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啊?”苏沁颜绯颜腻理,眉目宛然,却是透露出点点愁容,“瑾哥哥,我认为锦书哥和云妹妹都不会拿镇北军开玩笑,你是不是多虑了?”
听到这带有反驳意味的话语,裴瑾上前几步,高大的身形逼迫得苏沁颜喘不过气来:“那你告诉我,一个十五岁的姑娘,能写出什么招式来?
云锦书眼里除了他妹妹什么都没有,怎么,你难不成也没有是非观念了吗?”
“那,那我能怎么办?锦书哥怎么会让我把东西拿走?”苏沁颜心中略有担忧,虽觉得瑾哥哥考虑的不错,但终归是偷盗行径,违逆了本心。
裴瑾阴邪的眸中充斥着得逞的奸诈笑容:“放心,我会安排好。只要你肯去,就一定能拿到。”
“好......好吧。”苏沁颜犹豫了半晌,到底是答应了。毕竟瑾哥哥都是为了镇北军,她所做的也并非真正的坏事。
“叩叩叩。”
云倾岫已经将五种排列布阵的招式都写到纸上,轻轻将墨迹吹干,便听到敲门声。“进。”
她未抬眸,只是检查着每一处的批注,看是否有错漏的地方。
苏沁颜心跳得厉害,一点点靠近云倾岫,双眸朝着纸上瞟着:“云妹妹,你在写什么?”
云倾岫默不作声地将纸折叠好收入宽大的袖袍之中,声音清冷如泉:“没什么。颜姐姐,有时候看人需要把眼睛擦亮了,你认为呢?”
苏沁颜知晓云倾岫意有所指,笑容愈发勉强地转移着话题:“不错。云妹妹,锦书哥就要点兵了,我们一起去瞧瞧吧。”
“嗯。”云倾岫颌首答应。前世她曾见过无数次容景熙点兵的场景,那般意气风发,却又那样令人嗤之以鼻。
她们并肩走至场地一旁的哨塔上。那里能够俯瞰整个镇北军,其气势之恢弘盛大悉数映入眼底。
镇北军穿着统一的银色铠甲,左手执盾牌,右手持长剑。神情庄重肃穆,坚定的目光充斥着保家卫国的豪情壮志。
随着几声震耳欲聋的鼓声敲响,镇北军齐齐举剑出招,整齐划一的步伐铿锵有力,凌厉的招式携卷着浓烈的杀伐血气。
云锦书威风凛凛地立于高台之上俯瞰着镇北军,身后站着云锦玉、林寒枫和裴瑾。他胸腔之中燃烧着一团名为信念的火,贮藏着一道名为报国的光。
他长剑指天,锐意的寒芒折射出万丈铅华,冷光耀眼,绚烂夺目。
“咚!咚!咚!”
镇北军将坚硬的盾牌齐齐磕向地面,场地上回荡着铁器之声,随后他们竭力呐喊。
“誓死恪守,不负荣光!”
“誓死恪守,不负荣光!”
......
那经久不息的声音气壮山河,震耳欲聋。它不比丝竹之音婉转动人,却好似一曲悲壮的歌,字字用鲜血铺染而成。
苏沁颜看着云锦书,神情流露出一丝崇拜之色。
云倾岫虽冷漠平淡,内心却还是受到些许感染,为自己的哥哥,亦是为侯府而骄傲。
今生,她会护佑大哥的平安,让他看到安定昌盛的天圣王朝。
待云锦书点完了兵士,从高台上一跃而下时,云倾岫便将一张折叠好的白纸递给他。
两人说笑了几句,云锦书将云倾岫送回营房,返回了自己的营帐。
苏沁颜一直默默注视着两人,看到云锦书将白纸塞进了胸口出贴身保管后,垂下了眼眸,不知心中到底在思考着什么。
月上窗棂。
边塞的夜更加沉寂,只能依稀听闻有噼啪作响的柴火烧燃之音与那朔风刮来的怒号,恍如低沉的呜咽声。
苏沁颜手中捧着暖壶,却依旧捂不热因惊惧而冰冷的手心。她在云锦书的营房前徘徊了很久,终究想不出个理由进去。
又过了良久,她终是深吸一口气,推开了营房的门。“锦书哥,你在......啊!”
一股强劲的力度将苏沁颜拉到营帐之内,暖炉应声落地,盖口脱落,其中的灰烬悉数散落在地面之上。
云锦书将苏沁颜抵到一个角落。营房里并未燃灯,却还是能从外面借些微弱的亮光。
苏沁颜看到云锦书只穿着里衣,乌黑的墨发没有被任何簪子挽起,便只是垂落在身前背后。
脸颊上那不正常的绯色与那迷离的目光,让苏沁颜心跳愈发加速。
感受到云锦书身上那几乎灼人的温度,苏沁颜猛地吞了口口水道:“锦书哥,你是不是着凉发热了?”
“没。”云锦书嗓音厚重沙哑,竟比平日多了几分性感。
苏沁颜忽的想到自己来的目的,伸出手去寻找着那张折叠的纸条。
感受到一只冰凉的小手隔着衣物不断不安分地动着,云锦书额头的青筋突突地跳着。他一把抓住苏沁颜的手问道:“你做什么?”
“药......”苏沁颜摸了半天什么都没找到方才意识到云锦书肯定是藏在外衣里,便糊弄道,“我是想给你找云妹妹给你的解药。”
“在那边。”云锦书似乎浑身都没什么力气,必须倚靠着东西方才能站起身子,故而话语也简短了许多。
苏沁颜瞧见那矮柜子之上正搭着他的长袍,便走过去背过身翻找。
却是悄悄把手伸进衣服之中将纸条找出来塞进了自己的衣袖之中,又换成裴瑾给她的写着不入流招式的白纸。
最后她才拿出瓷瓶将药丸倒出来,走到云锦书身边递给他,目光躲闪道:“锦书哥,你先把它服下,我现在便去找云妹妹过来看看。”
云倾岫正在房屋中整理着书籍,苏沁颜便蓦地敲门闯入。
粗略了解一番,她随着苏沁颜到了云锦书营帐前,淡淡道:“颜姐姐,你先回吧。这大半夜让人看到你与我大哥在一起,难免落人口舌。”
“好。”苏沁颜却是担忧地朝里面瞧了一眼,方才离开。
云倾岫为云锦书把了脉:“此毒只是会让人浑身发热无力,如今已经无碍了。那东西她拿走了?”
“嗯。”云锦书应了一声。
云倾岫并未落座,因为她没有打算久留:“裴瑾果然不死心,只是他未免太小瞧我们了。那份呈现给他的东西,他最好是不要动什么歪心思。否则,能彻底毁掉他。”
她眸中闪过一丝狠戾的杀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