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b></b> 虞晚舟是用了午膳,才缓缓而至。
她蹙眉看着执剑站在马车旁的那道高大挺拔的少年身影,脚步顿下。
定是她父皇怕她不愿意让策宸凨护送她出宫,这才在昨日传旨时没有提及此事。
虞晚舟缓步走至马车旁,冷峻的少年垂首朝她行了礼,而后抬起手臂横在她的面前。
纤细的手轻轻搭在他的手臂上,虞晚舟提着裙边,抬步上了马车。
按照她皇帝老爹的意思,马车的幔帘是勾在挂钩上的,但虞晚舟坐进马车的时候,她看见策宸凨已经把幔帘落下。
“策护卫,你这是”石渊皱眉,伸手阻止了他。
“今日日头毒,公主怕晒。”
寻常的女子以肤白为美,不喜被太阳晒到,更何况是公主殿下。
石渊唯恐被虞晚舟听见了,故而把策宸凨拉到了一旁,刻意压低了声音,“你是不是想抗命?”
“这是公主的意思,我不得不遵。”少年神色淡漠到了极致。
石渊瞪着他,心头升起了一股气。
“公主何时说的?我怎么没有听见?”
适才他可是和策宸凨站在一起的。
此事若是办不好,他也会受牵连,那一百鞭子他可顶不住。
“在暮江时。”
“”
若不是策宸凨心性凉薄,从不与认说笑,石渊怕是此时定是觉得他在开玩笑。
石渊想伸手一把拽住策宸凨的衣领,无奈自己比他矮了足足几寸,这才作罢。
“你这么关心公主,当初指婚时,为什么要拒绝?”
他转身正要去把幔帘拉起,却见玉锦已经把马车两旁的幔帘全部勾在了钩子上。
石渊得意地哼了一声,一手插在腰间,侧目瞥了眼策宸凨。
他讥讽道,“公主怕晒?”
策宸凨压根就没有注意到他,视线越过石渊,落在了马车内的那道娇小的身影上。
少年冷峻的脸上没有露出什么表情,只是走了过去,站在马车侧方,盯着玉锦,淡淡出声,“公主容颜岂是百姓能肆意看的?”
玉锦有些不知所措,转头看向了公主。
这是公主的意思,她不过是听命行事。
玉锦看着策宸凨,忍不住蹙眉,怎么自己做什么事情,这策护卫都看不顺眼?
究竟是她真的办事不牢靠,还是策护卫只是讨厌她这个人?
“我很久没有出宫了,想看看街市。”
坐在马车上的虞晚舟身子微微往前倾,转头对着策宸凨微微一笑。
少年闻言,眼眸半眯着落在她身上几息后才移开。
罢了,她心思深沉,皇帝想做什么,她定然是猜到了。
给她保护她不领情,他何必多做。
策宸凨一言不发地翻身上了马。
玉锦坐回在马车的凳子上,有些恼,“公主,这策护卫是不是看我不顺眼?”
虞晚舟嘴角微微一勾。
怕不是看不顺眼玉锦,而是看不顺她罢了。
拿不了她出气,便是找玉锦的麻烦。
玉锦一股脑地把在暮江时策宸凨告诫她的话全数说给了虞晚舟听。
少女闻言,愣在了当场。
“他真的这么说过?”
他性子这么冷的人,绝对不会多言。
虞晚舟侧目,视线落在骑马走在马车前的少年高大的背影上,微微一叹。
幔帘的事情,她何尝不知道策宸凨的用意。
只是前几日父皇因她罚这人的一百鞭,让她有了警觉。
王御医当日告诫的话历历在耳。
不管她和策宸凨私下情谊如何,当断则断,否则只会相互受牵连。
嫡亲公主出宫,不少百姓争相跑上街看热闹,一路跟着,直到镇南王府前才停了下来。
“不是说皇上和镇南王彻底闹翻了吗?公主怎么敢出宫来这里?”
“你懂什么,边塞战事吃紧,没有镇南王坐镇,我们南蜀可怎么办?”
“可海寇放言盯上了公主,她出宫不怕遇到危险吗?”
众人静默了几息。
人群中有个带着草帽的粗壮汉子低下头,草帽刚好可以遮住他的脸。
他沉沉地出声,打破了安静。
“策宸凨武功天下第一,有他在,谁能动得了公主?”
平武将话丢下,就默默地退出了人群。
适才安静下来的百姓们又喧哗了起来。
策宸凨这个名字,为人所不齿,让众人又是惧怕又是不屑。
可当听到公主有他保护时,皆是放下心来。
此人虽非良善,但在他手上的任务,从未出过差错。
墙角的暗处,有几个魁梧的男子正双手环在身前,看着虞晚舟一手搭在策宸凨抬起的手臂,缓缓下了马车。
“那狗皇帝坐不住了,居然敢放诱饵出来。”霍古冷哼一声,神情鄙夷地啐了一口。
“那我们究竟动不动手?”
张白不明所以地问道。
霍古猛地拍了他的后脑勺,“前面有坑,你跳不跳?”
“当然不跳!”
“那你问什么废话?”霍古不禁有些无语。
以往他经常听到不少百姓说他们海寇不会动脑,只会喊打喊杀,他心里总是觉着世人对他们海寇偏见太深。
而此时此刻,他终于知道为何百姓会如此看待他们了。
原不是偏见。
嫡亲公主光临镇南王府,守在门前的门房自是不敢阻拦,连忙跑进去通报。
此时,苏禾霓正在和镇南王下棋。
听闻那个草包公主突然来了,镇南王即刻丢了手中的棋子起身。
他拉着官家附耳说了些话,官家愣了愣,很快反应了过来。
“王爷放心,此事一定给你办妥帖。”
虞晚舟被众人簇拥着,走到了王府的正厅。
她只稍稍扫过了一眼,心中无比惊叹着王府的奢华。
仅是雕刻在石柱上的那条四爪龙,其双目皆是镶嵌着夜明珠。
“晚舟,你怎么会来?”苏禾霓欢喜地上前,拉住了她的手。
“听闻镇南王病重,父皇特意命我来看看他。”
虞晚舟说罢,心念一动,又凑近了苏禾霓,眨眼,低声故意同她道,“父皇想让我来查探王府的底细。”
苏禾霓微微一愣,面上原是警惕的笑意随即松了下来。
原来皇帝的目的是这个。
好在虞晚舟蠢钝,竟是将这事情也全数说给她听。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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