晨时。
一束阳光透过窗帘缝隙照在男人刚毅深邃的脸上。
他一动,浓眉就蹙了起来,酸麻从左手臂朝着四肢百骸扩散。
低头一瞧,就对上了一张清丽的小脸,阳光粒子给她俏丽的轮廓镀上了一层薄金色,那皮肤也似在透着光,小脸上干涸的泪痕更添了几分楚楚可怜。
视线再向下,女人皮肤上的点点青紫痕迹无不在叫嚣着昨晚的激烈……
昨晚的一幕幕在他眼前浮现,他许久没这般失控了。
他都忘记昨晚要了她多少次。
她就像是一颗外皮裹了糖霜的毒药,诱惑着他,让他欲罢不能,最终坠入她挖的陷阱里。
他想把发麻的手抽回来,可刚一动,女人嘤咛一声,更是往他的怀里钻,那几缕落在他的下巴处的发丝,就像挠在他心头般,酥酥的,痒痒的。
他的暗念再次被唤起……
只是。
一声很轻的磕碰声传来。
立马引起了贺斯荀的注意,他下意识就拉过被子给女人盖好。
“咘咘?”他发沉的目光落在床尾处。
一个胖墩墩的小身影从床尾处冒了出来,他双手捂着脑袋,刚刚不小心撞到了床栏上,暴露了。龇着小牙花,笑嘻嘻和爸爸问安。
“你什么时候进来的?”贺斯荀把被子又往上拉了拉,几乎把姜意意整个人都罩在了被子下。
也不知道这臭小子看了多久了。
“就刚刚。”咘咘绕过床栏,迈着小短腿就要爬上来,“爸爸,我想睡在你和妈妈中间。”
“不行!”贺斯荀皱眉,捂住了儿子的眼睛,迅速起身,抱起他就往外走。
“爸爸,你没穿衣服……唔唔……”
两父子的声音渐行渐远,床上的女人颦眉翻了个身,继续熟睡……
而此时的三爷病房外。
林芷靠在墙上,身上裹着皱巴巴的风衣,小脸一阵红一阵白的。
病房的门开了,林仰和三爷的主治医生相继出来了。
“哥……”林芷迈开腿,低低抽了口气,好疼,但担心盛西聿的病情,还是咬牙走了过去。
“胡闹!”林仰斥了她一句。
“他还好吗?”林芷声若蚊呐,脑袋都快垂到胸口了。
“林芷,我让你不要躲避,可不是让你,让你……”林仰指了指林芷,说不下去了。
“哥,盛西聿到底怎么样了吗?”林芷厚着脸皮抬起了头,着急问道。
“你自己也是医生,还需要问我?”林仰实在不好说这事,瞪了她一眼就走了。
林芷老脸更红了,她想起了之前在梦里,她和盛西聿的第一次也是惊动了大家,那时候还是辰辰跑来偷偷告诉了她,闹了她一个大脸红。
现在倒好,马上整个基地就要传开,她把盛西聿睡坏了。
可明明她也不好受,腰疼,那更疼……
调整了下情绪,林芷在门上挂了请勿打扰的牌子,这才推门走了进去。
盛西聿躺在病床上,正在输液。
见到进来的人是林芷,他桃花眼一弯,春意满满。
“还笑!”林芷嗔了一句,连她自己都没发觉她的语气和从前不一样了。
“阿芷,过来!”
林芷迈着小碎步走到了床边。
“伤到你了,你……”
“我没事!”林芷赶忙打断了他的话,深怕他说出更羞人的话。
昨晚都是两人的第一次,过程稍微有些惨烈。
“阿芷,连累你了。”盛西聿握住了林芷放在身侧的手,他的手很凉,让林芷下意识反握住了他的手,想让他暖和些。
对上他温柔的眉眼,林芷心微动,这是她想守候的男人。
“盛西聿,我既然把人都给你了,以后我们就是共同体,没有谁连累谁。”她握紧了他的手,“所以你要养好身体,陪我一直走下去。”
“好,我尽量。”
“不是尽量,而是必须。”林芷加重了语气。
“我的阿芷永远都是这么霸道。”他声音带着满满的宠溺。
“你怕了?”
“不,我很喜欢。”盛西聿把她的手拉到了嘴边,亲了亲,“你昨晚也累着了,陪我睡一会儿吧。”
林芷老脸又发烫了,但还是点了点头……
贺斯荀带着咘咘过来看望表舅。
看到病房上挂着的牌子,他也没再打扰。
“爸爸,舅老爷在睡觉觉,我们还是去看妈妈吧。”咘咘现在就想和妈妈窝在一起,可爸爸就是想把他支开,爸爸有点烦人了!
“你去陪妹妹玩,我还有点事情和姜阿姨说。”贺斯荀带着咘咘回儿童房。
“那我什么时候能见姜阿姨?”咘咘大眼睛滴溜溜地转,在贺斯荀露出满意的神色时,又补了一句:“贺叔叔!”
贺斯荀愣了下,额头青筋暴起。
臭小子,简直没大没小!
“贺叔叔,我晚点去找姜阿姨!”咘咘挣开爸爸的手,一溜烟就跑了。
但方向却不是去找妹妹的,而是朝着实验室跑,他很担心斯斯,昨晚因为妈妈的事情引走了他的注意力,现在他想去见见小伙伴,先暂时给爸爸妈妈独处时间吧!
贺斯荀追了几步,停了下来,伤腿处有点疼。
昨晚的女人就跟妖精一样,差点都要把他榨干了,他都忘记了他还是病人呢!
“贺总。”身后传来了声音。
贺斯荀回头一看,在看到对方的脸,眼角抽了下。
“贺总,早。”柳沁一改往日的职业装打扮,换了一身白色连衣裙,微卷的长发披肩,鬓角发丝用一枚水晶发夹固定,妆容精致,和姜意意看着愈发的相似了。
“柳秘书,这几日你先去跟着阿宴,我要知道他在唐家的处境。”贺斯荀的目光落在那枚水晶发卡上,还挺好看的,就是这柳秘书给他一种东施效颦的感觉。
“贺总,可我是您的秘书。”柳沁愣了下,她好不容易才到了他的身边做事。
“既然是我的秘书就听从我的安排,要不然去人事部办理辞职。”贺斯荀声音冷了下来。
“贺总,那我现在就去唐少爷那。”柳沁漂亮的眼眸垂了下来,眼角处泪光闪闪。
“我说了,不想做就去人事部办理辞职。”贺斯荀面色更沉了,对于柳沁露出的可怜模样很反感,职场从来没有怜香惜玉。
“贺总,我一切都听您的安排。”柳沁也不敢在多说,转身就走。
“等等。”
“贺总,您还有什么吩咐吗?”柳沁眼里立马燃起了光。
“去找阿招,让她送份紧急避孕药过来。”说完,贺斯荀拄着手杖,头也不回地走了。
血色从柳沁的脸上褪去,她紧紧的咬住了下唇,贺斯荀刚才透露的讯息已经告诉她,他和姜意意睡了,她还是晚了一步吗?
不过既然不想让对方怀孕,她还是有机会的。
她一把扯下了鬓角上的水晶发卡,用力扔在了地上,她这可是照着梦境中姜意意的之前一个造型化的妆,想不到是自取其辱!
贺斯荀回了病房。
他握着门把的手顿住了。
他得好好想想一会儿怎么面对那女人的无理取闹,他昨晚也是有些失了理智,还真把她睡了,这岂不是狠狠打了他自己的脸,毕竟他以前当着她的面说过他只睡他的妻子!
可一想到昨晚的事情,那女人根本就不是第一次。
这让他很失望。
孩子不是她的也就罢了,但他却不是她的第一个男人,这让他很膈应,甚至愤怒。
圈内的女人就没几个干净的,想到她之前的黑料,他也是可笑,他竟然希望是她的第一个男人!
她太脏了!
“贺总。”阿招来了,手里拿着烫手的药。
她今天也是奇了怪了。
林博士刚让她去给他妹妹送一份紧急避孕药,她这都还没来得及,又接到了贺总的命令。
她这一天和事后药过不去了!
“贺总?”
一连喊了三遍,贺斯荀这才回了神。
“贺总,您让我取的药。”阿招说道。
“哦,你进去,看着那女人把药吃下去。”贺斯荀吩咐道。
本来他想亲自上的,想想,还是不行,他现在有点生气。
“好的,贺总。”阿招敲了敲门。
“直接进去。”贺斯荀扭开了门把,让阿招进去。
而他依旧站在门口。
阿招进去时,姜意意还没醒。
借着窗外照进来的光线,阿招看清了床上的女人,同样是女人,姜姑娘的睡颜美得惊心动魄,而她醒来却是头发乱糟糟,眼角还夹着眼屎。
姜意意可能嫌热,把手臂从被子里探了出来,连同锁骨上方都露了出来。
那上边青的红的爱痕,让阿招这个小姑娘看红了脸,直叹一句贺总也太猛了吧!
“姜姑娘。”阿招收回了乱七八糟的想法,出声喊她。
姜意意没醒,睡得很熟。
她昨天累得够呛,又被贺斯荀折腾到了天亮,这才刚合眼不久,现在就是天崩地裂,也吵不醒她。
贺斯荀在外面等了片刻,阿招迟迟没出来。
最后他推门走了进去,和往外走的阿招碰上了。
“贺总,姜姑娘喊不醒。”阿招汇报道。
贺斯荀皱了眉。
“贺总,我还得处理林博士吩咐的急事,这边您来吧。”阿招都不好意思看贺斯荀,把药放到边上的柜子,逃也似的跑了。
贺斯荀皱紧了眉头,拿了药,快步朝病床走去。
姜意意露了手,依旧觉得热,把大长腿都露了出来,重新调整了个舒服的睡姿继续睡。
贺斯荀的目光落在她同样有着暧昧痕迹的腿上,他不由轻咳了一声,昨晚他真失控了!
“姜意意,起来把药吃了。”贺斯荀抬起手杖,隔着被子,推了推女人。
他现在连碰都不敢碰她,深怕起了不得了的化学反应。
“斯荀,别吵……”
姜意意呢喃着。
“姜意意,你要睡到什么时候?”
姜意意拉过被子,罩在了脑袋上,显然是觉得他有些吵了。
贺斯荀皱了眉头,这女人是在挑战他的忍耐力。
他把手杖放到边上,走过去,连人带被把她抱了起来,如同昨晚一般,只是这次是把她抱进了浴室里……
把她扔进了浴缸里,他面无表情的打开了淋浴头,任由冰水浇在了姜意意的头上……
姜意意倒抽了口气,从睡梦中惊醒了过来,一睁开眼,眼前水濛濛的一片,她的记忆还停在昨晚泡浴上,立马挣扎着坐起身。
一动,剧烈的酸痛从四肢百骸传来,让她呲了牙。
她昨晚是遭遇车祸了不成?
不对,这熟悉的感觉也就那男人每次在床上给她留下的。
“醒了?把你自己洗干净!”贺斯荀居高临下看着一脸茫然的女人,一会儿不知道这张小脸得多得意呢!
姜意意冷得紧,又痛的厉害,昨晚的记忆在疯狂复苏。
“洗完后,把事后药吃了。”贺斯荀说着,又把药片放在了边上,“别妄想蒙骗过关,就算怀了我也会让你打掉!”
姜意意伸手抹掉了脸上的水,这狗男人又来作了?
眼见他要走,她探出手臂一把拉住了他的裤脚!
“放手!”
“贺斯荀,你竟然……拔!吊!无!情!”
贺斯荀身子一僵,他是不是听错了?
“你在外头什么价,我付十倍给你!”他沉声道。
“行啊,睡我是要负责我一辈子了,那你就负责我十辈子吧!”
贺斯荀面沉如水,他缓缓弯下腰,修长的手指掐住了她的下巴,声音冷冽:“那你应该找睡你的第一个男人,而不是我!”
姜意意被迫抬起头,她微愣了下,这男人是什么意思?他不就是他的第一个男人!
“下次玩这花招,你至少也得上心点,去医院补个膜,骗骗其他傻子。”他眸光淬着寒意,能把人给冻死。
姜意意红唇紧眠,她也有了些记忆,昨晚她好像没落红,可她明明是第一次。
她突如其来的沉默,反倒让他更生气了。
愤怒收回了手,头也不回的离开了。
浴室的门被他甩的砰砰响。
姜意意靠在浴缸上,她其实心里也有许多疑惑,就像她记忆中明明没有生过孩子的,可咘咘和羽儿的眉眼像极了她,又那么亲近她,怎么可能会不是她的孩子?
难道是代孕?对,一定是,取卵子会破坏那层膜,这也就说得通了,可她完全记不得她什么时候取过卵子!
她得找林芷帮忙做个亲子鉴定才行!不管是或不是,她都要去面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