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b></b> 何为骄虫?
根据《山海经》记载,身形似人,长有两个脑袋。它是螫虫的首领,也是一切蜂类动物的归宿之处。
能以这个作为外号,足以见此人诡异。
“想不到……明镜司江大人也知道我骄虫。”&nbp;一道嘶哑得如被掐住脖子的老鸹般响起,沙沙的声音刮得人耳根子疼。
便见那粘稠的血液一点点有了真实的血肉,温热的温度,最后站在江儒面前的是一个上半身曼妙,模样却普通的女子,她的下半身还是一团暗褐色的血液随风摇曳。
江儒嗤笑一声“江湖上,一具身体上有两个脑袋,有一点印象也不奇怪吧!”
骄虫不可置否。
正如江儒所说,骄虫的形象特征过于明显,一旦交手很容易被认出来……要知道现在的【九幽】早已不是数百年前横行无忌的魔道了。
这也是她为什么会花费极大的代价先将姬云熙送走,以刚才那人表现出的实力,两人一旦放开手交战起来至少一半的【倒夜香】都会化为乌有。
到时候就不是要应付一个合一境的问题了。
“原来……整件事情的背后是你们九幽在操控一切?”&nbp;江儒眼眸微眯,冷声道。
腰侧上的黑色流光仿佛数不清的小虫在啃食他的血肉,血液的大量流失,让他的脸色异常惨白,可江儒的心就如原野上的烈火熊熊燃烧着。
九幽!
曾经横跨在青、幽、冀、兖四州的魔道巨枭,数百年前也就是前朝大燕末期,民不聊生的时候,整个门派的规模达至顶峰,盛极一时。
其教主九幽魔主,魔焰滔天,恰逢乱世人命如草芥,其人借着这个特殊的时期,趁机残害了不知多少人的性命,甚至将掠夺来的无数灵光打造成了一个魔器,【万魔鼎】!
这般说着时,江儒的余光迅速往周围一扫,心里却是在考虑最好的逃跑路线以及是不是选择跟骄虫殊死一搏。
他虽然避开了致命伤,但腰侧的伤口一直在让他的战力持续下降,若不赶紧做出决策,不管是战还是逃,他都逃不了一死。
骄虫慵懒地舒展腰肢,曼妙的躯体展露无疑,仿佛很久都没有这样出来透透气了。
若是忽略她腰部以下的那一团蠕动不休的污血,这样的身材着实可以让她较为平庸的姿色加不少分。
骄虫双眼似刀剐了江儒一眼,似乎看出了他心中所想,同样嗤笑道“&nbp;江大人今日是别想离开这里了。”
江儒只觉得遍体生寒,甚至脖颈处倏忽出现一指宽的红线,鲜红的血液浸湿了衣领,他却是不以为意,嘴唇翕动“早就听闻九幽骄虫的事迹……今日一见,还真是让江某大开眼界,想不到明镜司记载的档案果真不假……
“明明是一胎,偏偏一具身体上头颅左右竟分出了个一男一女,还同时拥有男女的生殖器官,据说自生下那日起便被视为祸端。
”据明镜司的情报……你的母亲不忍亲自动手杀你,便将你投河……可有趣的是那日九幽长老,阴阳主发现了你,还把你收为弟子带回了九幽。
“十几年后……你开始在青、冀、兖三地开始肆意杀戮,直到有一次被菩提寺心慧高僧打得遍体鳞伤,迫使你拿出最后的底牌,你的真实身份才被世人所知。
“相比较于你的恶名,江湖上更多的是对你的嘲笑和厌恶吧,没想到这样的怪胎竟能存活于世!
“只是没想到……你已经修炼至合一境,竟然真的做到脱离一具躯体,独自行动!”
江儒的语速很快,吐字却很清晰,话里话外夹枪带棒,简直不要嫌自己死的太慢。
只是……
骄虫的脸色很平静。
既无被人说出最不想面对事情的愤怒,也无恼羞成怒立即想要将江儒大卸八块的冲动。
骄虫做了一件事和说了两句话,她先是将腰部以下的污血如喷泉般挥洒出去,半空中那些污血拧成数十根不过手指头粗细的“触手”涌入四面八方的黑暗里,顺便封锁了江儒的退路,不让他有机会逃跑。
“琼丹这妮子折在你手里是因为这无色无味的迷药呀?难怪废话说了一大堆,原来想要拖延时间让药效彻底发作……江大人,你的心机挺适合我们九幽的。”
江儒的脸色瞬间阴沉下来,最后的一个保命底牌失去作用了。
骄虫伸出暗黑色的舌头舔了舔嘴角,宛如在回味什么好吃的甜点一般,戏谑地对江儒说道“如此也不难奇怪……你会是一条麻烦的虫子了。”
江儒此人带给他们的麻烦,确实出乎所有人的意料,原本以为只是个无足轻重的小人物,却没有想到在他们眼里的小人物竟在这段时间里频频给他们带来麻烦。
从官道的事情开始,再到牛头山的事件,一件又一件的意外接二连三的出现,打乱了他们全盘计划,甚至将吕阳跟岳清水两个人给搅和了进来。
这两个有实力还爱找麻烦的正道人士是最让他们这些人感到棘手的!
更让骄虫觉得有趣且奇怪的事……如今江儒不知使了个什么法子,竟然直接找到琼丹身上,距离真相真的是只有一步之遥了!
可能她做梦都没有想到,江儒竟是靠着一个毫不起眼的瓷瓶就顺藤摸瓜地找了过来。
就在这个时候,黑暗里似有淅淅索索的声音响起,下一瞬这股声音忽然变得真切起来,那是身体在地上被拖动的声音。
“不要……不要……不要……”
“救命啊……救命啊……救命啊……”
“饶命呀……”
惊慌、恐惧的大叫声从远至近渐渐变得清晰起来。
江儒似乎想到什么,瞳孔骤然紧缩,两个字从喉咙里干涩地涌了出来,那是“不要!”
嘭!
嘭!
一具又一具瘦骨如柴的百姓被暗褐色的“触手”拉了回来,他们的眼珠因为恐惧甚至暴突出眼眶,干瘪的手指胡乱挥舞,抓住任何一个可以让他们保持住身体的泥块,石头。
可是……
没有一点效果,那些“触手”的顶端是一根透明的吸管,就好像蚊子的嘴巴一样,竟做出吞咽的动作,这些贫民甚至有一些在拉回来的途中就已变成了一团稀碎的灰尘,只留下破烂到极点的破布!
远处,恐慌如同燎原之火般蔓延出去,无数人践踏泥土的脚步声远远传了过来。
随着部分触手的收回,骄虫的脸上露出极为舒爽的神情,双腮上甚至染上了一坨红晕,可她的眼里只有冰冷的漠视,宛如她杀的不是人,而是一堆堆随手可弃的垃圾一样。
江儒眼眶泛起层层血丝,双拳紧握,虚脱的身体猛然涌出一股愤怒,他想要起来做殊死一搏,想要杀了她。
可是……
他什么都做不到,一股实质性的威压如巨石般压在他的身上,直接将他半扑起的身体按在污水横流的泥土里,头颅被死死压在泥水里。
江儒咬牙切齿,可是这时候的他与那些拼命反抗的百姓又有什么区别呢?
只是任人摆布的蝼蚁罢了!
如果说一开始双方的打斗确实是在悄声无息间完成的没错,可自从姬云熙强势降临后……事情的走向就开始变得有些不对味了。
生活在【倒夜香】的居民,可以说惶惶不可终日,在这里存活既要担心会不会饿死,也要小心那些丧心病狂,走到穷途的其他人冲到家里,将他们杀死当做下一顿的粮食。
在这个地方,一天都吃不上一粒米都是极为正常的事情,更别说填饱肚子了。
早先的【倒夜香】还有几棵大树,到如今已经被吃得连渣都没留下,时间越久这里的人越来越多,三教九流无一不缺,几乎陷入了一个恶性循环当中,
勉强算是身强力壮的欺负体弱的,体弱的去欺压老弱妇孺,形成了他们自己的一套底层食物链以及弱小动物应有的警觉性。
在姬云熙出现的那一刻开始,附近一排挤着一排的矮屋里,无数双绿油油的目光极其小心地窥探这里发生的战斗。
那浑身散发着骇人高温的老虎?
那一滩污血竟然变成了一个衣不裹体的女人?
他们是底层的蝼蚁不假,但不是白痴,这些明显的特征他们不会认不出来。
生存的本能告诉这些蝼蚁赶紧跑,跑得越远越好。
可是……祸端还是降临到他们的头上,这些空虚的内心里只有绝望与黑暗的百姓们,他们的性命从来不是由他们自己可以做得了主的!
他们是人,可他们活的连人都算不上,连街边的一条狗还不如!
跑?
跑了!但有用吗?
明明只是一团污血,竟爆射出数不清的触手,触手的顶端却是如蚊子般的透明吸管轻而易举地插进他们身体,那些瘦的只剩皮包骨的身体里!
在一阵阵惨嚎声中,方圆百米的百姓全都被拉了过来,半路上化为了稀碎的灰尘,那些“触手”摇头晃脑间继续寻找新的猎物。
“啊~”
骄虫脸上的红晕越来越深,嘴里发出低吟,只是那一双瞳孔变成了犹如昆虫般的复眼,闪烁着令人胆寒的猩红。
她反正是豁出去了,弟弟那里打不过总有办法逃离出去,但不管怎么说这次的行动总归是暴露了,那么不妨在闹大一点,将那些鸟儿的注意力吸引过来,让其他人好办事!
也正是想到这一点,骄虫也算是彻底放开了,她瞳孔里的复眼猩红越来越浓厚。
也就短短几个呼吸的时间……大量无辜的百姓就这样枉死了。
骄虫吃的不是那些人的血肉精血,是那些人的灵光,这些来自底层绝望的灵光对她来说就是大补啊!
江儒气的目眦欲裂,眼眶里流下血泪,心里发出无声的怒吼。
不仅仅是因为自己这一次真的要死在这里,更多的是那些无辜的百姓,因为他的到来而死去!
吸收了几十个百姓的灵光,骄虫的下半身终于演化出来,她活动了一下自己新的身体,猩红的复眼直勾勾地看着江儒。
江儒竟不由自主地浑身发抖发颤,心底升起一股恐惧,即使他的内心不愿意有这般的情绪升起,但还是不受控制地升起了这股感觉。
这是生命层次的碾压!
江儒鼻孔里骤然留下鲜血,只觉得头晕目眩,身体恍如都要被撕裂开了一般。
骄虫伸出一根洁白的手指点向江儒的后脑勺。
江儒的瞳孔越瞪越大!
就在这千钧一发之际,只听一声幽幽的叹息。
“你还真是该死……我本来不想管这件事的。“&nbp;一道雄浑的声音陡然响起。
一道泛着赤焰的大手死死按在骄虫的头颅上!
嘭!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