老夫人笑着摸了摸小九的头,太子殿下为小九和老爷子做的事情,小九不知,她却是一清二楚。
太子殿下为了避嫌,一直不曾当众为莫家做什么,可背地里却一直在保护莫家,这份恩情老夫人一直铭记在心,只要有机会她定会在有生之年报答一二的。
到了六味斋附近胡同,小九跟着老夫人下了车后,几个纵身便迅速消失在胡同里,紧跟着,一个飞跃跃过围墙,直接跳入了徐家园子的院内。
突然看到小九到来,元十三喜出望外,忙带着小九去了静心斋。
小九一步步走进静心斋,看着熟悉的院落看着那个似乎从来不曾改变的身影,不知怎地小九忽然竟有些想哭。想到自己身上有重孝,小九没有进屋,只是站在院里向李恒行了礼道:“大哥哥,我和祖母要回老家张掖了,今日一别再见应是三年之后了,小九不在的时候,还请大哥哥多多保重身体,少思虑多开怀。”
李恒看着站在院中一身白衣如同抽条的树枝一般,好似瞬间长大的小九,眼神中闪过一抹心疼,但他只是轻轻点了点头,面色平淡的道:“你也一样,好生照看你祖母,自己也要少思虑多开怀,希望三年后能见到和以前一样天不怕地不怕的小九。”
小九抿唇笑道:“若还和以前一般,大哥哥又该头疼了。”
“不会,我会很高兴。”李恒注视着小九很是认真道。
看着李恒温柔的眼眸,小九不知怎地鼻子一酸越发想哭,她生怕自己真哭出来了丢人,忙低头行礼道:“大哥哥,我该走了,祖母还在等我。”
“去吧,一路小心!”李恒不舍的看着小九,却在小九抬起头时迅速收回眼眸中的不舍,只是笑的一派云淡风轻。
小九郑重的行了个礼,转身离开,李恒注视着小九的背影,一直到那背影在视线中彻底消失也不曾移开视线。
元十三忍不住嘟囔道:“主子既然不舍,干嘛不多安慰九小姐几句,您这些日子都担心成什么样了,怎么见了人了却生怕多说一个字呢?”
李恒收回视线,淡淡的扫了元十三一眼,转身走回原处坐下继续拿起书卷看了起来,好似什么也不曾发生过一般。
元十三忍不住想叹气,正要转身离去,却听李恒不急不缓的道:“叮嘱下面一下,今晚那个人要来。”
元十三吓的差点没喊出声,他急忙转身问道:“主子,您是说,皇,皇上要来?什么时辰?会带多少人过来?有危险吗?我可要把外面的人都抽调回来?”
李恒头也不抬的道:“不必,沿途保护小九和老夫人的人手安排好了吗?”
元十三愣了下道:“早已按主子的吩咐安排妥当了,根据九小姐的行程,一路上日夜都有人负责护卫。”
“告诉他们,若是小九和老夫人出一点儿岔子,他们就不必回来了!”
“是!”
夜明星稀万籁俱静,徐家园子内的气氛却分外紧张,元十三紧紧的盯着屋内相对而坐的人影,手心的汗一直不曾落下。
李恒看着面前两鬓斑白眼神锐利的男人眼眸黑沉,却只是拿起茶盏慢条斯理的喝着,好似完全没有开口的意思。
男人神情复杂的注视着李恒,不知不觉间,这孩子越发长的像他母后了呢。
过了一会儿,男人轻轻的咳了一声,开口道:“阿恒,父皇的身子一日不如一日,说不得哪日就和莫老爷子那般说走就走了,你还要和父皇置气到何时啊?”
“父皇言重了,我只是一向清静惯了,不喜在宫中居住罢了,从未曾和父皇置气过。”
“阿恒,你是什么性子难道我还不清楚吗?但不管怎样,你是东宫太子,将来是要继承皇位的,父皇身上的担子已经挑的太久了,你该接过去了。”
“父皇正值壮年,足够调教出一个真正合你心意的继承人,我早就说过,继承大统之事与我无关。”
“咳咳咳咳,这都什么时候了,你还这般任性?你可知道,眼下我朝连年征战,国库空虚,藩国此番派使臣前来必有所图,我已年迈身子也不好,你不尽快接手政务,难道还要一辈子躲在这座废园不成?你母后若是看到你这般,定会对你失望的。”
“我母后?真难为你还记得我母后,自我母后惨死,我就发誓定要睁大眼睛看看你这种无情之人的下场,你身子不好是吗?那我可真要放声大笑一番了!”
“你——”皇上瞪着李恒捂着胸口猛咳起来,李恒见皇上这般,不由心里一颤,无意识的伸出手往茶盏摸去,可手指刚刚碰到茶盏却如同被针扎了一样立刻缩了回去,他侧过脸看也不看皇上一眼。
皇上咳了一通,叹了口气道:“都过去这么多年了,阿恒,你还是这么怨恨我。”
李恒微微垂下眼眸抿紧了下唇,皇上怅然的看着李恒道:“当年我就跟你说过,你母后是自己跌倒的,我从未曾害过她。阿恒,她不管怎么说都是我的结发之妻啊,当时她腹中还有我的孩子,我便是再无情无义也不会对她动手的......”
“是,我母后是自己跌倒的,我未出世的妹妹是自生自灭的,她们落得这个下场都是咎由自取与你没有丝毫关系,是吧?你是高高在上的君王,你怎么会错呢?你不会错,错的只能是她们,我母后不该相信你的誓言,不该陪着你一路腥风血雨助你坐稳王位,不该在你违背祖母定下的律例时还对你抱有期望,不该不顾身体一意孤行只想为你再生一个孩子,她此生最不该的就是相信你这种,无情无义的,混蛋!”
“你,放肆!”皇上一拍桌子站了起来气怒异常。
守在门外的禁卫首领不由立刻就要冲进去,元十三张开双臂挡在了他面前,禁卫首领握紧刀柄沉声呵斥道:“让开!”
元十三板着脸冷声道:“未经主子允许,擅入者,死!”
“你可知道我是何人?你可知道里面的是何人?普天之下莫非王土,你也不掂量掂量自己头上有几个脑袋,让开!”禁卫首领沉声喝道,手握紧刀柄欲要拔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