皇后自御书房回来以后便一直眉头紧皱,她抬手揉按着额角,可头疼还是一点不能缓和,一旁的连嬷嬷抬手接替过来替她按着,小声的回禀道:“陆小姐还在大殿之内等着呢。”
皇后只觉得头更疼了,可那毕竟是自己的亲侄女,过了半晌还是强打了精神亲自过去打发她,可一看见她那期期艾艾的模样,又没了耐心:“这又是怎么了?”
陆贞贞一见皇后从内殿出来,就赶忙扑了上去,跪在她的脚边哭诉道:“听说显王拒绝了皇上的赐婚,姑母,他这是看不上侄女啊。”
皇后不动神色的将自己的脚往里面挪了挪,也不去看她:“你之前不是找了皇上赐婚吗?现在显王既然不同意,那你就还去请皇上做主好了。”
陆贞贞也没听出来这话不对味,直接告状道:“可是皇上不见侄女,门口的大总管也拦着侄女不让进。”
皇后冷哼一声,示意连嬷嬷将人拉开一点,这才呵斥道:“既然如此你还来找本宫作甚,之前你想要赐婚,一声不吭的就去找了皇上,结果现在事情没达成所愿,又回来找了本宫,你有没有把本宫放在眼里。”
陆贞贞噎了一下,抬着泪眼看向皇后,见她眼神森冷、面色不郁,这才惊觉自己是犯了皇后的大忌了,忙磕头认错:“姑母,侄女错了,侄女就是一心想要嫁给显王,这才一时犯了糊涂去找了皇上,侄女应该先来跟姑母说上一声的,姑母您就别怪……。”
皇后到了这会终于收了些火气,到底也是自己娘家人啊:“行了,不过这事已经没有转圜的余地了,至于显王你就别肖想了,赶紧回去吧。”
陆贞贞的眼神暗了暗,想到显王那张神仙俊颜脸色就不由的红了红,可惜的是中秋宴会那晚他竟是看也不看自己一眼,这会便带着怒气跟皇后道:“姑母,显王拒绝这门亲事,那就是公然在打我们陆家的脸……”
“别在本宫这挑拨离间,你这点小伎俩可不够看的,你自己不愿走,是不是想让你父亲亲自来接你回去?”那刚刚消下去的火气又冒了出来,皇后看着面前的这个小姑娘,只觉得实在是厌烦的紧,陆家怎么就养出了这么一个没有脑子的东西。
陆贞贞白了脸,嗫喏着行礼告辞,可起身以后还是磨磨蹭蹭的不愿意走,连嬷嬷实在是看不下去,只能亲自上前拉着她的胳膊,将她带出大殿交给了女官才放心回来。
皇后看着被女官带走的陆贞贞无奈的摇了摇头,向着一旁的连嬷嬷抱怨道:“难怪显王看不上她,就是本宫如今也看不上她,还不如沈佳禾一半的聪慧。”
单看中秋宴上她露出的那两手,就不是一般大家闺秀能比得了,也难怪显王会对她青睐有加了。
连嬷嬷想起近日来的传言,也颇有些忧心,这个显王还真的是要娶自己的侄媳妇了?也只好跟皇后求证:“显王真的有意跟相府结亲?”
皇后起身扶着连嬷嬷的手踱步到了窗前,看着外面金黄一片的银杏树只觉得心中烦闷更甚:“倒是还没有明说,可他已经告诉皇上说自己心有所属,这两日又是频繁的往相府跑,若说没有猫腻,本宫是万万不信的。”
裴源现今的实力就已经让他们没有能力对付,若是让他再搭上一个相府的岳家,那可真是如虎添翼:“沈佳禾的确是一把好剑,可这把剑若是被别人拿在了手里,而这人又是我们的敌人,那可就不太好了,可这把剑本身也是个硬茬,还真不好除。”
徐总管这会跟在后面笑道:“想要除掉这把剑又何须皇后娘娘亲自动手。”
“哦?你有什么想法。”皇后回头看着身后的徐总管,眼里露出了一点期待。
徐总管一甩拂尘躬身回道:“康王爷因为琴侧妃弹了沈姑娘的琵琶曲,这阵子对待琴侧妃可是大不如从前了,想来琴侧妃对于沈姑娘的恨意已经到了顶点了,若是皇后娘娘再放上一把火,相信很快就能烧起来了。”
因为琴谱的事情,琴小双这几日着实不好过,胎儿的月份逐渐大了起来,她腹部抽疼的时间也多了起来,这两日更是疼的下不来床。
可她憋着劲的不愿意将胎儿打掉,碧桃左劝右劝的没有办法,见她疼的难受,便想着去请王爷来安慰安慰琴小双。
裴澍听完碧桃的话以后情绪竟是没有丝毫起伏:“她这不是老毛病了吗?以往怎么治的就还怎么治,不行就再去请方太医。”
碧桃一面替琴小双心寒,一面还是继续恳求道:“王爷,琴主子就盼着王爷能去看看她,说两句暖心的话,或许就会好过一些。”
裴澍开始不耐烦起来,说话也带了一些火气:“本王又不是太医,去了也是没用,再说这一大堆公务还没处理,你主子看不见,你也看不见吗?”
碧桃只好独自一人又回了琴乡居,琴小双见裴澍没有一起跟过来,苦笑一声:“他还是不肯来吗?”
碧桃也不敢照原话说,只好遮掩道:“王爷今日公务实在是繁忙,抽不出来空。琴主子您别难过。”
琴小双强撑着坐了起来,冷笑一声:“你又何必替他遮掩,怕是他已经厌烦了我这个样子,我在这苦熬着也得不到他一点怜惜,算了,碧桃你去给我买药吧。”
碧桃忍不住落了泪,琴小双能想通她该跟着高兴才是,可一想到琴小双是因为王爷的冷漠才想通,她就忍不住为琴小双心疼。
碧桃也不敢从正门出去,从角门溜出去以后也是叫了外面的马车,自然就错过了宫里来的连嬷嬷。
连嬷嬷是借着给琴侧妃送补药的名义而来,裴澍不想见到琴小双,也就没有出面,倒省了连嬷嬷找借口赶人的功夫。
她像是主人一般站在屋内挥退下人,对琴小双痛苦发白的脸色视而不见,琴小双也只好强撑着精神问她:“不知嬷嬷这次来又是所为何事?”
连嬷嬷居高临下的看着她,脸上没有一丝一毫的表情:“这次是来给琴侧妃送好消息的。”
琴小双在心里冷笑一声,皇后对自己就重来没有过好脸色,又怎么会有好消息带给她,但面上不显,只平静的问道:“连嬷嬷不必绕圈子,有什么话就明说吧。”
连嬷嬷抬眼看了看门外,见所有丫鬟小厮都离的远远的,并没有会被听墙角的可能,才开口道:“皇后娘娘现在跟琴侧妃有了一个共同的敌人,那就是沈佳禾,可娘娘她久居深宫,想要处理沈家的女儿自是不好动手,若是琴侧妃能够一举解决了沈佳禾,那么您的位置自然可以往上抬一抬了。”
琴小双疑惑的看着连嬷嬷,显然对她这句话不相信:“皇后不是一直都十分喜欢沈佳禾?又怎么会想要对付她。”
连嬷嬷冷哼了一声:“她是康王妃的时候,皇后娘娘自然喜欢她,可她不知道珍惜,现在离开了康王府,皇后娘娘自然就不再喜欢她了。”
有些话不用说的太明白,琴小双看着连嬷嬷的离开,抓紧了手里的被褥,一举解决沈佳禾就能登上自己想要的位置,皇后的话能信吗?
碧桃担心被人看见,自然不敢去京城里有名的几个药房,她特意去了城南一个偏僻一些的小药房,吱吱呜呜跟药童打听有没有堕胎药。
药童眼皮都没抬,城南这片地方住着不少的风尘女子,来买这种药的可不在少数,药童只将碧桃当做那些人一样,心思淡定的将几种打胎药一一说明:“有见效快的就是贵点,不过人不怎么受罪,也有便宜些的,但就怕打的不干净,要受二茬罪。”
碧桃听在耳朵里只觉得胆战心惊,想着琴小双身体本就不好,便出钱买了那种贵一些的。
碧桃前脚刚走,后面立刻就走进来一个小厮模样的男人,低声问向柜台边的药童:“刚刚那位姑娘买了什么?我瞧着一副心事重重的样子。”
药童嗤笑一声:“还不是肚子里怀了野孩子,来买堕胎药的,估计也是第一次,这么水灵的姑娘想不到也是做那种事的。”
药童还要再问对方要买些什么药,就见人已经匆匆走了出去,只好摇摇头继续切药了。
跟踪碧桃的人许久不来传消息,沈佳禾都准备将人收回来了,没想到今日却是送来一个天大的消息:“你说碧桃去买了打胎药?”
对方点点头:“可据小的观察,碧桃绝没有怀上孩子。”
沈佳禾点了点头,可这药碧桃若不是买给自己,难不成要给琴小双,琴小双有多重视这个孩子是所有人都知道的事实,她万万不会自己去打掉孩子,那碧桃的药究竟是给谁吃的?
沈佳禾吩咐暗线继续回去盯着,自己正要出门去找裴源商量一下,恰巧碰见小七过来给她送点心:“奴婢刚才听见有人说琴小双和碧桃的事,小姐,是不是康王府出了什么事了?”
沈佳禾将点心接过来,顺便将碧桃买药的事情说了出来:“你说她们主仆俩这是想做什么?”
小七不由想起出府之前看见的那一幕,连忙跟沈佳禾说了出来:“有没有可能是琴小双根本保不住那个孩子。”
见沈佳禾疑惑皱眉,小七继续道:“出府之前奴婢看见碧桃端着一碗红色的东西倒进了锦鲤池里,当时想着应该就是小姐的心头血,可后来因为忙着出府的事情,这事就没来及跟小姐说。”
以心头血作为药引本就是是子虚乌有的事情,沈佳禾原来想不通的事情,现在都能想通了,琴小双自知胎儿保不住,可还是想要坑自己一下,若能趁机要了自己的命,怕是再好不过。
可这都是她们的推测,若是想要知道事实真相,怕是还要去找一人确定才行,想到这沈佳禾忙唤来白英近前:“你找管家拿着相府的印信去宫里太医院走一趟,就说我不舒服,请方太医过府给我看一看。”
方太医不疑有他,很快就跟着相府管家来了相府,沈佳禾挥退屋子里的小丫鬟们,只留下白英一人伺候在跟前,就在方太医伸手诊脉时,沈佳禾快速的摸出枕下匕首抵住方太医的脖子:“方太医,您最好是配合一点,我问什么你就答什么,不然这把匕首可是不长眼睛的。”
方太医脸色一白:“沈小姐有话好好说,您这是做什么?”
“康王府的琴小双到底是怎么回事?她肚子里的胎儿到底能不能保得住。”沈佳禾问着话,手里的匕首也压紧了两分。
方太医心里一紧,知道这事恐怕是瞒不住了,但还是语气强硬道:“自然是……”
沈佳禾冷笑一声:“方太医最好实话实说,我今日能请你过来,也是因为知道了一些事情,得罪相府还是得罪一个侧妃娘娘,方太医要好生掂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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