公审。
李炎就是要对王嵯巅进行一番公审,让百姓们来决定他的生死。
对于曾经发动对西川战事的战犯,李炎没有权力来决定百姓们心中的恨,只有公审,才能平息百姓们心中的恨。
只有通过这样的方式。
或许才能泄去百姓们的心头之恨,才能让百姓们心里稍稍舒服一些。
此时。
府衙内却是乱糟糟的。
崔玉等使官们,正不遗余力般的劝阻着李炎。
“颍王殿下,你不能如此对待王嵯巅啊。即便他王嵯巅有罪,你也不能这般的对待他啊。如此对待他,这有违我唐国之道义,有违我唐国礼仪之邦之名啊。”崔玉的劝阻声声,使得其他人也附和不已。
崔玉等人,从昨日随着李炎的大部队回到成都府开始,就没有停止对李炎的劝阻。
甚至。
今天一大早就把李炎给堵在了府衙内。
公审一国之宰相,如此之名传出去,崔玉等人怕所有国家都会对唐国礼仪之邦之名嗤之以鼻。
崔玉的劝阻之后,就是那位韦公公了,“颍王殿下,王嵯巅乃是南诏的清平官,你如此对待他,如此事传了出去,其他诸国又如何看待我唐国?颍王殿下,无论如何,你都不能公审他王嵯巅。还请把他交于我等,让我等把他带回京城,由陛下来判决此人的罪行。”
“是啊,颍王殿下,请把王嵯巅交于我等带回长安吧。”
“颍王殿下,我泱泱唐国乃是上国,更是礼仪之邦。即便他王嵯巅曾经发动过对西川的战事,可西川如此做法,必会让你笑话的。”
“......”
各种声音从他们进入府衙内开始,就没有停止过。
而李炎却是安坐在椅子上,两耳不听窗外事一般,眼皮不睁,脑袋不抬,像是睡着了一般。
嘈杂之声,好像根本进不了他李炎的耳朵内一般。
李炎在等时间。
在等成都城内,以及成都府周边的百姓得闻今日公审王嵯巅的百姓赶到成都城内来观审。
原本。
李炎可以先发布公告,过两天再来公审他王嵯巅。
但李炎不能在成都府久留,他还有不少的事情需要做,根本不可能长时间待在成都府的。
如果此次不是活捉了他王嵯巅,李炎说不定都不会在短时间之内返回成都府来。
站在李炎身后的时宽等人,瞧着这一群使团官员们那声声劝阻之声,恨不得把这群人都弄死。
可李炎没有发话,时宽他们也不可能这么做。
弄死是不可能了。
轰走到是可以。
可李炎依然如睡着了一般的,时宽等人即便是不想见到这么一群人,可也只能受着。
一个时辰后,离着午时也只有半个时辰了。
在众声声劝阻声中,李炎那低垂的脑袋猛然抬起,双眼一睁,出声问道:“什么时辰了!”
“回殿下,巳时中了。”时宽见李炎突然发话,赶紧回道。
众使团人员见李炎终于是说话了,这劝阻声更是激烈了。
可是。
李炎却是面无表情的起了身,看都不看使团人员一眼,直接抬腿往着外面走去。
崔玉等人立马又是跟上,劝阻声依然不停。
待出了府衙大门后,李炎坐上一架马车之时,崔玉等人欲拦下之时,时宽却是伸手一拦,怒声道:“殿下马车你们也敢拦!如有下次,小心我手中的刀。众亲卫听令,谁要敢再欲拦殿下马车者,不论他是何人,给我拿下!”
时宽早就看不惯这些人了。
随着时宽一下令,众亲卫们纷纷拔出配刀来。
配刀一出,崔玉等人顿时止步,可这嘴上依然不停。
而此时李炎的马车已经往着公审现场方向去了,对于崔玉等人的嘈杂之声,根本无视。
时宽快步跟上。
片刻后,众亲卫们也不再拦着这些人了,急步奔向马车远去的方向。
“崔使君,快,赶紧到公审现场去,无论如何都要阻止颍王公审王嵯巅。要不然,我唐国的名声将会被颍王给践踏在脚底了。”韦公公急道。
韦公公急了,可崔玉却是知道,他拦不住李炎的。
从早上劝到现在,李炎一言未发。
就这种情况,他崔玉再傻也知道了,他们劝不住李炎的。
命令?
他们没有那个资格,也没有那个身份命令一个亲王,更是没有那个品阶命令一个节度使。
这里是西川,这里是成都府。
崔玉惨然道:“我等拦不住的。他李炎想借王嵯巅之事来平息西川百姓们心中的恨,同时,也想借王嵯巅的脑袋来收拢人心。刚才你们也看见了,如我等真要阻止他李炎,他那侍卫和亲卫们,一定会以某个罪名拿下我等。你真以为我们是朝廷所派来的使团,他李炎就会在意我等吗?”
崔玉不再往下说了。
他的话说到这个地步,在场的所有人都听懂了。
崔玉的潜台词就是,李炎是这西川的天,没有人能阻止他李炎在西川干任何事情。
崔玉是懂了。
可这位韦公公却是依然想要救下王嵯巅。
“崔使君,即便他李炎不在意我等,可如果让李炎杀了王嵯巅,我们又该向朝廷交待,又该如何向陛下交待!不行,我们必须阻止他李炎。”韦公公话一说完,直接向着后面的人一挥手,抬腿往着公审方向奔去。
好在公审现场离着府衙并不远,仅一里多地罢了。
随着李炎一抵达公审现场不远时,众百姓们早已把公审现场给围得水泄不通。
可谓是里三层,外三层的。
时宽见百姓太多,把原本的道路都给堵了,赶紧向着后面的亲卫们挥了挥手,“让他们腾出一条道出来,让殿下通过。”
亲卫们得话后,冲了过去。
片刻后,李炎的马车这才能够通行。
当李炎从马车内下来,众百姓们从刚才的声声痛斥之下,突然就变成了鸦雀无声了。
所有百姓都望向从马车内下来的李炎。
李炎缓步往着公审台而去,可当李炎没走几步后,一眼就瞧见了公审台处的王嵯巅。
那个场面让李炎有些诧异了。
公审案台处,王嵯巅跪坐在那儿,但身上却是挂着各种烂菜烂叶。
甚至。
连头上都挂着血迹。
如此状态,李炎还真有些诧异。
王嵯巅从被抓开始,李炎可是没有对他如何,哪怕他王嵯巅一路叫嚣不已,众亲卫们也没有对如何。
甚至。
为了他王嵯巅能活到成都,每天安排人给他吃给他喝。
可而今,
王嵯巅才被送到公审台一个来时辰,就变成了这般模样,这到是让李炎除了诧异之外,更是理解了百姓们心中对王嵯巅的恨了。
李炎瞧了瞧众围在公审现场附近的百姓。
见百姓们手中的青菜烂叶不少。
甚至,李炎还瞧见了有人手里拿着砖头和石块,再瞧向头破血流的王嵯巅之后,李炎也就释然了。
不过。
好在有将士守着,要不然,王嵯巅就不止是头破血流了,说不定早就被众百姓们一口一口的咬死了。
李炎登上公审台,来到公审台最中央,巡望了一眼众百姓之后,向着时宽挥了挥手。
时宽得了指示,往前几步之后,放声大喊道:“他,王嵯巅,南诏国清平官,大军将,也是曾经发动对我西川掳杀的主犯。在半个多月前,殿下带领我西川各军,不畏艰险与被杀的可能,深入南诏腹地,把他王嵯巅抓获。殿下想要抓住他王嵯巅,为的就是给我西川曾经死去的百姓,以及被掳到南诏的百姓报仇。”
“王嵯巅所犯下之事,罄竹难书,罪恶满满......”
“......”
随着时宽对王嵯巅的一通罪恶的介绍之下,众百姓们开始越发的愤怒了。
虽说他们早已经知道,害了他们的父母、兄弟、姐妹、亲朋、好友的主犯就是这位王嵯巅。
可在时宽的大喊之下,所有百姓们手中的青菜烂叶开始往着王嵯巅掷去。
甚至,在时宽喊话之下,连砖头石块也开始往着王嵯巅砸去。
李炎即不阻止,也不放话让将士们阻止。
对于这样的情况,李炎到是乐意见到。
王嵯巅在众百姓们那愤怒之下,瞬间就惨样连连。他那嚣张的态势早已被众百姓们的愤怒给淹没。
众百姓们的愤怒,需要平息。
但李炎却是更愿意瞧见这样的愤怒,瞧见这些曾经如绵羊般的百姓发泄心中的愤怒,激发心中对南诏的仇恨。
此时。
从府衙奔过来的众使团官员们,见道路被堵,想挤进去阻止李炎都已经不太可能了。
他们只能在百姓外层跳着脚,干着急。
王嵯巅的下场,不用想,就知道他难活了。
......
此时。
远在南诏国的都城羊苴咩城中。
一个更大的传闻在羊苴咩城内到处流传着。
“王嵯巅的大军被唐军灭了,而且王嵯巅也被活捉了,咱们得赶紧办法逃命啊,要不然,唐军打到羊苴咩城,我们都不能活。”羊苴咩城内,各处都在流传着这件事情。
这个传闻,在十天前就已经流传了。
从弄栋节度开始,一直流到了这羊苴咩城内。
而此时,南诏国各地,以及羊苴咩城内的南诏勋贵,官员,富人,以及上层的百姓皆是开始收拾细软,准备逃出这羊苴咩城,往着西逃,也有往着南逃的,更有往着西南逃的。
往西逃的,自然是想去吐蕃国求活。
往南逃的,不是去骠国,那就是去女王国,或者陆真腊国求活路。
至于往西南的,那必定是要去婆罗门国求活路了。
王嵯巅的大军都被唐军灭了,连王嵯巅都被活捉了,南诏已经没有多少的军队可以抵御唐军了。
所以,知道情况的这些南诏勋贵们也好,还是官员也罢,更或者南诏的这些富人们,纷纷开始想着跑路。
而此时。
羊苴咩城的宫城内,晟丰祐已是惊了。
当晟丰祐一听到王嵯巅的大军被唐军被灭之时,他还以为这又是一个流言。
可随着他派人前去查问之后,得到的消息不假之下,晟丰祐就惊得已经不能再惊了。
甚至。
晟丰祐心里已经开始在盘算,该如何向唐国求和了。
这不。
宫中议事殿内,晟丰祐望着下方的那些南诏大臣们,急切的想要知道他的这些大臣们有何应对良策,“诸位爱卿,可有何法子?王嵯巅被活捉,他的大军也被唐军给杀了,我们南诏国已经没有多少兵马能战了。诸位爱卿,快快想想办法啊。”
“陛下,实在不行,我们就向唐国求和吧。只要能把王清平官换回来,哪怕割地赔款也是可以谈的。”郑佑献策道。
郑佑,当他听闻王嵯巅的大军被灭,且王嵯巅被抓之后,除了惊就是急了。
甚至。
郑佑自己已经安排好了家眷的后路。
他今天还能站在这里,这足以说明,他心中还依然希望王嵯巅能回到南诏。
对于王嵯巅,他郑佑是非常之依赖的。
因为他知道,在南诏,如果没有王嵯巅,他这个清平官什么都不是,说不定早就被晟丰祐弄死了。
所以,他想再博一博。
晟丰祐一听郑佑之言,到是正中他下怀了。
求和,这是目前南诏唯一的出路,也是唯一可以停止唐军对南诏的攻击。
晟丰祐不喜的看着郑佑。
对于这位清平官,晟丰祐一直想要砍了他。
可当下朝中无人可用,而且六曹之事也需要他郑佑来处置,晟丰祐在听到王嵯巅被抓之后,本想第一时间就把郑佑给砍了。
便细想一下之后,最后放弃了这个决定。
“郑爱卿,你乃是我朝清平官,而且求和之言也是你所提。朕命令你组建使团,代表我朝向唐国求和。具体如何谈判,全由你处置。朕限你三天之内出发启程前往唐国,如有延误,朕定斩不饶。”晟丰祐也算是下了狠心了。
把如此之重要的任务交给郑佑,可见南诏朝中确实无人可用了。
当然。
晟丰祐的这个决定有何含义,估计也只有他晟丰祐自己清楚。
郑佑一听晟丰祐之方,立马一惊。
当他欲要出言拒绝,可晟丰祐一句定斩不饶,顿时让他歇了菜。
没了办法,郑佑只能接受着这个使命,而且还是一个不能推却的使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