但皇帝心中其实并未有太多纠结。先前柳贵妃一事,加之云倾岫的提醒,让他愈发肯定皇后的阴谋。
那么,皇后所出的五公主究竟是何心思,他自然要秉持宁可错杀一千,也不放过一个的态度。
而此事不失为一个扳倒皇后的良好契机。
故而皇帝当机立断,语气决绝不留丝毫余地:“五公主容栀夏,言行失德,指使下人意图栽赃构陷重臣之女,如今贬为庶人,今后不得踏入皇宫一步,公主府推翻重建!”
恍如一道晴天霹雳对着天灵盖重重劈下去,容栀夏几乎丧失了一切反应能力。一时间她的泪水彷如秋日的落叶扑簌簌往下落。
她拼命摇着头:“父皇!您怎么可以这么对我!我不是您最疼爱的女儿吗?我怎么能做一个下贱的平民!!”
她是高高在上的公主殿下,所有贱民见了她都要匍匐下跪!已经习惯了挥金如土的日子,如今怎么能委身尘埃之中,那不是要她的命么!
皇帝长叹一口气:“今后,你好自为之吧。”
见皇帝要走,容栀夏爬到他身后一把抱着皇帝的双腿,声音哽咽得令人心疼:“父皇,儿臣真的知错了,您怎么罚儿臣都可以,就是别将儿臣贬为庶民好不好,您这是在要儿臣的命啊!!!”
一声声撕心裂肺的哭声,让皇帝心中未免有些动容。
这毕竟是他看着长大的孩子,只是他的身份,注定了不能心慈手软,只能一生无情。
不削弱那些对他虎视眈眈的权势,便是在养虎为患。
因此他甩开了容栀夏道:“朕意已决,你不必多言。”
看着连一个回首都不肯施舍给她的人,容栀夏终究是破了心防:“哈哈哈......自古无情帝王家......”
在场之人无不唏嘘不已。上一刻天堂,下一瞬地狱,当真是世事无常,皇家薄凉。
待人尽数散去,萧瑟凄冷的公主府门前,冷双双叫住了云倾岫。她倒是全无半分骄纵的模样,显得有些忸怩:“谢谢你帮我说话,你与其他那些嫡子嫡女,真的不一样。”
云倾岫依旧保持着那和煦的浅笑,只是眸底依旧冰冷一片:“不必说谢。我自然是出于私心的,救你也不过是为了自救罢了。”
工部尚书亦是有些愧疚道:“是我冲动了,没有弄清楚状况便贸然问责你,改日定备些礼物送到侯府,也算是给忠义侯赔个不是。”
“嗯,”云倾岫面色清冷,“如今已入秋,冷小姐还是尽早回府将湿衣裙换下为好,莫要沾染了寒气。”
说罢便果断地转身离去,冷双双盯着那青色的倩影,在这萧瑟的秋日,心头上竟染上了一层春日的暖意。
站了良久,直到工部尚书第三次催促,她方才上了马车打道回府。
公主府。
“夏夏,莫哭了。”皇后一只手为容栀夏擦拭着泪水,另一只手隐藏于裙摆之下,青筋毕露。
那个死皇帝居然敢这般对她的宝贝女儿!看着女儿哭得小身子一抽一抽,嗓音沙哑,眼眶红肿,她的心犹如被凌迟一般。
她目光阴鸷,滔天的恨意弥漫在心头,面容狰狞可怕。
“母后!我不要做庶人!呜呜呜......”容栀夏将脑袋埋在皇后怀中,鼻涕眼泪沾了她一身。
皇后顺着容栀夏的后背道:“不会的,夏夏,你且再忍一些时候。那老皇帝活不长了,到时你哥哥继承了皇位,你就是全王朝最尊贵的公主。”
容栀夏的呜咽声骤然停止。母后这话的意思是......她虽然有些害怕,但更多的却是抑制不住的激动。
不过她还是有些难受:“但如今怎么办,我的府邸没有了,也不能入宫,总不能住那些平民住的地方吧!”
皇后冷笑一声,眸底划过一丝不屑:“怎么可能?你这些日子便去弑血殿,老皇帝的手还伸不到那里。”
“弑血殿?”容栀夏眸中带着迷茫之色,“那不是江湖势力吗?我能去吗?”
“能,他们不会不管的。只是夏夏,你到了那里虽然条件都不错,就是不能再使性子了。若是真出了什么事,母后就算要保你,也是心有余而力不足啊!”
皇后这番话却是动了真情,她怜惜地抚上容栀夏那张清秀的脸,似乎透过她看到了儿时的自己。她笑得慈爱,不含有一丝算计之心。
容栀夏观察着皇后的反应,小心地试探道:“弑血殿......很厉害吗?”
“自然,比你表面上看到的还要厉害许多,”皇后那充斥着强烈野心的双眸燃烧着仇恨的火焰,灼热跳动,“强大到,足以媲美一个王朝。”
侯府。
云倾岫的马车堪堪停下,便见云萧然带着云锦书和云锦年在门前站着。
那样子活像老百姓等着凯旋归来,威风凛凛的将士。
云倾岫:“......”大可不必如此。
云锦书大步走至马车前,等待一双葱白如玉的素手掀开缀满珠宝的帘子,而后搀扶着绝美无双颠倒众生的姑娘,助她稳稳下了马车。一边关切地问道:“可有受了委屈?”
听到此话,云萧然和云锦年皆是神色一正,气息内敛严肃,伸着耳朵凑过来,生怕错漏了一个字。
云倾岫失笑,素手轻轻握着,放置在那不点而赤的红唇之上道:“一切都好得很。只是那五公主可能不太好过了。”
三人齐齐忽略了后半句话,云锦年率先开口:“倾倾,过几日便是中秋节,晚上可愿出府去放花灯?”
云倾岫眸光一亮。“好。”
弑血殿。
容栀夏怯生生地站在那略显昏暗的大殿之中,看着那暗红色格调的开阔之地摆满各种宝物奇珍。
纯金打造的十级台阶通向最主位的交椅,最令她震惊的是那椅子背上雕刻的盘踞着的黑龙,阴邪魅惑。
这座大殿的气势丝毫不输于天圣王朝的金銮大殿!
主位之上,皇甫行手中握着一张绘着一枚冰花芙蓉玉佩的宣纸,双眸微眯。
感受到身边有人的接近,抬眼便看到昔日不可一世的公主殿下容栀夏正蹲在他身前,献媚地看着他。
皇甫行嘴角勾起,双眸浪荡地挑起了容栀夏的下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