大年初一。
清晨七点钟,远在B市的黎落被厨房传来的豆浆机运作声吵醒,她揉了揉眼睛坐起来,看了一眼躺在旁边睡得正沉的女儿,小家伙睡觉不安分,把被子踢开了,她耐着性子把被子给她盖好,然后起身走出房间。
新买的房子无论地段还是环境都比原来在A市好,她走到厨房门口,盯着在厨房里背对着她忙碌的男人看。
林景闲正在做早餐,新买的豆浆机噪音有点大,大概是怕吵到付锦怡和孩子,开了十几秒钟他就关了,找来一条毛巾捂在豆浆机上,试图用这种方式降低噪音,看着他这个动作,倚在厨房门口的黎落轻笑出声。
这时系统发出“叮”地一声提醒,怨气值清零了
林景闲听见笑声立刻回头,两人四目相对,他无奈地说:“还是吵到你了。”
“没有,也该醒了。”
“去洗脸,再过一会儿就能吃早餐了,今天喝豆浆,搭配三明治,中西结合。”
“好。”
黎落去浴室洗漱时,系统亮起服务灯:“黎小姐,怨气值已经清零,任务完成,你看看什么时候回一趟A市,然后出发去下一个世界。”
黎落诧异道:“为什么要回A市?”
系统比她更诧异:“临走前你不想见见叶行舟吗?”
“不用。”黎落微微一笑,“反正在下一个世界能见到,现在见不见无所谓。”
“好吧。”
“你准备一下,咱们今晚就走。”
“oK。”
黎落刚洗完脸,腿部抱上来一个挂件,她低头一看,是睡眼惺忪的大宝。
母子三人跟着林景闲搬过来这边后,林景闲惦记着她做过手术,怕她太劳累,主动分担带孩子的任务,自那以后大宝跟着他睡,小宝则跟着黎落,虽然如此,但大宝每天醒来的第一件事就是来抱妈妈大腿。
“醒了。”黎落弯腰捏了捏他的小脸,跟两个小家伙相处了好几个月,别的不说,兄妹俩颠覆了她对孩子的认知,乖巧得简直像天使。
“唔……”大宝打了个哈欠,“爸爸说今天带我们去动物园。”
“我就知道你惦记着这个。”
给孩子洗完脸,黎落又把小宝叫起来,一家人吃完早餐,开车去动物园。
新年的动物园人很多,林景闲把小宝放到肩膀上驮着,一只手牵着大宝,一路走一路化身百科全书,给两个孩子科普动物们的习性,黎落背着零食包在背后不远不近地跟着,时不时用手机拍几张父子三人的照片。
逛到熊猫馆时,林景闲把孩子放下来,对黎落说:“别光拍我们,你过去,我给你和宝宝拍一张。”
黎落没拒绝,搂着两个孩子,在熊猫馆前留下一张笑得很灿烂的照片。
晚上,回到家,林景闲做饭去了,黎落打开电脑,把照片导出来,选了几张合影存进系统仓库。
“小A,出来干活。”黎落说。
系统似乎一直在等着她,她一开口就上线了:“林景闲快做好饭了,不吃了晚饭再走吗?”
一听它这么说,黎落警觉起来:“下一个世界是不是又得挨饿受冻?”
系统:“……那倒是不用。”
黎落放下心来,语气轻松了许多:“不吃啦,留给付锦怡吧,一回来就能看到老公孩子和热气腾腾的晚饭,她一定会很开心。”
跋山涉水,越过黑暗重回人间,睁开眼就是满满的烟火气,人世间没有比这更温暖的事了。
黎落说完转身躺到床上,闭上眼睛:“走吧。”
系统启动传送,在所有的光线消失前,付锦怡的声音响起:“黎小姐,谢谢你。”
“不客气。”黎落爽朗一笑,“有机会回A市的话,替我去看看叶行舟。”
“好,我会的。”
“再见。”
-
一阵头晕目眩后,黎落感觉轻飘飘的身体落到了实处,耳边有些嘈杂,她还没睁开眼,头皮突然传来一阵剧痛,有人抓着她的头发,将她整个人都拎了起来。
她还没反应过来,那人将她往墙上狠狠一掼,额头重重磕在墙上,疼痛感强烈得几乎要炸开,她闷哼出声。
施暴者却没有就此放过她,抓住她的衣后领,像拖条死狗似的把她拖进浴室,打开花洒,冷水兜头冲下,满身满脸的伤口被水一冲,黎落疼得清醒了几分,好不容易睁开眼,她对上一双极阴沉的眼睛。
眼前的男人四十岁左右,白且微胖,加上个子不高,整个人像只软乎乎的发面馒头,比起跟他阴沉眼神不符的柔和五官,他的地中海发型更吸引黎落的注意——这男人谢顶,头顶那片寸草不生的荒地反射着浴室里的灯光,亮得耀眼。
大概是黎落的目光在他头顶上停留的时间太长,男人突然一巴掌狠狠抽在她脸上:“贱人!看什么看!!”
黎落被这一巴掌扇得七荤八素,摔坐在滑溜溜的浴缸里,后脑勺磕在浴缸边缘上,剧烈的疼痛让她浑身一颤。
男人俯身下来,看样子似乎准备继续施暴,再这么下去她非得被打死不可——
心里一升起这个念头,强烈的求生欲促使黎落手在旁边胡乱一抓,也不知道抓起一块什么东西,她看都没看就往男人头上狠狠一砸,“砰”地一声闷响,男人应声倒地,晕了过去。
黎落靠在浴缸里,气喘吁吁浑身湿透,足足两三分钟才从眼冒金星的状态恢复过来,她挣扎着爬起来,看了一眼倒在地上的男人,抓起旁边的浴巾裹在身上,从男人身上跨过去时,“顺脚”在他肚子上狠狠踹了一下。
他妈的。
走出浴室,黎落先从衣柜翻出一身干爽衣服换上,又擦干头发,做这些事时,每一个动作都能牵扯到伤处,疼得她嘶嘶倒吸凉气。
换了衣服,她疼出一身冷汗,同时也看清楚,原主一米七左右的个子,体重目测不到九十斤,干瘦得只剩二两肉的身上遍布伤痕,烟头烫的,钝物砸的,利器割的,青的紫的,愈合的新鲜的,细数下来,大大小小数百处。
这是个长期生活在家暴中的女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