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娘娘,今日想穿什么样的衣裙?这件镂金暗花的怎么样?”玉蒸从挂满衣裙的衣架上挑了件低调却不失奢华的,在路柔面前轻轻展开。
裙子在玉蒸的手中舒展开,金线散出光芒,随着玉蒸的手轻轻抖动,裙子上清晰可见的光芒变得忽闪忽现,煞是好看。
不过路柔却并没有选定这裙子,“我记得从前在家时,我有一条月白绣兰花的裙子,如今是不是还在家里?”
“在,昨日收拾屋子的时候还看见了,奴婢想着放了有两年没穿,还拿出来洗了一遍呢。”
“今日就穿那条裙子去吧。”
“今日是去赴宴,那裙子未免有些素净了,要不还是换一条鲜亮的吧。”
“不必了,那裙子我和嘉棠一人一条,我今日本就是去见嘉棠的,穿那裙子正好。”
“那裙子穿着素净,就带一些鲜亮的首饰吧。”玉蒸虽觉得月白衣裙素了些,但也是不会干涉路柔的决定。
“也不必太鲜亮,这天气越发热了,还是素净一些看着舒服。”
温家,宅子里早就忙得热火朝天,今日设宴,来的都是路州最富贵的人,是容不得一点差错的。不管是下人们,就是主子们,也是早早就开始准备。
何青盈已经忙了好一会儿了,路过正厅的时候,迎面就遇上了眼下青黑的温嘉棠,“小妹,你昨夜可是没有睡好?我瞧着你的脸色不大好啊。”
“多谢大嫂关怀,只是睡晚了一些,没什么大碍。”温嘉棠没睡足觉,完全提不起精神。她昨日知道路柔回来,激动难耐,立即就要去路府拜访。后来又听侍女说路柔梳了妇人髻,脑补了许多,却也歇了去路府的心思,只写了一封帖子去。
一想到要见到两年多未见的好姐妹,她昨夜到了半夜也不曾睡着,零零散散也就睡了两个时辰,现在累得要命。
“你这模样实在不甚雅观,怎么不上些妆?”何青盈端详一番,“这眼下青黑,若是叫客人们瞧见,少不得要议论你。你随我来,我给你扑些粉,好歹遮一遮。”
路柔换了衣裙,上了妆,才带着玉蒸和玉骨去找路沅。到了路沅的屋子,却见越桃一干侍女都站在门外,而卧房的门紧闭。
“沅沅还没起吗?”
“小姐还睡着,许是因为昨日晒得太久了,到夜里小姐就闹着头疼,总共算起来到现在也不过睡了一个多时辰。这好不容易才睡着,奴婢就擅自做主,没有叫小姐起来。”
原以为路沅还赖在床上不起,路柔还是有几分生气的,现在也立马变了脸色,“可曾请太医来看过了?”
“到府外请了个大夫,开了一剂汤药,正是喝了汤药才睡下的。”
“罢了,好不容易才睡下,就让她睡吧。不过你们也别不当一回事,等沅沅睡醒了,把太医找来看看。还有越桃你,昨日也脸色不好,也得注意一些。”嘱咐了一番,路柔就去温家赴宴了。
路府与温府其实相隔并不远,不过小半个时辰就到了。
马车到温府大门外停下,玉蒸扶着路柔下了马车。温嘉棠身边的日及早就候在大门处,一见路柔,便匆匆迎了上去。
“柔小姐,您可算是来了,我家小姐早就在等着了。”日及对路柔很是殷勤,许久不见,就连她也很惦念路柔。
还未见到温嘉棠,只不过是见了她一个侍女,路柔就抑制不住心中的激动了。“日及,许久不见,你家小姐可还好?”
“说好也好,说不好也不好。旁的都还好,就是柔小姐您走了,我家小姐总是三五不时就要不开心一回。现在好了,您回来了,我家小姐也能开怀了。”到底是熟人,日及和路柔说起话来完全没有客套。
“你家小姐就这么惦记我吗?”路柔心里直打鼓,看来今日是有的闹腾了。
“自然是惦记的,要不然也不会知道您回来了,闹得昨晚到半夜都没睡着。想必今日见了您,也能睡个好觉了。”
日及带着路柔到了温嘉棠的院子,温嘉棠早就等得着急了,才一见到路柔,就一把将她拉住,“你这两年多都去哪儿了?”
路柔一时语塞,她还没准备好该怎么说呢。
“咱们还是不是好姐妹了,分开了这么久,你都不知道写封信给我的吗?”温嘉棠瞪大了一双眼,眼眶里已经有泪水在打转了。
路柔心中愧疚,“对不住,都是我不好。”
“当然是你不好了,你当初说是暂时离开,这个暂时也太长了一些。两年多了,谁家有这么长的暂时啊。”温嘉棠敞开了嗓子,声音大得整个院子都是。
路柔轻叹一口气,“当初我有不得已的苦衷……”
温嘉棠憋了泪,“我不管你有什么苦衷,我只要你告诉我,这两年你过得好吗?”
“很好,除了有些担心你,其余的都很好。”路柔哪里看不出来温嘉棠的激动,毕竟她也是一样的激动。
“我有什么好担心的?我这么大一个人了,难道还不会照顾自己吗?”温嘉棠虽是激动,可嘴倒是很硬,“不过你今天怎么梳着妇人发髻,你已经嫁人了?”
“是,嫁人了。”路柔又是一阵心虚,当初两人还曾约定了要一起嫁人的,自己不但不曾遵守约定,而且还悄没声就把事情办了,这么一看,实在是有些不妥。
“你太过分了吧!我还是不是你的好姐妹了,你嫁人这么大的事,竟然从来没有和我说过。本来还想着原谅你,现在看来是不必了。”温嘉棠果然像是被点着的爆竹,炸得相当厉害。
“我……我其实也不算是嫁人,毕竟不是正房夫人。”路柔还想着找个委婉的说法,岂料这不妥帖的说法又叫温嘉棠炸了。
“什么?路柔,你是不是疯了!你竟然去给别人做小,你家里人知道吗?”
“当然知道。”路柔恨不得给自己来一嘴巴子,怎么这么不会说话,竟然说了这么叫人误会的话,实在不是自己平日里的风格。
“我的天!我看不是你们家人疯了,那就是我疯了。当初你可是咱们路州最受追捧的姑娘,去你家提亲的,怕是能把你家门槛踏破。你没从这些人里头选,那也就罢了,毕竟他们也不是很配得上你。可你怎么也不能去给别人做小啊,那不是糟蹋自己吗?”温嘉棠气得不行,说话也颇有种恨铁不成钢的意味在。
“我……”路柔想要解释。
温嘉棠已经急得不行了,哪里还会给路柔解释的机会,连珠炮似的就吐出一串的话。“你家是不是出什么事儿了?肯定是出事了,不然怎么会一家子都搬走了。你倒是和我说说,你家到底出了什么事?事情严不严重,我能不能帮得上你?”
路柔无奈扶额,“没出事。”
“都到这个地步了,你还要瞒着我吗?我们两个可是好姐妹啊,你把事情说出来,我只要有能帮到你的地方,就一定会帮的。你为了家里的事,竟然委屈自己去做小,你这样让我多痛心啊!”
“嘉棠,你别着急,让我把话说完。”路柔提高了声音,这才将温嘉棠的话拦了下来。要是再不拦,就不知道温嘉棠还能说出什么话来了。
“那你倒是说啊,我都快急死了。”
“我说的这个做小,和你说的那个不是一码事。我如今是皇上的柔妃,这次回来,也是因为皇上要南巡。”简简单单,路柔就说出了自己难以开口的话。
“哈?”温嘉棠双眼发直,并不能很好地接受路柔的话。“阿柔,今日可真热啊,这才早晨,我竟然已经热得昏了头。我竟然听见你说你是宫里的娘娘,不成不成,让我去洗把脸,最好再喝一碗凉茶,这脑子都热糊涂了。”、
说着,温嘉棠真就站起身,转身就要往外走。
路柔急忙拦住她,“嘉棠,你没有听错,我的确说我是宫里的娘娘。这件事情有些曲折,先前也是有了太多的顾虑,我不想让你掺和在那些乱七八糟的事里,才没有和你说实话。如今,我倒是觉得,有些事我必须和你说一说了。”
“阿柔,你怎么会成了宫里的娘娘?”缓了一会儿,温嘉棠才勉强接受了这个惊掉她下巴的现实。
“这件事还要从我及笄那年的上元灯会说起,那日……后来我就入宫选秀去了,就这样成了如今的柔妃。”路柔简略了自己和萧律真之间的交易,将事情大略说了一遍。
“等等,你说的这些实在是……叫我一时间有些接受不了,你先让我缓一缓。”又是一堆叫人难以接受的话,温嘉棠都快麻木了。
“我这两年不给你写信,的确是我不好,我今日来就是和你道歉的。”
“唉,我想了千万种情况,就是没想到会是这样。算了,这是你的选择,我当然是支持你的。不过我现在只想知道一件事,你在宫中过得可好?”
“一切都好。”
温嘉棠眼睛直勾勾盯着路柔,生怕错过她的表情变化,等确认了路柔说的是真话,才郑重地说道“有你这句话,我也就放心了。本来我也没怎么怪你,就是担心你,现在知道你一切都好,那就什么都好了。”
“这么说你是原谅我了?”路柔一脸的惊喜。
“哪里说得上什么原谅不原谅,我们两个从小一起长大,岂会因为这样的事就叫感情生分了。”
心中的大石头放下了,路柔也有心关注其他的事了。“你写给我的那张帖子,上面也没有说是因为什么设宴。不过我瞧你家府上喜气洋洋,是有什么好事吗?”
“都是因为我,我六月里就要成亲了。”说到这个,温嘉棠有些害羞。
“是了,我都忘了按照你如今的年纪,是该成婚了,是和你家表哥吗?”
“是啊,挑了好久的日子才定下来的。”
“那我可真是要恭喜你了,终于得偿所愿。”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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