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乔治?乔治?”
耳边亚瑟的声音忽远忽近,就像山谷的回响般在乔治的耳边缠绕。虽然还没有睁眼,但乔治能透过眼皮,感受到外界刺眼的光亮。
头皮像是被数千根针扎过,又像是被无数的电流击过一样,无尽的痛感回荡在乔治的大脑之中,身体完全丧失了指挥中枢,因为光是应付这种痛感,乔治就已经感觉到疲惫不堪了。
“士兵,去打一盆水过来!”
水?接收到外部的信息后,乔治想要用他迟钝的大脑思考一下究竟发生了些什么,但这些痛感完全阻断了大脑神经元之间的正常联系,换句话说,现在他连“思考”,这一简单的行为都做不到。
“哗!”
大量的水,从乔治的正上方倾泻而下,灌入乔治的头顶,鼻孔,耳朵,嘴等等地方。受到强烈的刺激之下,乔治的身体本能的开始反向刺激大脑,强行将乔治从无尽的痛感中拉回到了现实。
“乔治子爵,您终于醒了!”一旁的十字军士兵惊喜的看向他。无独有偶,这位十字军曾经参加暗仓内的九头蛇遭遇战,当时正是无意间参战的乔治拯救了他的小命。
虽然他知道乔治似乎和亚瑟将军有些“家室”上的过节,但这个士兵还是打从心底感激乔治的救命之恩。
“这里是哪里?发生了什么?”虽然被强制叫醒,但乔治感觉自己的视线还有些模糊,阵阵耳鸣声还在侵袭着他的大脑,仿佛是宿醉后的痛苦一样。
“您不记得了发生了些什么吗?我们顺着大天使之羽的信号被传送到这片土地,然而您到这里之后没过一会儿就晕倒了。这里似乎就是大天使米迦勒的所在地,您的魔力属性……吃得消么?”
当十字军提到米迦勒这三个字的时候,乔治的大脑突然之间完全的苏醒了,之前由于头晕而断片的记忆也疯狂的涌入了他的大脑。
下意识的,乔治看向远方山谷的方向,他能感觉到,那个强大的存在就在山谷之间!
大天使,米迦勒!
……
山谷之外。
尽管来到了这片充满光属性的绝美之地,但亚瑟丝毫没有打算让他的神经放松下来。对于亚瑟这个先头部队的领导来说,现在最需要他考虑的有两件事情:
带领部队活下去,以及完成教皇布置的任务。
而经历了乔治晕倒这一个小小的插曲后,亚瑟更加不敢有丝毫放松,这片空间由于光属性魔力浓郁,非常适合十字军和牧师修行,却处处透露着诡异之处。
洁白羽毛的鹰身人?肤色纯白的牛头人?亚瑟从军数十载,从未见过这些奇怪的品种。虽然这些奇怪的原住民没有任何想要攻击的意思,但亚瑟的左手一直没有离开过佩剑的剑柄。
由于传送时差,雷克斯率领的另一半部队尚未进入这片土地。虽然按照原定计划,两军应当汇合以后,再进行进一步的探索,但亚瑟并不打算按部就班的在原地扎营等待。
亚瑟有一种感觉,在这片山谷的某个角落,似乎有什么东西,在召唤着他!
“陷阱么?不,这种感觉,是血脉相连的事物才能拥有的亲切感,无论如何,我得亲自确认!”
事实上,亚瑟虽然表面装作一副若无其事的样子,但他的不安和谨慎早就被一旁的乔治敏锐的察觉到了。
“亚瑟,你怎么了?”通过心灵感应,乔治悄悄的和他的岳父大人开启了“私聊模式”。
“什么怎么了……我……好得很!”
亚瑟的回应非常的强硬,但这更加让乔治感受到亚瑟的异样。
“真的?”
“还能有假!有空瞎操心我,臭小子你还是担心一下自己的身体状况,别再拖累我的部队吧!”
“其实……亚瑟,刚刚我晕过去之前,似乎感受到了米迦勒!”
乔治决定向自己的岳父大人坦白。
“真的?”亚瑟的精神波动充满了震惊。
“真的!只是对方似乎对我并不是那么友好就是了。” 直到现在,乔治回忆起米迦勒那如同山崩地裂般的一剑,他的肌肉依旧止不住的发抖,这是一种发自本能的,对绝对力量的恐惧。
“算了,我也不想多问,你没被大天使一刀砍死就好。”察觉到乔治的恐惧感,亚瑟非常明智的没有继续问下去。同时,在乔治的提醒下,他对这个“久仰大名”的大天使米迦勒留了一个心眼。
即使作为一个十字军,信仰着光明神,但亚瑟可不是那种盲目的狂信徒,没有多少人比他更清楚,“光明不一定代表正义”这个道理。虽然十字军使用的是以光魔力转化而成的圣斗气,但却不代表十字军所做的,就一定是正义之事,或者说,圣斗气斩杀的,就一定都是十恶不赦之徒!
在一战结束以后,作为三大家族中最年轻的族长,亚瑟能在他父亲乌瑟尔陨落、十字军损失大量精锐的情况下,将潘达贡家族保存下来,并稳居派拉达帝国第三大家族,为此,亚瑟已经不知道违背了多少次骑士的信念、教条、道义,亲手用圣斗气将那些心怀叵测想要加害于他和潘达贡家族的人类同胞搅成齑粉。
作为潘达贡的家主,带领潘达贡家族从那么多次错综复杂、人心险恶的宫廷斗争中生存下来,亚瑟早就已经不用对错善恶来分辨是非了。而且,正因为他比任何十字军都要熟背“骑士八大美则”、“骑士十诫”等等信条,他的内心,也比任何十字军都要愧对这些信条。
经历了那么多,天使、恶魔,无论多么美好或者丑陋的字眼或是嘴脸,亚瑟都已经毫不在意了,在他的眼里,只有强者和弱者之分,胜者和败者之分,以及拥有信念的“从心者”和被驱使行动的“从欲者”之分。
所以,虽然一开始听说乔治这个吸血鬼将他心爱的掌上明珠夺走之后,亚瑟恨不得将他碎尸万段。但是,当乔治明知不敌,也要保护洛娃,硬挡他的攻击,并将战场强行转移到对他女儿较为安全的地方时,亚瑟还是对乔治产生了一丝的欣赏。
至于现在,亚瑟再三确认乔治是对他女儿恪守爱情的“从心者”,而不是仅仅贪恋女色,尝之即舍的“从欲者”之后,他也仅仅只剩岳父对毛脚女婿的不满和对女儿逝去的惋惜而已,想要碎尸万段乔治的心思也渐渐地有些放下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