萧律真笑了,“是不是觉得我有点虚伪?”
“也不是虚伪,就是觉得……怎么说呢,应该说是觉得有点奇怪吧。”陶宁将杯中的酒喝了,“咱们毕竟是不同的爹,这样亲密实在是有点怪异。而且,咱们从前可是从来没有一处过的,你这样,让我有种咱们是从小就一处长大的感觉。”
“这有什么,虽然没有一起长大,可终究是一母所生,骨子里的血脉是一样的。”
“所以你才这么关心我?”
“是,你如今只有一人在望京,我这做兄长的少不得要多照料你。”萧律真笑笑,“其实,我倒是有个事情要托付你,这山庄里有一处天然形成的湖,里头有不少鱼,我预备着明日叫上所有人一块儿垂钓。”
“所以我能做些什么?”
“这次胡长武也来了,不过以他的身子,明日应该是不能去垂钓的。我叫人寻了个好东西,只要将这东西叫胡长武吃下去,他短时间内就会变得像傀儡一样。”萧律真将东西拿出来,只有手指长的小瓷瓶,看着倒是挺像模像样的。
“所以明日我要去做给他吃药的人?”陶宁将小瓷瓶拿在手,很是疑惑,“可是宫里那么多侍卫,个个都是身手极好的,怎么还要我去?”
“药只是小事,谁都能去,并不需要特定的人。可药吃下去,还要你问话,这些话并不是能叫每个人都知道的。星阳是我的人,若明日他不在场,只怕胡相会起疑。你就不一样了,除了太傅府的人,没有人会注意到你。”
“好,我去就我去。反正也不是什么难事,你只把你要问的事告诉我就行了。”陶宁知道了原因,也不推辞了,直接将小瓷瓶收到了腰间挂着的荷包里。
第二日,萧律真果真将众人聚到了一处。
“在京中也是热了好些日子,如今到了这凉快的地方,大家就轻松自在些。朕想着歇一日,正好庄子上有个湖,可有人愿意陪着朕去垂钓?”
皇上都开了口,自然是没有人不愿意的。这么一来,该支走的人全都支走了,陶宁也好办事了。
他一路悄悄摸到胡长武的住处,门外只有两个小太监看着,其余就再没有人了。这种时候,可就再也没有比这更便利的了,陶宁想了想,又回了萧律真那里,悄摸找了辛远,要了一套小太监的衣裳换上。
换好了衣裳,他又折回了胡长武那边,“两位公公,皇上正在垂钓,各位贵人都在,管事的叫咱们都去凑凑热闹呢。”
守在门前的两个小太监不过是刚入了避暑山庄没几年的,正经规矩都没学到什么,猛地见来了个规矩又利索的,都不由地紧张起来了。
个子稍高的那个先开了口,“这位哥哥,不知道是在哪里当差的?”
“不过是宫里一个粗使,当不起公公一声哥哥。”陶宁姿态放得很低。
宰相门前七品官,这个道理还是很容易懂的。那个子稍高的小太监见陶宁姿态放得低,反倒更觉得陶宁了不得了。“这位哥哥谦虚了,宫里伺候的,自然是当得起一声哥哥的。不知道这位哥哥过来是有什么贵干?”
“刚才已经说过了,皇上正领着人在垂钓,各处伺候的都去凑热闹了。上头也叫我到处说说,让闲着的人都去凑一凑热闹。不知两位公公可有空去?”
皇上带着人垂钓,这可是难得能见到皇上的机会呀!门口守着的两个自然很想去,可屋里还躺着一个胡长武,他们再想过去,也不能离开,实在是太可惜了。
个子稍矮一些的愁眉苦脸的,“劳烦这位哥哥了,只是我们两个还有差事,实在是走不开。”
“有差事?可我方才瞧着两位只是守在这里,并不像是有差事的样子。”陶宁故作惊讶。
“这位哥哥有所不知,这屋子里有贵人正在歇着,我们两个要是走了,等会儿若是贵人醒了,没有人在一旁伺候,那可就麻烦大了。”这个子矮些的性子比较活泼,见陶宁惊讶了,就多嘴解释了一下。
“可所有贵人都到了皇上那边,两位公公莫不是在说笑?”陶宁自然是知道里面还有个胡长武,只是这个时候不得不装装样子罢了。
“当真没有说笑,我们也是很想过去的,可这手头上的事实在是抛不开,还是算了吧。”个子高些也是觉得遗憾,错过了这一回,怕是这辈子也未必能见一回皇上了,想想就觉得心里难受啊。
陶宁自是看出两人的不快,“要不这样吧,你们两个去凑一凑热闹,我替你们守一会儿门。反正我也是闲着没事,在宫里也能常常见到皇上,倒是你们二位难得见到皇上,趁这个机会去见一见吧。”
“真的吗?那这样会不会太麻烦了?”个子矮些的那个立即就兴奋了。
“不麻烦,我本来通知了所有人后,就要回屋歇着去。左右也是闲着,就帮你们一会儿,也没什么大碍。你们去玩上一会儿,不要回来太晚就行了。”陶宁十分贴心。
个子高些的也高兴了,“那可真是多谢这位公公了,我们最多只去一盏茶的时间,绝对不会耽搁,只看了皇上一眼,就立即回来。”
“也不必这样着急,一个时辰之内回来就行了。”陶宁又贴心地为二人定下来时间,目送着二人离开,才将脸上的笑容收了。
他又将四周巡视过了,确定了周围并没有其他人,才定了心神,准备进屋去。
陶宁轻轻开了门,只站在门口就看到胡长武躺在床上,看样子似乎是睡着了。为了保险起见,他还是尝试性地喊了两声“公子,公子,可曾睡醒了?”
胡长武并没有任何反应,依旧是睡着的模样,陶宁这才放下了心,悄悄上前。
站在床前,陶宁看着胡长武睡着的模样,心里忍不住嗤笑。一个害了许多人的恶人,旁人因为他遭了难,他却能在这样华丽的避暑山庄中安睡,实在是有够讽刺的。不过看胡长武睡梦中依旧紧皱的眉头,就知道她睡得并不安稳,看来他的身子并不像表面上看的这么好。
反正人也没醒,陶宁也不担心,直接把带来的小瓷瓶打开,将里面的药丸倒了一颗出来。药丸是黑乎乎的,看着倒是平平无奇,就是不知道效果怎么样了。不过现在想这些也没必要了,只要将药丸塞到胡长武嘴里,很快就能看到结果了。
还不等陶宁有所动作,原本躺在床上安睡的胡长武突然动了起来,似乎是有要醒过来的趋势。陶宁可不会由着他醒,直接将手里的药丸塞到了胡长武的嘴里。胡长武睁眼的一瞬间,那颗小小的药丸就直接被他咽了下去。
“你是什么人?怎么会在我的屋子里?你给我吃了什么东西?”胡长武一睁眼就看到了站在自己床前的陶宁,虽然他之前已经见过了陶宁,但早已忘记了陶宁的长相,这会儿自然是觉得面前的人很陌生。任凭是谁,一觉醒来,看到自己面前站了个陌生人,都会觉得很吓人。
陶宁却不会回答胡长武的问题,只是直愣愣盯着他,等着药效发作。
胡长武没有等到自己想要的答案,心里就更慌了。“你到底是谁?怎么一点规矩都没有,不过是个伺候人的东西,竟然也敢随意闯入贵人的屋子!”
厉声的呵斥,并没有叫陶宁有什么反应。
胡长武心里就更慌了,按照正常的情况,一个伺候人的小太监,要是被主子呵斥了,少不得要跪下求饶。可面前这个,他已经发了脾气,却是半点反应都没有,实在是有些诡异了。“你怎么不说话,难不成是个哑巴?”
陶宁已经有点不耐烦了,按理说这药吃下去应该很快就有效果,怎么听着这胡长武说了这么多的废话,还是一点效果都没有?
胡长武看陶宁的神色很是不愉,心里越发没底了。“谁叫你过来的?你有什么话都老实和我说了,我给你一百两银子怎么样?”
“啧。”陶宁显然已经是忍耐到了极点,“你就不能少说两句话吗?你知不知道,你这个人真的很烦。好好的一个大男人,不知道哪里来的这么多废话。”
就这么一句话,叫胡长文瞬间就白了脸。“你知不知道我是谁,竟然敢这么和我说话!”自从他病了,他那颗可怜的自尊心就越发强了,家里胡夫人都要处处顺着他,更别提那些伺候他的仆从了。现在突然冒出个小太监来指责他,他哪里受得了这个侮辱。
“给我滚出去!”胡长武躺在床上什么也不能做,也就嘴巴上逞一逞能了。
陶宁才不在乎他有什么反应,因为他已经注意到了,胡长武的眼神开始涣散了,这就说明刚才的药已经开始有效果了。
果然,就几息的工夫,胡长武的眼神就完全涣散了,整个人都没了刚才的尖锐,看上去有些傻乎乎的。
陶宁低头看了又看,“你叫什么名字?”
胡长武慢悠悠地答话“胡长武。”
“家里都有些什么人?”
“有爹娘,有一个哥哥,还有一个妹妹。”
“你和你的哥哥感情好吗?”
“不好,大哥不喜欢我,他就是一个恶人。如果大哥不在了,我就能成为家里唯一的继承人。”
“嚯,你的心还挺恶毒啊。为了成为继承人,连自己的大哥都不放过。”陶宁忍不住咂嘴,“果然不是一家人,不进一家门,一家子都不是什么好东西。”
就这么几句话,陶宁已经确定了药是完全起了作用,既然已经起了作用,那就该干正经事了。
“胡长武,你知不知道你爹做了什么恶事?他是不是想要成为一人之下,万人之上的人?”
“是,只要妹妹生下小皇子,就可以把小皇子扶上位,爹就能成为摄政王了。爹成了摄政王之后,到时候这整个大乾就是我们胡家的天下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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