程名睿一听这话不由愧疚万分,忙点头道:“是儿子不懂事,娘莫气,我明日就去,娘说怎么办我就怎么办。”
孟倩娘顿时满意了,叮嘱下人伺候好程名睿,便心满意足的走了。
次日一早,程名睿刚吃过早饭,孟倩娘便派人告知他已经和罗纤云约好在京西桃花坞里见面,程名睿只想着早些见面早些完事了去找小九,没有多想便带人出门去了。
京西桃花坞位于金马湖畔,百亩桃林灼灼芬华美若仙境,当春日暖风轻轻吹过时,桃花的明艳便染满了桃花坞的每一个角落,引得京都青年男女们不约而同的在此携手相约互诉衷肠。
程名睿来到约定好的桥边亭中,只见这处的桃花不似别处都成片成片的堆在一起,没有那种耀目的明艳,但是小桥流水潺潺,桃花相映其中,却更显得别致,隐隐有种世外桃源的清幽。
程名睿本有些不耐烦的心情在看到这般美景时也不由平静了下来,一阵轻盈的脚步声从身后传来,程名睿扭头看去,只见一个身穿淡绿色的素罗衣裙的女子正朝他走来。
只见那女子面容精致小巧,身段极其纤细,整个人看起来如弱柳扶风一般楚楚可怜,恰如她的名字——罗纤云,纤细柔弱好似一团漂浮不定的云朵般让人忍不住想怜惜一二。
罗纤云走到程名睿跟前,面色微红满是羞涩的行礼道:“公子,对不住,我来迟了。”
程名睿不在意的笑了笑道:“无妨,我也是刚来不久。”
“我是第一次来这里,怕公子约见是有什么重要之事,不敢让丫鬟跟随,一不小心,就,就迷路了,实在是......”罗纤云鼻尖冒汗,羞涩又紧张的说道。
见罗纤云这般,程名睿不由忙道:“你不用如此,我今日约你前来也并无什么重要之事,你无需如此小心的。我此番过来,是想当面向你道谢,我不在京都的这段时间,我娘那里多谢你照顾了。”说着,程名睿抬了下手,跟在他身侧的小厮立刻上前,拱手将谢礼送上。
罗纤云惊讶的看着程名睿,程名睿很是客气的道:“这点儿心意请你收下,多谢你了。”
罗纤云愣愣的看着程名睿眼眶渐渐泛红起来,程名睿不知所措的看着罗纤云,不解自己的举动有何不妥之处,为何这姑娘会是这种反应呢?
罗纤云好似强忍着委屈般红着眼眶对程名睿低声道:“公子与纤云有恩,纤云冒昧登门只因听说夫人身子不适,想着公子远在外地无法时时陪伴照料,便想着为公子尽一尽心,也算是报答公子恩情一二。纤云初入京都,不懂规矩,鲁莽行事定是给公子带来不便了,以后纤云定会小心谨慎,绝不给公子添麻烦,这谢礼公子还请收回吧,纤云告退!”
说着,罗纤云匆匆给程名睿行了个礼便要转身离去,转身的瞬间,程名睿清楚的看到一大颗眼泪从罗纤云的脸颊滑落,心里顿时有些不是滋味起来。
眼看罗纤云就要离开,程名睿不由忙喊道:“慢着,请留步。”
罗纤云停住脚步但未曾转身,声音略带哽咽着低声问道:“公子还有别的吩咐吗?”
程名睿有些苦恼的皱了皱眉解释道:“我,我只是听说了你照顾我娘的事,觉得,觉得有些过意不去,才,才让人准备了这些谢礼。那个你若是不喜,我收回便是,只请你不要曲解了我的好意,我的确是真心实意想感谢你的。”
罗纤云勾着头低声道:“公子不必这般,公子是纤云的恩人,也是纤云最为敬仰之人,能帮上公子是纤云三生有幸。”
程名睿惊讶的看着罗纤云低喃道:“你敬仰我?”
罗纤云转过身来有些羞涩的看了程名睿一眼,低声道:“纤云对公子何止是敬仰,公子难道不记得了,您不止一次的帮过我,若不是公子,我怕是一天也在太学里待不下去,只能一个人躲回老家了,都是因为公子,我才能在太学正常上课啊。还记得那次,我被那几个人揪到树林里时......”
听着罗纤云的讲述,程名睿脑中不由闪过一些回忆。
小九离开京都之后,程名睿在太学的日子变得极其无聊起来,想念小九的时候,程名睿便会去树林里坐坐,听听风声想想小九在莫家庄的情形,将思念一笔一划的写入信里。
一日,程名睿正在树林里给小九写信时,忽然听到一阵嘈杂声隐隐还有女子的哭声,程名睿不由起身走过去看。只见是高学几个女生好似发生了什么冲突,其中被围攻的那个女生便是罗纤云,也不知她哪里得罪了那几个女生,被不停的推着骂着,罗纤云却丝毫不会反抗,只一味低着头哭个不停。
程名睿看不过眼,便出面训斥了动手的几个女生,自此结识了罗纤云。后来程名睿得知,罗纤云之父乃新任的中书舍人罗绍连,因父升迁罗纤云也得以从邢州入京都太学读书,但因为不了解京都习俗还有邢州口音被同班女生们嘲笑不已,加上罗纤云性子内向不懂何人交际,故而才有了当日被围攻欺负的情形。
虽然罗纤云说自己被欺负是因为不善交际是从邢州来的外来户,但程名睿深知罗纤云被欺负的缘由并非如她想象的一般简单。太学虽然是学堂但也同外面一样,尤其是高学之中,所有学生都因家庭身份背景而被划分区别对待。
太学之中,身份尊贵之人不尽其数,便是程名睿有东平郡公府做靠山偶尔也会被人挑衅。罗纤云之父不过是个负责起草诏令过的五品中书舍人,在这满是权贵的太学里根本不值一提。加上罗纤云是从外地来的,被排斥欺负自然更是在所难免,就像当年孟花晨他们那帮人一样,若不是孟花晨被小九另眼相看,若不是后来因小九攀上了李元嘉,他们现在只怕还是太学里可以任人践踏的烂泥。
一时起意帮了罗纤云的程名睿当时根本没把这当成一回事,但无独有偶,不久后程名睿又撞到了罗纤云被人欺负的情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