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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二百二十八章 双重间谍
    <b></b>                  梧桐巷。

    巷如其名,这里梧桐树种的是最多的,大雪飘摇落在枝叶上银装素裹,在这个地方树比人还多,活得比人还要好!

    一个颇为壮硕的身躯从巷口出现,他手里拿着用荷叶包裹起来的猪头肉,酒壶上的红绳在右手指尖上挂着,他双眼凶戾,步伐看似松懈,实际上随时保持着最好的反击姿势,一路晃晃悠悠径直回到位于深巷东侧的一间小院外。

    张虎推开院门,目光的第一眼放在了木栓的蛛网上,发现并没有丝毫的移动,顿时松了口气,拖着满身疲惫的身躯回到屋里。

    摸索着从桌子上拿起火石,“咔嚓”一声,火石碰撞的声音响起,灯油上微弱的烛光一点点变大,光晕逐渐推开深沉的黑暗,显露出陈旧的屋内。

    “吱呀~“

    张虎一屁股坐在凳子上,左右开弓,迫不及待地拆下荷叶上的草绳和酒壶上的木塞,一块块肥腻的猪肉带着香味扑面而来,因天气的原因直接冰镇的烈酒。

    ”咕隆~“

    张虎咽了下口吐沫,直接用手拿起一块肥肉扔进嘴里,又赶忙饮下一口烈酒,冰镇的口感直冲脑门天灵,待落到肚子里时,一股热气又涌到心口,这酸爽劲头,直叫他忍不住发出“啊~”的一声感慨。

    嘭!

    “啊~”的尾音还没落地,张虎蓦的感觉到头顶一股巨力袭来,本就破旧不堪的木桌瞬间支离破碎,肉食和烈酒洒落一地。

    “啊——”张虎的头颅深陷黄土里,那只手臂上的力量犹如巨山般死死压在他的头顶,纵使他想用双臂支撑起身体也无济于事,只因双方的实力差距太过巨大。

    “没弄错吧?就是这人对吧?”

    就在这个时候,张虎除了听到袭击那人说话的声音之外,还有一人。

    “嗯……等江爷过来吧。”

    紧接着轻微的头骨碎裂声响起,张虎瞳孔瞪得滚圆,黑暗如潮水般袭来,下一秒就什么都不知道了!

    “哎呀,好像力气用大了一点,好久都没把人打晕了。“有些懊恼的声音响起。

    在黑暗的世界里,时间好像变得异常模糊,张虎只觉得自己漂浮在深邃的大海中,似乎就要永远地漂流下去。

    只是忽然,平静的海面上翻起滔天巨浪,足有几十米高的巨浪直接拍打过来,张虎他坠落到海底深处,嘴里”咕噜咕噜”发出气泡声,难言的窒息感涌上心头。

    啪!

    响亮又干脆的巴掌将张虎从噩梦中打醒,他大口大口喘着粗气,浑身上下都被冰水浇了个透心凉

    “我就说了嘛,别搞那些有的没的,一巴掌能解决的事情,倒什么水。”略带憨厚的声音在耳边响起。

    视线渐渐从模糊到清晰,眼前站着三个人,一个体宽腰圆的壮汉,一个样貌普通的中年男人,还有一个明显是主人的书生,约莫三十出头,模样俊雅,只是眉眼冰冷一片,直冻得人寒毛直竖!

    “你们是谁……”&nbp;张虎喘着粗气,问了不应该问却必须要问出来的一句,他的眼神当中有惶恐、有惧怕、也有几乎看不真切的狠戾。“你们想做什么?”

    这时候,他看见那明显占据主导地位的书生从怀里拿出一个瓷瓶,一个非常让张虎熟悉的瓷瓶,甚至他在家里有专门的柜子来收纳这些有着女子体香的瓷瓶。

    不禁浮想联翩。

    “难道是秋香那个贱女人招惹来的祸事?故意把我丢出来当做挡箭牌?”

    这个可能性非常大,红尘女子最是寡恩凉薄,这是环境所造就的,另一方面张虎在秋香那里神出鬼没,却又出手大方,简直就是绝佳的替罪羔羊。

    一念及此,张虎的脸色顿时有些阴晴不定,只是还没等他说出什么辩解的话,书生的一句话让他的心‘咯登’掉到谷底!

    “你去过牛头山?”

    张虎抬眼看向那个书生,语气愤慨“什么牛头山,你们几个到底想要做什么?知不知道这里是什么地方?上党郡!你不怕到时候明镜司抓你入狱吗?”

    “噗嗤~”

    却见那憨厚的汉子忍不住嗤笑了一声,赶忙用手捂着嘴,手掌下的嘴角止不住的上扬,眉眼俱笑,仿佛听见了天大的笑话般。

    ”拙劣!”那模样普通的中年男子冷嘲道。“都给你机会了,还不中用……”

    “老许,交给你了。”

    江儒冷眼看了张虎一眼,径直出了屋子,接下来的审讯太过血腥暴力,留下在那里容易沾一身血。

    被称为老许的中年男子倏忽眼神变了,令人胆颤的寒芒从他那双单眼皮的眼角里流露出来,他只手腕一翻,手上出现了类似于手术刀模样的匕首,泛着冷光的银针。

    张虎眼角睁大,瞳孔紧缩,似乎意识到什么,连忙开口道“&nbp;不要……不要……我说……我说……”

    话被堵在喉咙里,一只粗糙的大手卸了他的下巴,无穷恶意的话语从憨厚男人嘴里发出“老许都拿出工具了,不让他过瘾一下,可不好办呀!”

    “啊——”

    歇斯底里的痛嚎声戛然而止,只剩下屋子里时不时传来的闷吼声以及从门缝里钻出来的血腥味。

    屋外的空地上,江儒手里拿着一盏刚泡好的热茶,慢斯条理的喝了起来,抬头望天。

    只见黑茫茫的夜空又开始下雪了,零零散散的雪花,它的初生是极美的,但是当它成长起来却又给人带来难以煎熬的痛苦。

    一盏茶的工夫,江儒刚好喝下最后一口热茶。

    屋门打开了,老许神色恭敬地走出来向江儒拱手道“江爷,你进去尽管问吧。”

    江儒微微颔首,朝着老许道了一声辛苦,后者连连摆手,直称“这是应该做的,还请江爷不要说这些生分的话,先进去问清楚吧。”

    当江儒走进屋内时,张虎已然不成人形,手脚指甲被拔了下来,指尖上血肉模糊,还有特殊的白色粉末洒在上面,加深剧痛的程度,全身但凡能造成极致痛苦的各个穴位上都插着数根细如牛毛的银针。

    此世界因为专修武道的缘故,对肉身的了解可以说远超前世,也因此刑审方面有了极为恐怖的进步,只有你想不到绝没有做不到的刑罚。

    张虎吃了一种精心培育出来的草药,可以欺骗过身体的本能机制,让他不会因为剧痛而昏厥过去,反而是时时刻刻体会这钻心的痛楚,到现在他的意志已然崩溃。

    “你是不是去过牛头山,去那里做什么?谁派你们去的?你在为谁效命?”

    “去……去过,我们听梁先生的命令以假借送粮的名义来到山寨里,把那一群老弱妇孺聚集起来,然后将他们杀光后,放了一把火就走了。”

    张虎勉强撑起一丝眼皮看着视线内模糊不清的人影,嘴里的话断断续续,却总算如倒豆子般回答了出来,他实在是不想在看见那个姓许的恶魔过来了。

    “我们都在红苑楼手下当护卫,最近好像风声有点不对劲,梁先生派琼丹姑娘嘱咐我们,千万要小心谨慎大意不得。“

    江儒目露思索和欣喜,虽然线索的拼图在他脑海里搭建得差不多,但万一出差错呢,这样原先的拼图算是盖棺定论,新的一块拼图出现了……真相马上就接近了。

    当即江儒便转身走出了屋子,嘴唇翕动,便见那憨厚的汉子嘴角扯出一抹狰狞的笑意,轻轻关上了房门!

    “这件事情非同小可,这里处理干净后,你们俩赶紧出城,那里我已经打点好了……”

    江儒轻声道“别再说你们可以继续帮我了,这一次就够了,剩下的我自有计划……人手不缺你们俩。”

    江儒这番话直把老徐剩下的话全部堵在嘴里,欲言又止半晌只能无奈拱手告别。

    一道瘦削的身影融入茫茫风雪中,身后那微开的院门骤然合拢!

    ……

    ……

    上党,袁府。

    不仅占地极大且布局极为巧妙,极尽奢华,府里假山流水,回廊千折百曲,甚至豢养了许多珍禽异兽在其中。若是不说很难想象这是个数百年的将门世家,而非财力通天的家族。

    再说袁家三位公子,袁千鸿、袁千逸、袁千军,

    每人在袁府里都有一处院子,但虽说是院子但比起常人家的府邸也不逞多让。

    袁千鸿和袁千逸是正妻所生,还是一母同胞,两人的关系自幼就极好,且袁千逸一向以大哥千鸿马首是瞻,可偏偏当代袁家家主袁伏龙最喜爱小儿子袁千军。

    这一点可以从名字便可看出,千军辟易!

    可袁千军的生母当初只是个主母嫁过来时的陪床丫鬟,身份低微就罢了,当时还一阵东躲西藏坚持把孩子生了下来,如此一来那矛盾可就大发了,可以说从小时候开始,三人的关系就极其不好……

    可有趣的是袁伏龙此人虽喜爱小儿子,却对千鸿两人打压的行为置之不理,以此导致袁千军从小备受打压,忍受欺凌,可以说当时在袁家的地位还不如一条狗,他的母亲甚至因此而去世。

    这样的情况在袁千军十岁那年发生了极大的改变,似乎袁府里闹出了什么大事,具体的情况是无外人知晓,可自从那以后袁千军的地位直线上升,待遇包括每个月分发的银两也跟其他两位公子等同。

    也是从那以后,袁千军便彻底成了上党郡首屈一指的纨绔,声色犬马,流连青楼之间不可自拔,还建立起纨绔组织【十三太保】跟着老对头公孙家年轻一辈算是杠上了!

    冬天的夜色总是来得特别快,酉时,天色昏暗。

    袁家大公子的院子外,一俊朗青年在一众家丁护卫的簇拥下,踏着风雪径直入了屋。

    屋内的摆设较为简单,最多的是一排排书架,里面堆满了竹简与书本,墙壁上挂着出自名家之手的画作,中央一尊黑金大鼎燃着怡人的温度,颇有四季如春之感。

    俊朗青年摘取头顶的兜帽,随手将雪白的貂皮大衣挂在了木架上,看其眉眼与袁千军有几分相像。

    袁千鸿刚从明镜司回来,他今年二十有四,在明镜司里当官,不管是凭着他本人的才学还是靠着袁家的力量,仕途总归是一帆风顺,若是没什么意外的话,再熬几年资历,等杨贤升官后,他有极大可能会坐上明镜司头头的位置。

    本来唯一有力的竞争对手是公孙家的人,却不料出了前朝大燕余孽一事,被袁家趁机痛打落水狗,在上党明镜司里已然没有能够与袁千鸿争雄的人了。

    袁千鸿刚坐上软塌,门扉轻柔打开,数十个丫鬟手捧着热乎的饭菜,鸡鸭鱼肉,有菜有汤走了进来。

    大公子的面前摆上了一条梨花木制成的长桌,饭菜一一摆上,味道扑鼻,直叫肚子的馋虫再也受不住。

    连袁千鸿手里的筷子都以金丝镶边,极尽华贵,眼前的饭菜他只是浅尝一口,旁边专门留下来伺候的丫鬟便会拿走,若是味道特别符合心意,也只是多吃两口。

    酒足饭饱后……

    丫鬟们便会以极快且不会让人烦躁的轻柔动作将桌子收拾干净,奉上刚泡好的热茶,轻轻退了出去。

    袁千鸿手里捧着一本古书看的津津有味,时不时抿上一口热茶,悠然自得。

    这间屋子陈设虽简单,但在古代书是千金难求之物,尤其是有价值的孤本,而在这间屋子里,那一排排的书架堆满了藏书跟竹简,简直就是一块块散发着金光的金子呀!

    就在这个时候,袁千鸿的身前陡然出现一抹单膝下跪的黑影,全身笼罩在黑衣之下,唯有一双眼睛露了出来,他恭声道“&nbp;少爷,西山来了。”

    “啪嗒~”

    袁千鸿合上书本,思忖一会,嘴角露出戏谑的笑意,沉声道“&nbp;让他过来。”

    那黑影点点头,骤然化为模糊的残影消失不见。

    过了一小会,只听轻微的咔嚓声响起,有点类似于齿轮转动的声音,便见屋内右侧的墙壁上突然出现一道石门的轮廓,紧接着这道石门被推开。

    那黑影当先走了出来,身后跟着的竟是梁西山!

    梁西山神情肃穆,当看到袁千鸿对着他展露笑意时,脸上恭敬的神情越发浓厚,便见他急步来到袁大公子面前,抖了两下袖袍,俯首便拜,喊道

    “家奴梁西山,见过大公子!”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