程亦铭的舅母心里不愿意,在她看来那姚家姑娘已经摆好了态度,自然是商量不出什么好结果来,可是正要发难的时候,却是被自家女儿使劲拉了一下。
小霞脸上还带着泪,仰着脸看向程亦铭时,倒是也有了一些楚楚可怜的味道:“我们也不敢为难表哥,还希望不要气到你的夫人才好。”
这一下倒是让程亦铭对这表妹有了一些好感,随后立即吩咐了下人将她们安排在客房先好生伺候着。
等这边事情处理好,程亦铭又换了一身常服才回了内室,见姚欣柔暗自垂泪一时也是内疚不已,可有些话还是要解释一下:“我父亲去的早,家道困难确实是得益于母舅家不少,幼年时也的确有过这种玩笑话,但我可以发誓我是从来没当过真的。”
春和站在一旁暗自冷笑了一声,能娶到京兆尹的嫡女,自然会强过去娶一个乡下来的表妹,说是把以前的玩笑话不当真,也不过是仗着两家没有认真定下来而已。
现在大家闺秀已经娶到手,再纳个表妹做小妾享受齐人之福,还真是打得一手好算盘。
春和能才想到的,姚欣柔自然也能想到,可她毕竟是对程亦铭有感情,私心里还是想要相信他不是这样的人,便冷着脸问道:“怎么?你是想要认同你那舅母的话,纳了你这个小表妹。”
程亦铭连忙摆手跟她解释道:“我不是那个意思,只是想要跟你解释一下原委,希望你不要介意她们今天过来闹事,这个表妹我自然是不会娶的。”
姚欣柔暗暗定了定心,又开口问他:“那你准备怎么处理这事,我瞧着你那舅母不像是会轻易就善罢甘休的人。”
程亦铭略想了会,委婉的商量道:“你看能不能将他们留在府里。”
“什么?”姚欣柔一激动立刻站了起来,“不行,她们怀着这样的心思,我怎么还能留她们在这府里住下。”
程亦铭苦笑一声,也知道这是难为了妻子:“我会去跟她们谈谈,表妹留在这做个丫鬟,至于舅母,能帮着做些事就做,做不了就当是养个闲人好了,我毕竟受过他们家恩惠,倘若真是要将人赶出去,若是她们闹起来被言官知晓,我在朝上也会为难的。”
姚欣柔不是什么都不懂的人,她父亲做官已经几十年,她自然知晓其中的厉害,虽然心里不快,可也不得不勉强同意下来:“可若是她们都是不安分的,我还是会找机会将人送走的,就算是你为此丢了官,到时也别怪我心狠。”
程亦铭本以为还要再说些劝说的话,没想到妻子这么通情达理,立即答应了下来。
程亦铭舅母乍听这事还有些不情愿,可程亦铭跟她保证过,这两年务必会给小霞寻一门好的亲事,还一定是正妻的位置,这才点头答应下来,反正现在住在程府有吃有喝,还能有人伺候,也算是一桩好事。
可小霞心里却是十分不如意,但是表哥说了若是她们不同意如此安排,就将她们还是送回乡下,这才勉强做出一副接受安排的样子。
程亦铭忙完这些已经到了半夜,躺在床上时忍不住感慨世间唯女子与小人难养也,而有着同样感慨的还有显王裴源。
他这日难得手里清闲,一忙完便带着流觞换了便服来相府看望沈佳禾,可她见到自己却不似往常一般高兴,便问了下缘由。
得知是程亦铭的舅母带着表妹过来投亲,理智上还是能理解的:“若真是他们幼时父母说过的话,被他舅母当了真也实属正常,好多人家不都是这样从小就定下娃娃亲的吗?只是有些人家慎重,怕孩子长大会有什么变数,便不会太过正式。”
他没想到自己的这一句话竟会惹来沈佳禾的雷霆之怒,他甚至都没见过沈佳禾会发这么大的火。
“可程亦铭自己已经娶亲,想来他也是觉得京官嫡女的身份比他那个乡下表妹好的太多了吧,而他那舅母当年不肯太过正式,想来也是因为害怕程亦铭家里穷苦,长大了也不会有多少出息,可见他们没有一个是好的。”沈佳禾是没有想到裴源竟会帮着那程亦铭和舅母家说话,一时是气的狠了。
“还有那个表妹,好好的一个姑娘家,非要学人家做妾,她表哥都娶了妻了,还跪在那里求人家的妻子给她一个身份,真是好不要脸!”沈佳禾知道这样说一个姑娘家话是重了些的,可她一想到程家的那个场面就要气的浑身发抖,这种甘愿做人小三去破坏人家家庭的女人实际上是最可恶了。
裴源摸了摸鼻子,实在是不知道如何接话,只能默默的听着沈佳禾发脾气,沈佳禾见裴源不说话,又想到他身为王爷,以后像小霞这样自荐枕席的女子只会多不会少,更是悲从中来,坐在那里放声大哭了起来。
她心里郁结已久,不明不白的穿越至此,远离家人故土,和一群陌生人的重新交际,还要费尽心思的才能从一场糟糕的婚姻里脱身而出。
占着别人的身份和身躯,内心里埋藏着一个巨大的秘密,即便是现在身边的人都对她极好,可午夜梦回间她偶尔还是觉得惆怅。
悲怒的情绪一旦被打开,就怎么也收不住了,借着这样一个理由沈佳禾完完全全的将自己的情绪释放开来,她捂住眼睛,可眼泪还是顺着指缝流出来,说话便也成了断断续续的:“你觉得他们都是对的,程亦铭是对的,他那舅母也是对的,可欣柔就该受这样的委屈吗?要是以后你想要纳妾了,我是不是也要给别的女人腾位置。”
听到最后裴源的脸色都黑了,他只是站在中间人的角度上说了一句自认为比较理性的话,若是知道这话说出来会引得沈佳禾奔溃至此,他是决计不会开口的。
流觞正欲张嘴告诉沈姐姐王爷至今都没有妾氏进门,想来以后也不会有的,可裴源给他打了个手势,他也只好走了出去。
往常显王爷过来,丫鬟小厮都不会近身伺候的,后来听见动静白英要进来看看情况,也被流觞留在了外面。
裴源上前将沈佳禾拥在怀里,低声叹了一声:“你之前还想助我成事,你可知皇宫有三宫六院七十二嫔妃,更是每三年一场小选,六年一次大选,若是你这样的性子,即便是坐在最高位,怕也是要每日以泪洗面的。”
沈佳禾不知道话题怎么会转到这个上面,这会抬起头眼睛通红的看着裴源:“可王爷不也可以左拥右抱。”
“王爷可以拒绝,可以选择,上面那位却是不能,甚至于作为他的妻子,还要替他选人,还要往好了挑,不能嫉妒,不能吃醋,更是不能抱怨一句。”裴源耐心的顺着她的后背,“再说程大人家的这种情况也不会发生在你身上。”
沈佳禾眼睛一眨不眨的盯着他,裴源只能继续哄她:“你放心,我这辈子只会娶你一个,绝不会有一房小妾,更不会有一个通房。”
沈佳禾心里还在不高兴,便小声嘟哝了一句:“谁说我要嫁给你了!”
裴源眉毛一扬:“不嫁我你还能嫁谁?你这辈子只能嫁给我,谁要是敢肖想于你,我直接打断了他三条腿!”
白英一心关心小姐到底是怎么了,并没能听出这话有什么不对来,可流觞站在外面憋笑已经憋的脸通红,这王爷哄人就哄人吧,只是这话怎么说起来这么……霸气!
白英疑惑的看了他一眼,他实在是绷不住笑,连忙捂着嘴跑开了,留下白英站在原地更是一头雾水。
裴源离开时,恰巧碰上沈佳禾定做的保温杯送了过来,沈佳禾便从里面挑了一个送给裴源:“你早起上朝怕是没有热水,这个杯子可以保温,现在天气冷了,还是要随身带着热水才好。”
裴源看着这个圆筒形的杯子也觉得十分新奇,又加上是沈佳禾特意送的,自然是满心欢喜的收下。
其余的杯子沈佳禾便吩咐白英拿出去送人,还要给白薇也稍两个过去才好。
沈佳禾见众人都十分喜欢,便跟裴源商量了一下:“现在正是冬季,想来这个杯子若是大量做出来之后,一定能买的红火,你让衔远阁的人在城东弄个作坊起来,可以大批量的生产这种杯子,还有一种可以保温的铜壶,也可以一起做起来。”
裴源听沈佳禾分析完后,自然也能看到里面的利益,当下直接应了下来。
沈佳禾想了想又道:“我出了这么好的点子,这东西又是我想出来的,若是衔远阁挣了钱,可不能全部私吞,要给我三分的红利, 你们也不亏吧。”
裴源揉了揉沈佳禾的头:“别说三分,你就是全要了我也照给不误,行了这事我找人去办,你等着坐在家里数银子吧。”
翌日一早裴源便带上杯子去上了早朝,若是衔远阁真要做这杯子的生意,现在就该替这杯子开始造势了。
裴浩看着东西实在是好奇,忙跟他打听道:“这是京里谁家的手艺,竟是有这种巧思。”
裴源得意的看了他一眼:“未来的显王妃。”
裴浩一时还没反应过来,待想明白之后惊呼一声:“你说是沈佳禾?”
沈佳玦隐隐听见有人喊自己妹妹的名字,便往前看了一眼,见是裴源和裴浩就着一个杯子说话,了然的笑了笑。他这妹妹这段时间奇怪的点子真多,这手里的杯子保温时长还不算什么,家里的那个铜壶才真叫厉害,家姐出门前装的热水,带出去上香回来后都还是热的。
裴浩看着心痒难耐,便跟裴源好生商量:“反正你们也打算卖的,你手里这个就先卖给我吧。”
裴源自然是拒绝的:“这是佳禾送的,你也好意思要,真没见过你这样的,我过两天去给你要一个好了。”
一个杯子沈佳禾自然是不会吝啬的,何况这些都是天然的广告啊,当即便又拿了一个给裴源。
裴浩收到东西之后简直奉为珍宝,去哪都带在身上,后来等到入冬之后庄子上送来不少上好的皮子,裴浩为了感谢沈佳禾的慷慨,便派人给她送了两张纯色的狐皮过去。
两张都是纯白没有一点杂色的好皮子,沈佳禾便着人做了两件外传的衣裳,其中一件自然是送去给了裴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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