当晚霍一鸣在陆家待了两个多小时才离开,黎落送他到门口:“路上小心。”
霍一鸣看着她,总有种奇怪的感觉,好像以后都见不到她似的,他不放心地问:“你真的没事吗?”
“我能有什么事啊?小叔叔。”
见她笑得一如既往的清爽开朗,霍一鸣才稍稍放下心:“我走了,改天再来看你。”
“好。”
送走霍一鸣,黎落走到厨房门口,李凤正在给她准备月子餐,看着她忙碌的背影,黎落顿了顿,走过去从后面抱了她一下。
李凤被她这个举动弄得一怔,随即拍开她圈在自己腰上的手:“干嘛啊这是?厨房这么油,快出去。”
“妈。”
“干嘛?”
“谢谢你。”
李凤:“……少来这招!这个月伙食费和月嫂费一万五,别忘了转我卡上!别以为你是我女儿就能吃白饭。”
黎落哭笑不得:“好,等会儿就给你转。”
黏完李凤,黎落又去了一趟婴儿房,还没满月的小娃娃正嘬着手指睡觉,黎落虽然没带过孩子,但这个小宝宝绝对是她见过的最乖的小孩,平时吃了睡睡醒了自己玩儿,很少哭闹,连李凤都夸他省心。
来这个世界一趟,怀孕生子全体验了一回,也算是一种难忘的经历,黎落抱了抱孩子,转身回到房间躺下,敲了敲系统:“小A,出来干活,出发去下一个世界吧。”
相里安试探性地问:“现在就去吗?”
“咋?”
“要不,你吃个晚饭再走?”
“算了,晚饭留给陆皖宜吃吧,毕竟月嫂费和伙食费不是我出的。”
“好吧。”系统说,“那你做好准备,我现在启动传送。”
很快,传送提示音响起,黎落在失去意识的前一秒,耳边传来一道轻柔的女声:“黎小姐,谢谢你。”
她微微一怔,辨认出来那是陆皖宜的声音,但还没等她细想,她就陷入了昏迷。
等再次醒来,黎落第一反应是冷,冷得她起鸡皮疙瘩,第二反应是吵,耳边传来孩子的哭声,吵得她还没睁开眼睛就皱眉。
等费劲地睁开眼,黎落微微一怔。
夜晚,目测是深秋的夜晚,她穿着一身单衣躺在马路牙子上,天正在下雨,她身上全湿了,而身旁一左一右蹲了两个小孩,正摇着她的胳膊一边哭一边喊妈妈。
“……”
这踏马!!!
上个世界生孩子就算了,这个世界干脆成了孩子妈?
还是俩孩子的妈!!!
“这什么情况?”黎落问系统,一穿过来就这么狼狈,她一时半会儿适应不了。
“如你所见,就是这么个情况……所以我建议你吃完饭再来这个世界。”
“你现在说这些话有屁用。”黎落在心里疯狂吐槽系统安排的世界线,但本着“来都来了”的原则,她晕乎乎地爬起来,拉着两个孩子到街边商铺屋檐下避雨,同时敲了敲系统:“把攻略线给我。”
母子三人蹲在屋檐下,黎落掏遍全身只找到一部已经关机的手机,连张给孩子擦脸的纸巾都没有。
她只好拧干衣袖,先把身边两个小崽子脸上头上的水擦掉,免得他们感冒,然后才点下接收世界线。
这个世界的原主叫付锦怡,今年29岁,结婚六年,和丈夫育有一儿一女,儿子五岁女儿三岁,夫妻俩目前正在协商离婚。
和以往的攻略线不同,这个世界的攻略目标并不是付锦怡即将离婚的丈夫林景闲,而是付锦怡原生家庭的父母和弟弟。
用一句话来总结付锦怡29年的悲催人生:论扶弟魔能可怕到什么程度。
付锦怡出生在乡下一个普通务农家庭,她出生那段时间,国家正在紧抓计划生育,每个家庭只能生一个孩子,父母盼星星盼月亮,却盼来了个“没带把儿”的,这可把他们气个半死,为了老有所养,付家硬是拼着被警告和罚款的风险怀上二胎,付妈妈怀孕那段时间东躲西藏,计生办的人一来就到亲戚家躲起来,睡过牛棚,在野外过过夜,多年后说起这件事,付妈妈一边自豪,一边把那时候受的苦归到付锦怡身上,理由是:如果不是因为先有了你,我用得着这么狼狈吗?
仿佛付锦怡一出生就带了罪。
付锦怡六岁那年,弟弟付锦辉四岁,父亲外出打零工,母亲把姐弟俩反锁在家里,过了午饭时间还没回来,付锦辉饿得直哭,个子才到大人腰间的付锦怡搬来小板凳,开灶台给弟弟煮泡面。
但在她转身去拿调味料的时候,蹲在灶台下的弟弟打翻了锅,刚烧开的热水兜头浇了他一脸,惨烈的哭声引来邻居,砸开门把弟弟送到医院,付锦辉命是保住了,但脸部严重烫伤,即使花了大价钱治疗,拆了绷带后,他还是留下一脸去不掉的瘢痕。
皮肤紧缩,眼皮耷拉,右脸从额头到下颌全是紫红交加的痕迹,而且被烫伤的头顶再也长不出头发,一眼看去,他狰狞得像个怪物。
事情发生后,付锦怡几度险些被父母打死。
如果说,付锦辉的童年和少年时期总是被“怪物史莱克”“巴黎圣母院敲钟人”等侮辱性形容词环绕,那跟魔咒一样伴随付锦怡长大的则是来自父母的苛责。
“如果不是你,弟弟怎么会变成这样!”
“是你害了弟弟,你要对他的未来负责!”
“辉子的脸变成这样,以后娶不上媳妇儿,你要给他养老。”
“别读书了,钱要留给弟弟,你出去打工吧。”
“锦怡,这个月的工资怎么还没打回来?辉子等着拿钱上医院复诊呢。”
“锦怡,林家那边给多少彩礼?我丑话说在前头,低于三十万免谈,辉子最近看上一辆车,刚好要三十万。”
“锦怡,辉子打算出去找工作,你在城里给他安排安排,对了,他先住你家吧,姐弟俩也好有个照应。”
“锦怡……”
“锦怡……”
……
高中辍学,外出打工,工资卡被牢牢握在父母手上,每个月只给她工资的百分之十作为生活费,就连后来她结婚了也没被放过,连带着丈夫林景闲也一块被付家吸血,二十多年来,“付锦辉”这三个字硬生生成了付锦怡的心理阴影,烙在她心上腐烂生疮,治不好,剜不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