莫平初勉强稳住心神，抱着最后一丝期待问道：“那高进生呢？他难道也不足为将吗？”

    老爷子叹了口气道：“他们三个中唯一一个能让我放心的就是高进生了，只是不知这些年他再代州有没有被官场磨了性子，希望他还保有当年的忠勇敏锐，不然这定北大军只怕定不了北了。怕只怕，他在朝中毫无背景，人微言轻，扯不动那两边啊！”

    “祖父既然如此不看好这大军主将们，为何不建议陛下重新挑选良将呢？”

    “我何尝不想啊，可你自己看看，这满朝武将老的老小的小，没根基的又不被重用，有根基被重用的又不成事。你伯父倒是最适合做大将军的人选，可是又被关了，皇上也只能在有限的几个人里挑选，怕也是来回扒拉个遍，为了能尽快出兵才这么硬着头皮定下来的。我便是去找皇上也是无用，难道我这把老骨头还能去上阵杀敌吗？”老爷子说着说着猛地咳了起来，莫平初不由懊恼自己失言，忙端起茶服侍老爷子喝了几口。

    老爷子咳了一会儿缓过气来，很是严肃的对莫平初道：“我与你说这些，不是要灭自己志气长他人威风的，而是让你清楚此战大约不会想我们期待的那般速战速决，只怕会是一场漫长而又艰难的过程。你要做的就是让手下尽量搜集对方的情报，然后将这些情报通过合理的途径传递给英国公和高进生，至于徐世绩和陈忠勇，我只期望他们能够听从指挥不冒进惹事，那就谢天谢地了！”

    莫平初忙道：“孙儿明白了，祖父也莫要太过担忧，我军装备精良兵强马壮，又有京都源源不断的支援，定能一举将那罗刹军击败的！”

    “但愿如此吧！”老爷子语气里依然充满了担忧，让莫平初心里不由也沉甸甸的。

    自从莫太武出事，莫家虽然一切如旧，老爷子和老夫人也丝毫没有什么异样，但家人入狱大战在即，莫家的气氛还是变得十分沉闷起来。

    连一向只知道玩耍的小九也破天荒的发起愁来了，李恒见小九写完字后不像往常一般立刻冲出去玩，而是支着下巴愣愣的看着院中也不知道在想什么，不由开口问道：“小丫头可是有什么烦心事吗？”

    小九皱着眉头小大人般的叹了口气道：“大哥哥，我烦心事多着呢，不光是我，娘、大伯娘还有祖母哥哥们都也烦着呢。”

    “可是为了你大伯的事？”

    “我也不知道，不过我是因为大伯很心烦的，大哥哥，你说我大伯是个好人吗？”

    “当然，莫尚书为人正直、心地宽厚，智勇双全，是这天地间少有的好人。”

    “那皇上为何要将我大伯关起来呢？他难道不知我大伯是好人吗？”

    李恒微微一愣，略带讥讽的道：“他当然知道！”

    小九瞪圆眼睛气恼道：“那他为何还要抓我大伯？”

    李恒心中苦涩，眼眸沉沉的道：“因为他是帝王！”

    小九不解的看着李恒，不满嚷道：“帝王就能随便抓人吗？连好坏都分不清怎么做皇上啊？”

    李恒无奈一笑低声道：“是啊，高高在上的皇上偏偏就是这种人呢，谁又能有什么办法？”

    小九刚要再说什么，忽然想起大哥哥的身份，那皇上可是他亲爹，不由有些抱歉的道：“对不住，大哥哥我不该说这么说皇上的。”

    李恒微微一怔，却没有说什么，只是揉了揉小九脑袋道：“没关系，在你面前我并不是什么太子，只是你的大哥哥，你想说什么都可以，皇上也是人，是人就会犯错，没有什么不可以说的。”

    小九听到李恒这么说，顿时高兴了起来，继续说道：“大哥哥，你知道吗？自从我大伯被关之后，家里整日都闷闷的，没人像以前那样说说笑笑了。哥哥们也不高兴，大伯娘还偷偷哭过呢，我娘却让我当做没看见不许告诉任何人，大人们真是难懂啊，什么都不能让人知道，也不知道藏着那么多秘密累不累？”

    “还有啊，前天，我六哥跟人打架被夫子责罚了，七哥说六哥没错，是那些人不该说大伯的坏话，所有说大伯是卖国贼的人都该被打。八哥也很生气，说太学里的人都是势利眼什么的，五哥把他们都骂了一顿，说是身为莫家男儿，就不仅要享受莫家带来的尊荣，更要承担起莫家人应该承受的屈辱。”

    “我觉得五哥说的不对，六哥和七哥八哥他们没错，明明大伯就是好人，那些人却非说大伯是坏人，若是我在场，我定打的他们满地找牙，看他们以后还敢再说我大伯坏话不？”

    李恒本来听得心情沉重，可见小九气呼呼握着拳头大有立刻就要冲出去打人的架势，又忍不住想笑。

    李恒拍了拍小九脑袋，低声道：“你大伯的事情自有你祖父做主，皇上是有些糊涂，可并不是昏君，他不会把你大伯怎么样的。”

    小九不满瞪眼道：“他都把我大伯关起来，还让人们都说我大伯是坏人呢？”

    李恒心中暗暗叹气，低声解释道：“小九，那些人说你大伯的坏话并非皇上的本意，有的时候退一步是为了更大的往前进一步，每个人都有不得已的时候，若你大伯不受委屈，那边疆的百姓们就不知要多遭多少罪了。”

    小九满心不解的问道：“大哥哥，你的意思是说皇上这么做是为了百姓们，所以他这么做是对的吗？”

    李恒摇头道：“不是，他只是选择了对他自己最有利的方式罢了，在帝王面前，真真假假好好坏坏，其实都不是那么重要。”

    小九听得似懂非懂，想了想忍不住开口问道：“那大哥哥你将来当了皇上，也会这么做吗？”

    李恒愣了下，摇头沉声道：“我不会那么做，将来也不会当皇上！”

    小九不解皱眉道：“大哥哥，我不懂，你是太子，太子将来就是皇上啊，戏文里都是这么说的。再说你若是不当皇上，将来要做什么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