多人都打起了赵家的主意,想着要把他们分食了。
在当时的情况下,赵家不得不选择离开南方。
脱了壳来了京都的他们至少还能靠着祖辈父亲留下的东西艰难的站稳脚跟儿。
接着留下去,他们只会被剥的皮血不胜。
来京都,这个决定就是赵老夫人当机立断,毫不拖泥带水的斩断了南方的那些毒瘤。
她敢来,除去自身的果断,再有就是当年赵任曾受过莫家的恩惠,后来多年,他都一直和莫家有些来往。
“我们赵家当年能在京都站稳了脚,还是要多谢莫家当年的慷慨。这么多年了,赵家一直都是独身其身的。”
莫家当年帮过赵家一手的事儿只有赵老夫人知道,赵家其他人都不知。
“他们没一个有当年他的胆量,也拼不出个什么,躲也不是办法,所以,今天我才想请你来一趟儿。”
说到这儿,赵老夫人示意站在一旁的儿媳,让她拿出了一个古木色的盒子。
赵老夫人接到手里,打开暗扣,里面是一个四方砚台。
“这是我赵家的传世宝,不知苏家主有没有收上一收的想法。”赵老夫人改了称呼,不再是苏丫头,而是苏家主。
这是在表示她的态度,是认真的。
瞧了一眼,成色和外观确实是顶尖儿的好,不用多想,就知道价值不菲,更甚之,这已经不是钱能估量的东西了。
“老夫人,这应该是我们第一次见吧。”没有伸手去接,而是淡淡的看着满目含笑的老人。
“是,是第一次见面儿,却不是第一次听说你,我一直都有留意着你。”赵任离世后,赵家一直都是赵老夫人在把持掌控着一切,这才有了现在的安稳。
“我老了,这么多年,心劲儿早就过去了,要不是不想九泉之下他过的不舒心,我就不会挺着又过了这十几年。”
见她没有要收的意思,赵老夫人也没恼儿,要是别人估计她心里多少都会不舒服。
可不知为什么,好像这个人要是苏家这位丫头的话,倒也是没什么。
任何事儿,在她身上,都是那么的合理且让人接受的平静。
“今天如果不是因为那场闹剧,那个电话的话,恐怕,我还是要再考量一段时间的。”赵老夫人看了这么多年的人,知道在苏家这位儿面前,还是开诚布公能来的顺利些。
她说的是实话,莫家帮她们赵家的不少了,不是这次厚不下脸去再找一次。
而是觉得,现下苏家估计才是赵家该选择的。
莫曲今天晚上的这通电话,更加让赵老夫人觉得自己的直觉没错。
莫家的当家儿被收到了苏家这位儿的手心儿。
一个本就是站立在顶峰的人,一个是个能俯视一切的,两人加在一起,是不可估量啊。
往后京都的天下,大概率也是没差了。
不过,这段历史也是需要过程的。
而在这个过程中,她们这样儿的家族无可避免的要被牵扯进。
“赵家要的不多,对于家里的这些个儿后辈儿我瞧的明白,支不起这摊儿了已经。”赵家在赵效这一脉就是单传的。
虽说赵效有三个孩子,但是两个女娃儿,大的没脑子,小的那个心思不在这上面。
想到自己的两个孙女儿,赵老夫人不免又看了看自己眼前儿的人儿。
她们两个但凡要是有苏家这娃儿半分的能力,她也不用一把老骨头还守着这个家了。
唯一的男娃儿,现在才七岁,赵效算的上是老来得子。
对这个世界还懵懂的孩子,赵老夫人怎么能放心把以后交到他手里。
听说,莫家那位儿和眼前这位儿从小就接手管着事儿了。
而自家的,没那个心性儿,现在还按部就班的过着正常孩子该有的日子。
她倒也没什么不满足的,只要他们平安,那就是最好的了。
不说以后,就京都马上要掀起的这番风浪,势必是要渡过去的。
“出不了多少力,但是用的上的,赵家也会不遗余力,就是希望,浪平了,赵家还能安稳就好。”她最近能感觉到,自己的身子是一天不如一天了。
说不定那天她就走了,该为赵家以后做的打算,她得尽力做好了。
能多一份儿保护,总是好的。
至于她走了之后,赵家还能剩下什么,能成什么样儿,就全凭他们自己了。
四方木盒赵老夫人并没有因为苏涞没接而收回去,她就把盒子放在了苏涞面前儿的桌面儿上。
苏涞安安静静的听完了赵老夫人讲的话。
那双慵懒的半阖着的琉璃眸看上去没有丝毫的怠慢之意,反而让人觉得这样儿的她,更加的真实。
苏涞没有开口,赵老夫人也没有再说什么,更没有催促让她表态。
只是同样儿静静的,等着她的回答。
三分钟后。
苏涞轻搭在翘着的腿儿上的纤细手指,渐渐的停止了敲打。
可能是赵老夫人这番话里,让苏涞瞧见了她对已故赵任的某种坚持和执念。
苏涞薄肩从沙发靠背上离去,把面前的木盒盖上,朝着赵老夫人的放向推了推。
“东西既然是赵家传家用的,那就那好了,至于老夫人说的话,苏涞记下了。”
懒洋洋的声线,带着缥缈的音调儿,听上去是那么的悦耳。
对于苏涞的这一举动,这句话,赵老夫人微微愣了一愣。
她想过很多可能,但苏涞的回应,显然不在她的设想范围内。
不过,到底是经历过大风大浪的老人儿了,随即便笑了。
笑的开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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