谢贵妃看了李恒一眼,强忍怒气笑着开口道:“太子今晚能过来实在是再好不过了,你这一离开宫便是数年,皇上对你是甚是想念,本宫念着你们父子多年未见,便想着趁此佳节好生团聚一番。只可惜派去的宫人太过愚笨,惹的太子不快,本宫还以为太子只怕不会来了呢,眼下虽晚了些,但你能过来,本宫真是欣慰不已啊!”
莫平初听到谢贵妃这绵里藏针的话,不由眼皮一跳,看向李恒。
却见李恒却好似没有听到谢贵妃的话一般,径直对皇上道:“儿臣身子不适,本不欲出席,但有一事需要当面请父皇应允,只得冒昧前来了。”
皇上看着李恒,低声问道:“何事?竟能劳得你出面?”
莫平初听得心头一颤,皇上的语气里竟然带着淡淡的讥讽,是他多想了吗?
李恒好似没有听出皇上话里的讥讽一般,眉头微蹙面色哀伤的低声道:“儿臣近日连连梦到母后,梦中母后总是掩面垂泪十分凄苦,儿臣为此夜夜不能安寝,不久之后就是母后祭日,儿臣想去皇陵住上一阵,陪一陪母后,还望父皇应允。”
李恒话音刚落,皇上的脸色顿时一变,眼眸瞬间暗沉的让人心里发寒,倾泻而出的威压让在场众人都屏气凝神大气都不敢喘一口,生怕下一个瞬间需要迎接的便是天子的雷霆之怒。
谢贵妃脸色也变得十分难看,李恒无视她不说,竟当着她的面一口一个先皇后,什么母后掩面垂泪,是想拿先皇后揪出皇上的旧情吗?
谢贵妃不由心中冷笑,那个女人总以为自己是朵盛世白莲,一辈子就该被人捧着供着,却不知男人都是吃着碗里瞧着锅里的。那女人以为是自己夺了皇上的宠爱,却不知即便不是她,也会是别人,只要男人心里想,又有什么是做不出来的?
不过因为皇上违背了一夫一妻的承诺,便整天要死要活的跟皇上闹腾,闹腾的她的儿子也莫名其妙的没了,谢贵妃一想到往事,不由心中恨极。
不过再一想那个女人也遭了报应,早早死了空出了皇后的位置不说,留下了这么一个儿子,还是个脑子不清楚的,亲娘都死了,还不知道紧紧的抱着皇上的大腿不放,竟还跟皇上使性子耍脾气,谢贵妃想想就觉得可笑。
皇上是什么人啊?万人之上金口玉言的君王啊,他怎么会容忍有人忤逆他违抗他呢?可笑李恒这小子,明明都回京这么长时间了,竟然都不来见皇上,好不容易露面了,还哭丧着脸说想他死去的娘了。
谢贵妃想她若是皇上,这种不孝子还是有多远滚多远的好,免得杵在面前碍眼。可是刚才这个不孝子说什么来着,要去守皇陵吗?守皇陵啊!
谢贵妃心念一动不由暗喜,守皇陵好啊,一去皇陵数百里,李恒去守着他死去的娘,别在皇上面前晃悠,对她只有好处没有坏处啊!
想到这儿,谢贵妃忍不住了,见皇上面色不善沉默不语,生怕皇上不允,忙故作哀伤的感叹道:“太子这一片拳拳孝心着实令人感动,皇上,太子体弱多病,如此夜夜不能安寝怎生了得?不如您就成全了太子的孝心,让他去皇陵陪陪皇后娘娘也好……”
谢贵妃话未说完,李恒突然沉声打断她道:“此事不劳谢贵妃挂念,父皇英明神武,自有定夺;便是我母后在天之灵,也定不愿听见你这种大逆不道之人如此虚情假意的为我求情,故而,你还是闭嘴吧!”
谢贵妃犹如被人当面扇了一个打耳光般难堪至极,她惊怒异常,难以置信的瞪着李恒厉斥道:“我敬你是太子让你三分,你却信口开河污蔑于我,当着皇上的面,竟敢说我是大逆不道之人,你简直,你简直欺人太甚!”
李恒冷声道:“自身不捡,还想让人敬你,谢氏,你真是比当年还可笑!”
众目睽睽之下,被李恒当众羞辱,谢贵妃这口气如何咽的下去,气的捂着胸口面色发白,看了一眼同样脸色铁青的皇上,谢贵妃刷一下红了眼眶,悲悲切切的冲皇上嚷道:“皇上,太子如此羞辱臣妾,您要为臣妾做主啊——”
说着,便弱不禁风般的往皇上身上倒去,面如纸白气若游丝,完全是一副被李恒气的快要晕过去的样子,皇上不由往扶住谢贵妃,十分不满的瞪了李恒一眼,急命人去请太医来。
李元宁和李勋吓了一跳,不由齐齐站起来喊道:“母妃——”
“母妃——”
李恒上前一步,一把掐住谢贵妃的手腕,对着皇上不满的怒视,低声道:“儿臣久病成医,对于晕厥之症颇有心得,谢贵妃这毛病,我医得!”说着,李恒毫不留情的掐上谢贵妃的人中,谢贵妃被掐的生疼,这晕症便不得不立刻痊愈了。
李恒看着迅速转醒的谢贵妃,冷声道:“谢贵妃,你说我信口开河污蔑于你,可若是我没有记错,当年我母后去世不过数月,你就穿红戴绿还在宫内设宴摆酒歌舞取乐好不快活,你难道忘了皇后过世,身为妃嫔你且还有一年孝期要守吗?谢氏,你如此不尊不卑违抗祖训,我说你是大逆不道之人,难道还是冤枉你了?”
李恒此言一出,满场皆惊,谢贵妃本来赤白的脸瞬间红的滴血,她怨恨的瞪着李恒,嘴唇动了又动却说不出话来。
按照夏朝律例,皇后去世,妃嫔的确应守一年的孝,但皇上自己先违了祖训纳了新妃入宫的,谢贵妃身为贵妃总不好还守着祖训整日清汤寡水的不打扮自己吧?为了争宠,谢贵妃当时恨不得使出浑身解数,好跟那些新人们争个你死我活呢,哪里还顾得上什么孝期不孝期的?
可这些话,谢贵妃是无论如何不能当着皇上的面说的,皇后乃皇上的结发嫡妻,皇后去世后,皇上也当守孝一年的。可皇上却偏偏在皇后过世不足百天就纳了新妃,甚至丽妃还在孝期里有了身孕,此事天下皆知,可谁又能说皇上的不是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