莫太文沉思片刻轻声道:“暂时不要轻举妄动,爹娘哥嫂都在宫里,若是能应付得来,他们自会想办法应对的;若是他们都无法应付,咱们就更得谨慎了,在一切都不确定的时候,还是先静观其变吧!”
莫平初看着面色沉稳的莫太文,不知为何,竟觉得有些陌生。他第一次真正意识到,祖父和大伯偶尔怅然的那个才思敏捷的爹原来是真的存在过,而他离真正的成长还有很远。
又过了一个时辰,面色疲惫的老夫人和余淑贞终于回来了,众人忙迎了上去。
莫太文握住老夫人的胳膊时,不由心里一沉,娘竟然有些站不稳了,定是发生了什么极其严重的事情,不然以娘最淡定不过的性情,莫太文想不到会有什么事情能让她如此失态。
再仔细一看,竟然只有老夫人和余淑贞回来,老爷子和莫太武并没有一起回来,莫太文不由皱了皱眉。
徐静娘也注意到这一点,刚想开口询问一二,却被莫太文悄悄拽了下衣袖,徐静娘不解看去,却见莫太文用眼神示意她去端茶来。
徐静娘愣了下,忙亲自端来茶水递给老夫人和余淑贞,老夫人接过茶杯,竟咕咚咕咚喝光了一杯,这才长长的舒了口气。
余淑贞也是又渴又累面色疲惫,只见她放下茶杯,立刻招手对大丫鬟道:“让厨房煮一碗安神汤来,不要用莲子,用生百合!”
“是!”大丫鬟忙应道。
余淑贞关切的对老夫人道:“婆婆,我扶您回房歇息吧,一会儿汤就熬好了,我给您送过去。”
老夫人笑着对余淑贞说道:“难为你这时候了还记得这个,你也累了,就别忙活了,自有下人伺候我;”说完,看了看莫太文等道:“没事,他们一会儿也就回来了,都别担心,这一晚上快把我这把老骨头折腾散架了,我就先回房了。”
莫平初忙上前一步扶着老夫人道:“祖母,孙儿送您回房。”
老夫人笑着拍了拍莫平初的手,被他搀扶着回房去了。
送走老夫人,余淑贞揉了揉眉心,让下人尽数退下,叹了口气,对莫太文和徐静娘低声道:“今晚宫宴上,谢贵妃突然腹痛难忍,当场见红,经御医催生后生下皇子,但险些大出血丧命!”
莫太文和徐静娘都惊呆了,他们想到出事了,却没想到竟然会出这种事。
余淑贞压低声音又道:“二皇子一出生便是天残,皇上大为震怒,下令彻查谢贵妃怀孕期间的一应吃穿用度,据说,谢贵妃声称是皇后娘娘害了她的孩子!”
天残?新生儿天生残疾本就视为不幸,更何况是生在皇家?贵妃还说是皇后害她,皇上会如何?
“天子一怒血流漂杵”,徐静娘简直不敢想象这件事会引发多大的风暴。
余淑贞非常严肃的看着莫太文和徐静娘,低声道:“此话出我口,入你们耳,决不能让第三人得知,切切记住。明日从宫里传出的消息是谢贵妃难产,胎死腹中,你们明白吗?”
徐静娘吓得脸色顿时变得刷白,莫太文握了握徐静娘的手,沉声道:“大嫂放心,我们知道该怎么做,您也累了,快回去歇着吧,我们等爹和大哥回来。”
余淑贞的确心力交瘁疲惫至极,便没有再推辞,对徐静娘道:“一会儿等安神汤熬好了,烦劳静娘给娘送去。”
徐静娘忙道:“大嫂放心,我会照顾好婆婆的。”
余淑贞笑着道:“还是你们搬回来了好,有什么事大家都有个照应了,那你们俩受累,我先回去了。”莫太文和徐静娘忙起身送余淑贞。
看着余淑贞走远,徐静娘有些怅然的对莫太文感慨道:“大嫂真是厉害,我若是遇到这种事情,定是吓的腿都软了,哪里能有大嫂这份沉稳细致啊?”
莫太文心知从未经历过这些事情的徐静娘,此刻定然是心中翻腾感慨万千,便故作轻松的安慰道:“傻媳妇,你才多大能经过多少事啊?大嫂当年可是跟着爹娘一路从边关来到京都,别说什么后宫纷争,就算尸山血海也都是见识过的,她可是咱们国公府堂堂的当家夫人,怎么能连这点儿沉稳都没有?”
“是啊,现在咱们住进国公府了,我也不再是个商户娘子,而是国公府的媳妇了!”徐静娘有些怅然的说道,她这次是真切的感受到,搬回国公府并不是仅仅是换个地方居住,而是真正成为京都权势纷争的一份子。
莫太文心中也有些怅然,他轻轻搂住徐静娘的肩膀道:“别想太多,一切都还有我呢,你啊,只要照看好孩子们,其他还是跟以前一样的。”
徐静娘靠在莫太文肩上,心中暗叹:不一样了,自从回到国公府,一切都将不一样了!
同样感到不一样的还有莫平初,在送老夫人回房的路上,莫平初忍不住好奇询问了几句,本以为老夫人不会回答他,却不料老夫人却将事情原委如实跟他讲了一遍。
后宫争斗、皇子天残,这一切都超出了莫平初的认知,他震惊的看着老夫人问道:“祖母,你说真的是皇后害了谢贵妃吗?”
老夫人不置可否,只是轻轻摸了摸莫平初的脸道:“我告诉你的一切都是我所看到的,听到的,而你要做的就是从这些话里找出有用的,能够帮助你查到真相的。有的时候,眼睛会骗人,耳朵也会骗人,唯一能依靠的就是冷静的判断和分析。小五,你要记住,我们查明真相的目的,是为了公平正义,但更是为了保全自己和自己在意的人。”
莫平初心中震颤不已,呆呆的看着老夫人,老夫人温和的笑了笑道:“不懂没关系,但记住祖母的话,将来总会懂的!”
莫平初眼神微闪,低声道:“是,祖母,您早些休息,孙儿告退了。”
老夫人微微点了点头,看着莫平初离去。
伺候老夫人的嬷嬷有些担心的道:“老夫人,五少爷才不过十四岁,您跟他说这些是不是太早了些?万一,他不小心透漏出去,岂不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