老爷子听出她话里的意思,眼神微冷,不过顾忌着是家事,他没有当着宾客的面继续追问,而是拿过蛋糕刀递给赫连徵:“来,阿徵,帮爷爷把蛋糕切了。”
“好!”
赫连徵帮着切了蛋糕:“爷爷,我要最大的那块。”
“成,给你拿最大的。”
爷孙俩短短几句对话,让四周的众人品出大量信息,宾客们的神色更微妙了。
切完蛋糕,老爷子带着赫连徵回休息室,韩玉君立刻跟了上去。
但到了休息室前,老爷子突然发话:“玉君,好好招待客人,这里不用伺候。”
韩玉君脚步一顿,她看向赫连徵,眼神暗流涌动,最后却也只能应道:“是。”
爷孙俩进了休息室,被挡在门外的韩玉君沉默了一会儿,招手叫来保镖:“给小别墅那边打电话,问问她们是怎么照看赫连徵的,人跑出来了都没发现。”
保镖应了一声,转身要走,韩玉君又想起另一件事,叫住他:“等等——去查酒店监控,他没有请柬,不可能从大门进来,查清楚他是怎么来的,有没有同伙。”
“是。”
保镖办事效率很快,不出二十分钟带回来一段监控视频:“夫人,有同伙。”
黎落目送赫连徵跟着老爷子进休息室,心里悬着的一口气松了下来。
她往赫连徵身上投了一张录像卡,然后从自助餐台拿了些吃的,回偏厅一边等一边吃。
东西吃了一半,偏厅的门开了,韩玉君在两个保镖陪同下走进来,在黎落跟前站定。
黎落一顿,仰头看她。
来得倒是挺快。
对于韩玉君会来找自己这件事,黎落并不意外。
赫连徵不请自来,韩玉君肯定会调查,查到她头上,发现她这个人,再来找她问话,只是时间问题。
韩玉君也在打量黎落,见她身上的纱裙料子粗糙剪裁廉价,她眼中闪过一丝冷意:“是你把赫连徵带进来的?”
“……对。”
得到肯定答案,韩玉君在她对面的沙发坐下,姿态淡定:“你们来干什么?”
“阿徵说想爷爷了,我带他来探望爷爷。”
韩玉君冷笑:“想探望老爷子,为什么不直接回赫连家?”
而是跑到这宴会上丢人现眼。
今天来参宴的多是樟城名流,赫连徵顶着那张狰狞的脸毫无遮掩出现在众人面前,不出半天,有关于他的消息会满天飞。
这毫无疑问会把赫连家推上风尖浪口。
短短三两句话,黎落迅速意识到这女人比她想象中更难搞。
不过想想也是,如果没有点手腕,怎么可能在赫连家族内斗中站稳脚跟,还一站就是这么多年。
在没有跟对方拍板的资本之前,认怂是最安全有效的避险方式——
黎落迅速放下手里的叉子,不安地搓了搓手,眼珠子转来转去,似乎是在想应对策略。
她这幅样子落在韩玉君眼里,她先是鄙夷,然后越发没了耐心,抬高声音:“回答我!你带赫连徵混进宴会,有什么目的!”
黎落露出被她吓了一跳的模样,好一会儿才小声说:“我……我想要点钱。”
韩玉君还以为自己听错了:“什么?”
“我想要点钱。”黎落说,“我妈生病了,本来以为嫁给赫连徵就能拿到钱给我妈做手术,可进门了才知道他根本就没钱,就连家里的伙食费都是保姆在管……夫人,我没别的意思,就想问老爷子要点钱。”
“只是这样?”
黎落点点头。
“要钱为什么不直接回赫连家要?”
黎落飞快地抬头看了她一眼,又低下头,神色越发不安:“……我怕您不给。”
韩玉君立刻明白过来——怕她不给钱,想必她已经从种种迹象中得知她这个继母对赫连徵并不好。
“出身不高,心眼儿倒是不少。”韩玉君讥讽道。
“不敢。”黎落放低姿态,想了想,又解释道,“我无意给夫人添麻烦,只要拿到钱我们就走。”
韩玉君盯着她看了一会儿,问:“要多少?”
黎落目光闪了闪,神色里带了几分激动和贪婪,她先是伸出两根手指,犹豫了一下,又改成三根:“三百万。”
“钱我可以给你。”韩玉君淡淡地说,“但我有个条件。”
“什么条件?”
“老爷子已经知道你的存在,但你是给赫连徵冲喜这件事他并不知情,等会儿我会带你去见他,你这么聪明,想必很清楚见面之后该说什么,不该说什么。”
黎落先是思索了几秒钟,随即开窍般点头:“好,我都听夫人的!”
韩玉君很满意她的反应,微微一笑:“那就好。”
没过多久,有个管家模样的中年男人走进偏厅:“哪位是夏疏桐小姐?”
黎落立刻起身:“我!我是!”
“老先生有请。”
黎落迅速整理了一下身上的纱裙,略显局促地说:“好,马上来。”
说完她看向韩玉君。
韩玉君跟着起身:“一起去吧。”
进了休息室,老爷子和赫连徵坐在沙发上,爷孙俩不知道聊了什么,两人脸上都带着笑意,管家上前禀报:“先生,夏小姐来了。”
老爷子回过头,先是打量了黎落几眼,随即对她招手:“来。”
黎落走过去,乖巧地喊了一声:“爷爷。”
“你就是阿徵的媳妇儿?”
黎落:“……是的。”
老爷子似乎很满意,点头道:“不错不错,能把阿徵养胖,模样也俏。”
黎落“羞涩”一笑。
“坐。”老爷子说,见韩玉君站在一旁,他又说,“玉君也坐,我有话要问你。”
黎落落座后,老爷子问:“你跟阿徵是怎么认识的?”
黎落下意识看向韩玉君,然后才说:“是夫人撮合的。”
“哦?”老爷子眯了眯眼睛,问韩玉君,“给阿徵娶媳妇儿这么大的事,怎么也不告诉我?”
韩玉君脸上显出几分尴尬,她解释道:“爸,前几个月阿徵的情况一直在恶化,连东西都吃不下,我怕他就这么……他爸在世时最疼的就是阿徵,我没照顾好他已经很愧对孩子爸了,想着好歹给阿徵留个后,所以擅作主张送了个姑娘过去,本想等怀上孩子了再告诉您,没想到阿徵倒是心急,没知会我就带着姑娘来见您了,说起来也是我考虑不周,这么大的事,应该跟您商量一下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