钟婉宁从未听莫平初说过这么啰嗦的话，忍不住抬头问道：“你到底想说什么？就是觉得我还年轻，不该在这里待着，所以就应该还俗？”

    莫平初愣愣的点了点头，钟婉宁本已经欢呼跳跃的心呼一下又沉了下来，她很是失望的看了莫平初一眼，低声道：“还不还俗是我自己的事，我在这里很好，不老挂念了，请回吧！”说着绕开莫平初便要走。

    莫平初傻眼了，直到钟婉宁走出去两步，才忙追过去，一把拉住钟婉宁胳膊道：“钟婉宁，我不是那个意思，你别走！”

    钟婉宁心里喜忧参半，面色复杂的盯着莫平初问道：“那你到底是什么意思？你能不能一次性把话说完？”

    莫平初苦恼的看了钟婉宁一眼，他这才意识到几年不见，钟婉宁已经不是当年那个傻乎乎的小丫头了，他不光猜不到她心里在想什么，还害怕不知哪一句就会惹恼她，若是她转身离去，以后再也不见自己了，那该如何是好？

    自负聪明过人的莫平初第一次发现自己也有如此蠢笨的时候。

    无计可施的莫平初只得实话实说，他低声道：“当年我离开京都之时，有些话很想跟你说，可没敢跟你说。你知道，我是莫家二房长子，我众位哥哥都已经从军，几个弟弟将来大都也会从军，莫家从文这条路应只会有我一人，祖父对我期望甚高，我对自己的未来非常清楚。莫家男儿生当为国为民，生死全不由自己，这是我们莫家男儿的宿命。我祖母一生共生育了六个孩子，至今却只有我大伯和我爹两个；我大伯娘四个儿子，可身边却无一人服侍，甚至连我大嫂和二嫂的面都没有见过；我娘将来也要面临这一天的，甚至所有莫家的女人将来都会面临这些……我将来虽会留在京都，可所选之路也是荆棘丛生坎坷异常，我必须承担家族责任保护我的家人们。婉宁，我不知道自己可以给你什么，我也担心自己给不了你什么，所以我从来不敢轻易承诺你，我觉得我给不了你幸福。我说的很乱，你能听得懂吗？”

    钟婉宁眼眶已经泛红，含着眼泪使劲点了点头道：“我懂，平初，你说的我都懂，我只是希望能早点听到你说这些话，若是当年，你肯说这些话，这些年，我也就不会这般忐忑不安了。”

    莫平初心里一颤，忍不住握住钟婉宁的手，钟婉宁也用力握紧莫平初的手，低声对他道：“我早就知道，你生来不凡，将来也不会和寻常男子那般，我都知道。”

    莫平初激动的看着钟婉宁，满是期待的问道：“那你可愿意？”

    钟婉宁娇羞的低下头小声道：“愿意什么？”

    莫平初有些迫不及待的道：“愿意还俗，愿意我去你家提亲？”

    钟婉宁愣了愣，满怀羞涩的看着莫平初，用极低的声音道：“我，愿意！”

    听到钟婉宁亲口说出“愿意”二字，莫平初一向精明的脑袋瞬间停止了转动，他傻呆呆的看着钟婉宁，唇角慢慢的咧开，越咧越大。

    钟婉宁看着莫平初面上露出难得一见的呆滞神情，忍不住扑哧一声笑了出来，莫平初呆呆的注视着钟婉宁的笑脸，柔声道：“婉宁，你笑起来真好看！”

    钟婉宁满面飞红轻轻睨了莫平初一眼道：“傻瓜！”

    莫平初由衷感叹道：“我真是个傻瓜，应该一回来就去打听的，竟然傻傻的连问也不敢问，只知道去你家院外转悠，却连见你一面的勇气都没有。”

    “你去过我家院外？什么时候？我也去过你家院外，也没敢见你。”

    “你去过我家？”

    “上次醉仙楼失火的时候，我听说你闯进了火场受了伤，就跑去看你，后来在你家院外听人说你没事了，这才又回了山上。”

    莫平初满心欢喜的看着钟婉宁，紧紧握着她的手道：“婉宁，我傻，你也傻，你竟不知道让人捎个口信给我，那样，起码我会知道你在京都，还记挂着我。”

    钟婉宁看着莫平初笑道：“我傻倒是不假，你可不傻，京都谁人不知，莫家五郎是位文武双全的俊才，满京都的女子都恨不得嫁给他，哪怕为奴为婢也心甘情愿的很呢。”

    莫平初眼眸含笑的看着钟婉宁，勾起唇角低声问道：“你莫非是吃醋了？”

    钟婉宁心中羞躁，狠狠瞪了莫平初一眼道：“谁吃醋了？我说的难道不是实情？”

    莫平初笑着柔声解释道：“京都里流言蜚语不断，没几句是真的。婉宁，我从未想过娶妻的，只是我娘被醉仙楼的事情吓坏了，非要张罗着给我定亲，我早就在皇上面前说过，等考过经考后方会谈论婚事的。我不想那么早成亲，不能和心爱之人在一起，与谁成亲何时成亲又有什么关系呢？”

    钟婉宁眉开眼笑的看着莫平初，莫平初注视着钟婉宁，两人手牵手面对面，一寸一寸的彼此贴近，眼看着鼻尖就要碰到一处时，忽然听见不远处传来一声不轻不重的咳嗽声。

    莫平初和钟婉宁顿时如同被针扎了一般迅速分开，两人一起扭头向那咳嗽声处看去，只见永安公主神色淡然的冲钟婉宁招了招手道：“婉宁，时候不早了，该去做晚课了！”

    钟婉宁双颊绯红，羞涩的瞟了莫平初一眼，抬脚快步朝永安公主走去。

    莫平初也忍不住面上泛红，恭敬的朝永安公主行礼道：“见过观主，今日莫五鲁莽多有冲撞，万分抱歉，多谢观主宽宏大量不予计较。这些年婉宁在玉真观劳烦观主照应，莫五感激不尽，此恩此德莫五铭记在心，永世不忘！”

    永安公主淡淡的瞟了莫平初一眼道：“我不需你记什么恩德，只需你好好对待婉宁，若有一日，你让婉宁受委屈，我可不管你是不是姓莫，定会取你项上人头的，你可想明白了？”

    莫平初心里一震，沉声道：“莫五明白，今生绝不辜负钟婉宁，请观主放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