碧桃将方太医送走以后,内心忐忑的回了琴乡居,看着琴小双总是欲言又止,这样子让她看的烦了,便问了声:“你想说什么?”
“主子,您这样迟早是要穿帮的啊!”碧桃越想越是觉得不妥,“只要我们将这事说出去,即便是您说了胎儿康健,可难保王爷和宫里面那位不会再派别的太医来,到时候自然会……”
是了,宫里那位一直都不喜她,更不会愿意看见她生下长子,未免她在肚子上做文章,即便是为了确诊也会找来别的大夫替她看诊。
琴小双看着面前的茶盏渐渐出神,可她必须要让这个胎儿在自己肚子里安稳的待上一两个月,才能伺机找到一个对付沈佳禾的法子。
可她又不得不承认碧桃说的是对的,她端起茶盏看着里面碧绿的嫩芽打了个转,心下有了计较,便招手唤来碧桃,耳语吩咐了一番。
碧桃听完一时愣在了哪里,过了许久才问了一句:“主子,您确定这样可行?”
琴小双叹了口气:“风险是大了一些,可若是能一举解决沈佳禾,即便是没有了孩子,我也还有把握能将王爷的心拉拢回来,成败在此一举,你亲自去办。”
倘若这事不成,到时候她也能将这事推给那个方太医,康王看在她失了孩子的份上,总不会那么计较。
想清楚的琴小双越发觉得可行,便又喊回要出门的碧桃吩咐了一句:“原先我哥哥送我的那颗夜明珠,你带去送给方太医吧。”
琴小双忐忑不安的等到碧桃从太医院回来,确定方太医会按计划行事以后,才唤了小丫鬟去请陆公公到琴乡居。
“陆公公,臣妾有事要寻王爷,还请陆公公去宫里递个话,请王爷务必回来一趟。”琴小双对陆公公温声道。
陆公公皱了皱眉:“王爷此时下朝未回,大约是被皇上留了下来,若是琴侧妃的事不是那么……”
琴小双抬眼看了看他,面上笑的越发温柔,陆公公跟随裴澍多年,是裴澍平日里都敬着的老人,她知道自己万不能得罪于他:“其实是我有喜了,这刚刚才被太医诊出来,便想要通知王爷,这事我本想亲口告诉王爷,但是未免给陆公公带来麻烦,也就无须隐瞒了。”
陆公公抬眼看了看,见一屋子的丫鬟们脸上具是喜色,也知道这事做不得假,忙出声恭喜道:“恭喜侧妃娘娘,老奴这就派人去给宫里递信。”
裴澍下朝以后未回府实则是去了兵部侍郎程亦铭那里,借着沈佳禾和姚欣柔的交好,他开始试探性的拉拢程亦铭到自己的阵营。
送信的小厮寻了半天才找到这里,这话一说出来,裴澍直接愣在了哪里,最后还是程亦铭连说几声恭喜,他才回过神来。
本想直接回康王府去,路上忽然想到琴小双前几次的滑胎,便又吩咐阿莱掉头去太医院,请了几位太医一同跟着入府。
五位太医依次给琴小双诊完脉后,他们互相看了一眼,均在对方眼里看出了跟自己诊断同样的结果,可是谁也不敢先说出来。
裴澍看着几人的表情,心知不好:“这都是什么意思,有什么话赶紧给本王说。”
其中那个第一次给琴小双诊脉却被骂走的林太医,站出来拱了拱手:“侧妃娘娘脉象显示的确是喜脉,不过……”
他略微停顿了一下,裴澍马上就开始不耐烦起来:“不过什么……给我说!”
林太医抬眼看了一眼琴小双,又看了看裴澍,斟酌一番道:“侧妃娘娘的身体早前亏损及其严重,如今能够怀上孩子已是奇迹,想要平安生下来,恐怕很难了。”
这话说的隐晦,可裴澍已经经历过琴小双两次滑胎,又怎么会不知道保胎的希望等于没有,他抬眼一一看向其他太医,另外几人纷纷拱手道:“微臣观侧妃娘娘脉象亦是如此。”
屋里的下人大气也不敢出,唯有琴小双细细的啜泣声一点一点钻进所有人的耳朵里,裴澍想要出声安慰她一下,可是张了张口却是什么也说不出来。
“微臣倒是有一良策。”方太医并未去看琴小双,而是直接走向裴澍面前。
裴澍抬起头:“太医快说!”
方太医侧了身又面对琴小双:“侧妃娘娘的脉象可否让微臣再看一次。”
他将手指重新放在琴小双的脉搏上,一盏茶的时间过去以后,才收了手。
裴澍连忙问道:“如何?”
方太医却是噗通一声在裴澍面前跪了下来:“王爷,接下来微臣所说可能会有些大逆不道,还请王爷念在微臣想要救治未来小世子的份上,请恕微臣无罪。”
“你说吧,本王绝不计较。”裴澍摆了摆手。
方太医这才回道:“微臣纵观侧妃娘娘脉象,虽则身体亏损太大,但娘娘之前吃了不少补药,身体还是恢复了一些,因此才能怀上孩子,只要继续帮助娘娘固本培元,相信顺利产下小世子也绝非难事。”
裴澍眼里有了一些希翼:“如何做?若是需要什么珍贵药材,只管说来。”
方太医却是摇了摇头:“太医院的药材应有尽有,这不是难事,难就难在微臣开的这个药方需要一味特殊的药引,一碗心头血。”
“你说什么?”裴澍腾地一声从椅子上站了起来。
方太医拱了拱手依旧面不改色:“倘若能用康王妃的心头血做药引,再配上微臣的药方,便有极大的可能帮侧妃娘娘保住这一胎。”
“大胆!本王从未听过有用人血作为药引的说法。”裴澍身子都有些发颤。
其他太医也面面相觑,尽管觉得这方法骇人听闻,可有关皇家子嗣,他们也不敢多嘴。
“自古以来还有用紫河车入药的,这也是人体的一部分,用人的心头血作为药引,并不稀奇。”方太医倒是没想到康王会如此排斥,可是想到自己已经一脚踏了进来,万没有收回去的道理。
紫河车就是妇人生过孩子以后留下的胎盘,裴澍只觉得一阵恶心,连忙端了盏茶灌了下去:“不能……不能换成别人?”
方太医看了眼琴小双,随后也只好硬着头皮继续解释道:“此心头血一定要年龄相差无几的女子才可,但是女子大多体弱,更是寒气缠身,老臣观过康王妃神色,她面色红润、体格和精力比一般男子还要康健,这样的心头血自然也是最好的。
“若是用别人的心头血也不是不行,可唯有康王妃的心头血做药引,才能起到最好的效果,所以老臣斗胆提到康王妃,绝不是随口胡诌。”这些话说完方太医松了口气,后面就看康王爷如何抉择了。
裴澍挥了挥手,低声道:“都下去,容我想想。”
琴小双眼睛通红,脸上还带有湿痕,她抬手覆在裴澍的手背上,声音几度哽咽:“王爷,虽然臣妾可能失去这个孩子以后就再也不会有孩子了,可是臣妾不愿意去为难姐姐,亦是不想王爷因为臣妾和姐姐生了嫌隙。”
裴澍低头看了看琴小双那平坦的小腹,在此之前他并没有多期盼这个孩子的到来,也压根想不到琴小双会再次怀孕,可是现在他很想见到这个孩子平安出生,这可能是他和琴小双唯一的孩子了,若是这次机会失去了,琴小双这辈子就真的不会再有孩子了。
取一碗心头血会对这个人造成什么影响,裴澍想不到,可也知道这样的要求对于一个女人来说会有多残忍。
他独自一人在书房坐了很长时间,直到陆公公过来询问晚膳是否还要摆在琴乡居时,他低声回了句:“去王妃院里。”
陆公公点了点头,正要吩咐厨房小厮传膳,裴澍却是从书房里走了出来:“去王妃院里,晚膳先不用备了。”
沈佳禾听完裴澍的来意,抬眼看着他眼里的挣扎也只是冷笑了一下,她看了看窗外的夜色,黑沉沉的一片像是张开口要吃人怪物:“这种匪夷所思的事情,王爷也信?”
裴澍甚至没有和她对视的勇气,语气艰难:“你知道方太医乃是……”
“是太医院治疗这方面最好的圣手是吧,既然你如此相信,未免我被人误会成是一个心狠手辣不顾未出生孩子死活的王妃,我可以答应帮你,但是我有个条件。”沈佳禾道。
裴澍松了口气:“只要我能办到,我一定答应你。”
沈佳禾想了一会才郑重开口:“这事说起来十分容易,只要王爷再给我写一封休书,然后将厨房小七姑娘的身契送我,我就奉上一碗我的心头血。”
裴澍此时终于抬头对上沈佳禾的眼睛,他万万没想到沈佳禾会提出这样一个要求,可是想到琴乡居里默默垂泪的琴小双,最终还是点头同意了。
“明日过后我就跟王爷没有关系了,若是我有幸还能捡回一命,我可不想在这里看到琴小双,所以麻烦王爷明日里去显王府取血。”在裴澍离开之前,沈佳禾又加了一个条件。
看着裴澍跌跌撞撞的回了书房,又看了看站在门前满脸沉重的王妃,白薇捂着嘴跑去了后院。
白英还在那里高高兴兴的喂小兔子,这还是上次围猎时沈佳禾亲手给她们抓来的,她和白薇都喜欢的不得了。
等白薇将听来的事情跟她说完,白英手里的胡萝卜啪的一声掉了下去,“王妃,她怎么就这么傻!”
两人一起去了沈佳禾房里,见门已经关上了,只好敲门要求进去,可是沈佳禾却是说什么也不给她们开门,还劝说她们赶紧回去休息。
沈佳禾这会正在琢磨如何给自己制作一个简单的抽血仪器,实在是不耐烦跟两个丫鬟解释太多。
她将之前裴源送来的一整套暗器全部拆了,从里面挑出来一个还没有来及填毒的针管,三下两下便倒腾出了一个简单的抽血仪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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