钟婉宁一愣,面上笑容有些僵住。
莫平初忙搂紧她沉声道:“婉宁,你听我说,你也知道,我伯父前些时候被人弹劾,被皇上下令在府内闭门思过,朝中也不知道有多少人巴不得我伯父从兵部尚书的位置上下来,府上的一举一动都有无数双眼睛盯着。眼下,伯父虽然重归朝堂,但并非稳若泰山,加上你们府上也刚出了事,若是我们此刻就定亲办婚事,只怕会引起一些不必要的麻烦。”
“我不想因为我的事,给家里带来麻烦,想等一家人安安生生过了年之后,再好好操办咱们的婚事。这是我的私心,并非只是为了你,也是为了莫家,婉宁,也许这话你听了会觉得不舒服,但我想来想去,觉得还应该在成亲之前告诉你。”
钟婉宁此刻脸上已经没有半分笑意,她紧紧的盯着莫平初低声问道:“你还想告诉我什么?”
莫平初艰难开口道:“我想告诉你,我和你成亲之后,我会对你好,也会照顾你的家人,但是若是有朝一日,莫家的利益和钟家的利益有冲突时,我只能选择首先保护莫家。婉宁,我知道,这对你有些不公平,但是我身为莫家嫡孙,有我必须要承担的责任,你能理解吗?”
钟婉宁看着莫平初,久久没有吭声,莫平初心里不由越发忐忑不安起来,这些话他本来可以藏在心里不说,可是看着婉宁这般信任他毫无保留,莫平初觉得自己若是藏着这点儿私心一味哄着她,就有些太过分了。
见钟婉宁一直沉默不语,莫平初不由暗自心急,他握紧钟婉宁的肩膀,低声道:“婉宁,你若是生气便打我几下骂我几句,你不要这么一直不说话,行吗?”
“你很在意我会怎么想吗?”
“当然在意,我在家人面前是儿子、孙子、弟弟、哥哥,在别人眼里是莫家五郎,唯有在你面前,我才是我自己莫平初。婉宁你是我在这世上除了家人外最在意的人,我唯有的一点私心就是和你在一起一生一世,像我爹娘一样相伴终老。”
钟婉宁看着鼻尖冒汗的莫平初,目光灼灼的问道:““那你现在在担心什么?害怕什么?”
莫平初微微一愣,苦笑道:“担心会让你失望,害怕不能给你一生幸福,因为在意,所以患得患失。”
钟婉宁的眼泪不由一下子冒了出来,谁也不知道她此刻心里的震颤,她永远也想不到聪明如莫平初,也会有这样不知所措心急如焚的时候。她一直以为唯有自己才会如此,莫平初永远是那个泰山崩于前也面不改色的少年啊!
莫平初见钟婉宁突然哭了,不由慌了,手足无措的看着钟婉宁,慌忙抬起手给她抹着眼泪,却因为笨手笨脚把眼泪抹了钟婉宁一脸。
钟婉宁看着这样笨拙到不可思议的莫平初,扑哧一声笑了起来,莫平初不由愣住了,正在这时,钟婉宁张开双臂,扑到了莫平初的怀里,并紧紧的抱着了他。
莫平初像个被定了身的木偶一样,愣愣的伸着手一动不动,过了一会儿,才慢慢回抱住了钟婉宁。
紧紧贴在莫平初的胸前,听着他急促有力的心跳,钟婉宁心里前所未有的安稳,她低喃道:“我总以为只有我会担心会害怕,你总是不慌不忙对一切都尽在掌握的样子,我以为你不管遇到什么事,都不会担心不会害怕。你是莫平初啊,那样无所不知无所不能不管遇到什么事都胸有成竹的莫平初啊!我有的时候总是在想,我这样的人,怎么能配的上你啊,我什么也不会什么也不懂,既没有过人的才华,也没有出众的美貌,该担心该害怕的人是我啊,怎么会是你?”
莫平初搂紧钟婉宁苦笑道:“傻婉宁,你在我眼里从来都比任何人都要耀眼,你不知道,太学里有多少男子背后总是偷偷议论你,为了引起你的注意,一次次装作不经意的跟你擦身而过。你不知道当年从边关回来,我是多害怕会听到你嫁人的消息,自欺欺人了那么久,甚至都不敢打听你的情况,若不是祖父让我去找妙观师父,恰好碰到你,我们也不知道还要错过多久。”
钟婉宁庆幸的舒了口气,低喃道:“我们都傻,咱们是一对傻瓜!”
“傻瓜正好配傻瓜,正好!”莫平初将下巴轻轻靠在钟婉宁的头上柔声道,闻着钟婉宁秀发淡淡的香味,莫平初不由陷入了回忆。
不知不觉间,已经过去很多年了,他也比钟婉宁这么许多。想当年两人无意撞到一起时,钟婉宁明明只比他低了一点,不然也不会正正的撞上了他的唇,惹出了那么一场混乱。
想到当年那个荒诞又可笑的瞬间,想到那至今记忆犹新的触感,莫平初的心不由砰砰跳了起来。
钟婉宁听着莫平初的心砰砰跳个不停,自己的心跳也不由加快了,她以为莫平初还在纠结之前的话,不由低声安慰道:“平初,你早就跟我说过,做莫家女人不容易,我既然答应嫁给你,自然已经做好准备了。便是将来有一日,你为了维护莫家没能顾及到钟家,我也不会怪你,那是人之常情,我又有何可怪呢?”
莫平初听在耳中甜在心头,他忍不住轻轻低下了头,钟婉宁只觉得莫平初呼出的热气顺着她的额头一直往下,隐约预感到莫平初意图的钟婉宁不由紧张的气也不敢出,手指无意识的紧紧抓住莫平初的衣襟,一动不动的靠在他的怀里。
莫平初顺遂本能,贴着钟婉宁的脸庞一直往下,直到碰上了那个让他心跳到无法控制的红唇上面,当双唇轻轻碰触的那一刻,两人都不由心里一颤,一种从未体验过的滚热从相碰的双唇迅速蔓延开来,连身体都控制不住的发烫起来。
钟婉宁只觉得自己的心砰砰跳的飞快,好似要跳出来了一般,一股热烫的气流瞬间将她淹没,让她除了紧紧抓住莫平初的衣襟竟是连动也不会动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