李元嘉愣了下道：“哦，我，我还以为自己昏迷了很久，随口问问。”

    “真是随口？”小九有些不信，李元嘉刚才的神态让小九直觉有什么紧要的事。

    李元嘉躲开小九视线，转移话题问道：“对了，余兴他们大概什么时候能赶回？”

    小九皱眉想了想道：“按照余兴信中所说，他们应该会在后日回到石岭关。”

    “后日？”李元嘉盘算了一下，脸色有些不好。

    小九忍不住问道：“你是不是有什么事情瞒着我，你这些天都在忙什么呢？我听说你去了安西府两趟，去那里干什么？”

    李元嘉微微一怔，正欲找个理由搪塞小九，不料小九却开口问道：“我猜想这件事应该极其严重，甚至关系石岭关众人生死，不然你不会突然说什么万一都死在这里的话。李元嘉，我是石岭关守将，我必须知道将会发生什么事才好做出应对，若你真是为我好，就不该再瞒着我了。”

    李元嘉神色复杂的看着小九，小九一眨不眨的和他对视，过了一会儿，李元嘉长长的叹了口气，将自己查到的一切慢慢说了出来。

    卯时，李恒身穿淡黄色公服，头戴远游冠，仪态万千的缓缓从内侧拾阶而上，端坐在龙塌下侧位如同往常一样泰然接受文武百官朝拜。

    众臣纷纷上奏，先是南方水患赈灾事宜，接着是沿海动乱派兵之事......渐渐的，众臣将越来越多的焦点汇聚在了西北战事之上。

    西北军尽数出动，非但没有击退藩军反倒被对方攻破了关隘，眼看西北战事不利，户部兵部众臣都苦不堪言。打仗就是扔钱，北疆之战结束不到四年，现在西北又起狼烟，这一笔接着一笔的银子和粮草等物的消耗着实让人头大如斗。

    可若是没有后勤的保障，打仗不过就是一句空话，六部都知道此时只能勒紧裤腰带过日子。但若是西北战事和北疆一样一拖就是一两年，便是他们腰带勒的再紧也是挤不出来这笔庞大的开支啊！

    眼见户部和工部众臣都开始喊穷，其他各部也都跟着叫嚷起各自的困难，朝堂上又如以往一般乱糟糟一片，莫平初不由悄悄扫了礼部侍郎一眼。

    礼部侍郎对上莫平初的视线，不经意的朝他点了点头，猛地上前一步奏道：“臣有本启奏！”

    侍官接过奏折，递给李恒，李恒看了看，沉声问道：“郑侍郎这是代二皇子请封？”

    “是！臣以为二皇子已年满十二，应下旨册封离京去封地自居！”郑侍郎一言既出，满堂皆惊，众臣顿时顾不得再讨论西北战事转而议论起二皇子册封之事了。

    李恒端坐上位居高临下睥睨群臣，环顾而望面沉如水，却让众大臣不由都缄口噤声。大殿上恢复了以往的威严肃穆，却隐隐透露出一丝阴霾诡异。

    众臣皆知现在圣上龙体未愈，太子殿下监国掌握大权，谢贵妃一派一直试图废除太子，重新立二皇子为太子。太子殿下这个时候若是给二皇子册封并让他离京，怎么看都有乘机清除异己迫害兄弟的嫌疑。

    正当众人以为太子殿下会推拒一二，好彰显一下兄弟情深时，只见李恒轻启薄唇道：“准奏，着令礼部尽快筹备二皇子册封离京事宜。”

    众臣大惊失色，一个老臣忍不住上奏道：“殿下，老臣以为此事还是应和圣上商议后再做决定，二皇子年纪尚幼，此刻西北不稳，沿海又有些不太平，贸然让二皇子离京去封地自居，是不是有些不妥啊？”

    几个依附于谢贵妃一派的立刻纷纷附议表示不赞同，其他朝臣面色各异，似乎在等待太子的表态。

    莫平初站出来沉声道：“臣以为二皇子册封离京之事并无不妥。”

    众臣不由齐齐看向莫平初，几个反对的大臣不由齐声对准了莫平初，说他是借机报复，说他是居心叵测等等等等。

    莫平初面色如常神色泰然的道：“臣这么说原因有二，其一，二皇子本人早就表示过想离京去封地，甚至不惜去求见圣上，只因谢贵妃不舍故而一直未能如愿；其二，按照前朝惯例，二皇子其实早就该离京去封地自居。若臣没有记错，前朝皇子杨德，两岁时便被封为陆王，后又被追加为雍州牧，八岁离京去了封地；皇子杨显，出生次年便被封为周王，同年加封洛州牧，五岁离京去了封地；皇子杨善，出生当年便被封为殷王，遥领冀州大都护，十岁离京去了封地。还有其他诸位皇子，臣就不一一例举了，都是在十岁以前便被册封并离京去了封地。故而，臣以为，二皇子离京之事已经刻不容缓，必须尽快办理。”

    谢贵妃一派的众臣很是气闷的瞪着莫平初，这般有理有据反驳的头头是道，莫平初这分明是有备而来，谁人不知莫平初是太子一派，他这般分明是铁了心要把二皇子赶出京都啊！

    一老臣立刻上前道：“殿下，莫尚书说的都是前朝惯例，我朝并无此惯例。”

    莫平初毫不客气的道：“开元女帝唯有圣上一子，自然没有可以册封的皇子，当然没有惯例可循。但历朝历代，皇子们大都早早的去自己封地居住，不会一直逗留在京都之中，这难道不是惯例吗？”

    老臣被莫平初堵的说不出话，直接对李恒道：“殿下，不管怎么说，二皇子册封离京这等大事，还是应该由圣上做主啊！”

    李恒面色一沉冷冷开口道：“王阁老是觉得孤没有资格做这个主吗？”

    王阁老见李恒眼眉微挑，眸子冷然犀利，语速虽慢，但字字逼人，不由心下骇然，连声道：“老臣不敢！老臣万万不敢！”

    李恒傲然端坐在自己位置上，目光沉沉的俯视着王阁老沉默不语，当王阁老忍不住双腿发软几乎都要打颤时，李恒方才淡声道：“父皇对二皇子离京之事已有旨意，王阁老一会儿可要听清楚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