黎落立刻穿上衣服,扯下蒙在澹台序眼睛上的布条,她语速极快地叮嘱道:“我出去吸引他们的注意力,你先不要出声,最多半刻钟,小月就能带着军师来替换你,进了密道就走,不要回头。”
说完黎落就要起身,澹台序突然拉住她。
“怎么?”
澹台序眼神意味不明:“不亏吗?”
“什么?”
“为了掩护我,身子都被外人看了。”
“露个肩膀而已,又不是看光了,更何况还隔着一道屏风。”黎落拍开他的手,“别磨磨唧唧了,赶紧走!”
黎落打开寝房的门之前,脚步一顿,她想到了什么似的,把刚穿好的衣服又扯乱了一些,以这副尊容出去,外面那些人的注意力会第一时间全部落在她身上。
果不其然,黎落一走出寝房,围在寝房外的官兵全部齐刷刷看向她。
黎落则第一时间望向陈子规。
陈子规似乎还陷在震惊中,他抬头看了黎落一眼,袖子下的手攥成拳头,气得眼睛发红。
“少将军!”官府的人没少跟燕家军打交道,自然是认得燕兰时的,为首的捕快对她一抱拳,“我等只是奉命行事,请不要让我们为难。”
黎落拢了拢衣襟:“你方才说,带这么多人跑来燕家,是为了搜逃犯?”
“对。”
“什么逃犯?”
捕快把青楼命案的来龙去脉解释了一遍,说:“我们接到密报,说杀人犯就藏在燕家,所以前来抓人。”
“有搜查令吗?”
捕快一时语塞:“事发突然,搜查令还没……”
“既然没有搜查令,你们还敢这么大张旗鼓来我燕宅搜人?”黎落怒道,“我爹执掌三十万大军,身份本就敏感,被你们这么一闹,外面不明真相的百姓会怎么揣测燕家?你信不信,今天不管你们有没有在燕家搜出逃犯,明天流言蜚语都会满天飞,这要是传到圣上耳中,他会怎么看待我们?”
捕快似乎才意识到事情严重性,脸上有那么一瞬间的犹豫:“这……”
“亏你们衙门今早来营中借人的时候,我爹还答应得那么痛快,一回头你们就把燕家给坑了,你们这事儿办得是半点都不厚道!”
捕快被训斥得面红耳赤,他低声说:“我等也是奉命行事……”
一旁的沈鹭接腔道:“没说不让你们搜,只是事关重大,你们就不能动静小一点?来了这么多人,是怕我们不配合吗,还是在衙门眼里,燕家会干出窝藏杀人犯这种事?”
这顶大帽子扣下来,捕快立刻摇头:“不不不……夫人,我等绝无此意。”
眼看恐吓得差不多了,黎落一脸失望地说:“行了,你不用解释,衙门那边的意思我已经明白了,回头会禀明我阿爹,让他来做定夺。”
“……”捕快知道自己这次是把燕家给得罪了,他无奈地说,“少将军,关于此事,回头我再登门致歉,青楼命案事关大魏和乌犁两国邦交,方大人很重视,命我等务必要搜查清楚,您看这……”
捕快没明说,但意思很明显,就算是为了走流程,他们也必须进去搜一遍。
黎落正要开口,江浸月的声音从门口传来:“怎么回事?来了这么多人。”
黎落心头一松,立刻看向她,江浸月悄悄给她使了个眼色。
两人在众人眼皮子底下交换完信息,黎落心里顿时有底了,说:“搜查杀人犯,搜到咱家来了……罢了,你们进去搜吧。”
黎落一松口,捕快立刻挥手,带人进了寝房。
毫无疑问,推开寝房门,里面和衣而坐的人是师从云。
搜查无果,官兵很快就灰溜溜地撤了,院子里只留下燕家的人。
沈鹭上前一步,正要开口,黎落立刻岔开话题:“阿娘,爹还没回来吗?”
沈鹭察觉到她的用意,虽然不明所以,还是配合道:“还没有。”
“今天的事非同小可,等他回来,需得同他好好说说,衙门不分青红皂白跑来咱家搜人的事,不能就这么算了。”
“好。”沈鹭说完,给黎落使了个眼色,示意她陈子规还被晾在一旁。
先前他们一起冲进寝房,撞见那一幕,作为她的准未婚夫,陈子规这会儿肯定不好受。
黎落心里满是差点被坑了的劫后余生感,这会儿恨不得把陈子规那双脏手砍下来,哪还有心思去哄他,她装作没看懂:“什么?”
沈鹭心里为她着急:“哎呀,你……”
这时陈子规却走了过来,他脸色紧绷着,眼底一片血红色,明眼人都看得出来他气得不轻:“兰兰,方才屋里的人……”
他话还没说完,寝房的门突然开了,身穿华丽紫衣的男人慢条斯理地走了出来:“吵了半天,终于清净了。”
黎落一愣,澹台序怎么还在这儿?
他不是应该从密道走了吗?
而且他一直待在屋里,刚才进去搜人的官兵为什么没发现?
黎落和江浸月,再加上一个沈鹭,三人面面相觑。
只有陈子规脸色越发阴沉难看。
黎落快步走过去拽了他一把,用只有两个人能听见的声音问:“你怎么还没走?”
澹台序微微一笑,反手握住她的手,牵着她走到沈鹭跟前:“夫人,燕将军何时回来?”
沈鹭目光在他握住黎落的手和陈子规之间来回转动:“呃……应该快了。”
“那劳烦您同他说一声,我要向将军府提亲。”
沈鹭吓了一跳:“提亲?”
黎落也是一愣:“什么鬼?”
“我和兰兰已有了夫妻之实,得对她负责,我要娶她。”
黎落被他那声“兰兰”叫得鸡皮疙瘩都起来了,她试图挣开澹台序的手:“喂……”
澹台序攥着不放,偏头看了她一眼:“嗯?”
接收到他眼神中的暗示,黎落眨了眨眼睛,心下了然,放弃挣扎:“哦。”
沈鹭:“……”
旁边的陈子规忍无可忍,冲上来一拳直接揍向澹台序面门:“我才是她未婚夫,你当我是死的吗!”
澹台序空手接下他这个拳头,反手一扭,陈子规的手臂瞬间被扭了九十度,疼得他险些跪下来,面容都扭曲了。
“据我所知,你跟兰兰并未定亲,不是吗?”
陈子规:“……”
“一无文书,二无行礼,空口白牙,拿什么证明你是兰兰未婚夫?”