秦松仁和李崇茵正站在雅间外不远处等着苏悟,眼看着修岚快步离开,两人对视一眼,往雅间走去。
苏悟正巧要出来,两人停下步子。
“他去做什么了?”秦松仁问道。
“我让他帮我查些事情。”苏悟随口道,“你们怎么没回去?”
秦松仁抽抽嘴角,“听说昨夜又有刺客来刺杀你,所以从现在开始我们会寸步不离的跟着你。”
“寸步不离?”
苏悟看了看秦松仁,再看向李崇茵,这明显的醉翁之意不在酒,就他那两下子,保护自己都吃力,还保护她?
本想调侃他两句,想了想还是算了,就算他喜欢李崇茵,李崇茵也不一定会喜欢他,她干涉的多了,再让他心里反感,那就不好了。
“当然,一些不方便的事情除外。”秦松仁嘻嘻笑着说。
苏悟白了他一眼,不再多说什么。
回到房间里,苏悟将昨晚拿回来的四本账本随手扔在桌面上。
秦松仁和李崇茵茫然的看着她,不知道她这是要做什么。
苏悟也不解释,走到门口让小二拿笔墨纸砚过来,还特意提醒要三支笔。
“你要笔做什么?”
秦松仁看着她满带笑意的脸,心里有种不祥的预感,不会是让他们抄写账本吧?
这么厚的账本,整整四本,要抄到何年何月啊?
苏悟并不理会他,而是靠在门口等着小二,任由他胡思乱想。
很快,小二捧了笔墨纸砚递到她的手中。
“多谢。”
她道了谢,用脚将门关上,然后把手里捧着的笔墨纸砚放在桌子上,拿起其中一本账册递到秦松仁面前。
“反正闲着也是闲着,将账册里所有画红圈的名字找出来,抄下来,哪怕只有一次也要抄。”
“抄它做什么?”秦松仁随手翻着她递过来的账本问道。
“知道有用就是了。”苏悟没正面回答他。
杜秋杰的名字下面画了两个叉,这就说明他没有收过这些人的钱,正是因为这样,才会在他招惹到他们的时候,惹来了杀身之祸。
她不知道红色标记的那些人里有没有与杜秋杰有着一样遭遇的人。
如果有,或许现在还有办法可以救他们,如果没有,也可以提醒他们做好防范,以免到时候手足无措。
她又拿了一本账册递给李崇茵,“这本账册后面几页盖有乔槐印章的数字抄写下来,不能有任何失误。”
“好。”李崇茵什么都没问,直接答应,顺手拿过桌上的一只毛笔,翻开账本,开始写了起来。
余下的两本册子是相对应的,苏悟将两本账本摆在一起,拿过纸笔,认认真真的对照着将名字,时间和数额一个个抄写下来。
她要将这些抄下来交给莫顷延,如果可以秋后算账的话,他也可以做到心中有数。
这样一来,原本的账册就算丢了,或是被毁,也不会有多大的影响。
她知道,只要账本在她手中一日,贾伦就不会放弃,如果真到了紧急关头,她完全可以将账本丢出去保命,只是可惜已经毁了一本。
不知道那上面的名字,跟她手上的这些是否有重合,如果有最好,如果没有,那就说明账本不止这些。
有红色标记的人名不多,秦松仁很快翻完了一本,苏悟又让他将余下的全部抄写下来,他虽然嘴上抱怨着,手上的动作却是丝毫不慢。
“这个叫乔槐的到底是谁啊?”李崇茵算好了一本账本,抬头看向苏悟,眼中写满了震惊,“足足有八百万两银子。”
苏悟和秦松仁同时抬头看向她,眼中也是震惊,这么多?这还只是一本账册而已。
苏悟忙拿过自己手中的一本账册翻到最后几页,她粗略估算了一下,大概有两百万两之多。
这四本账册里也就只有这两本后面有,那么加在一起也就是一千万两银子,这样大的数额,到底是谁拿走了?
春城楼只是这两年才生意红火了起来,就算一年赚一百万两银子,剩余的八百万两银子又从何而来?
要赚钱第一步就是要投入,能赚得一千万两的银子,又需要投入多大呢?
何况这还不是全部,其他零零总总加在一起也得好几百万两银子,如果真有人能拿出那么多银子投入的话,那就只有‘富可敌国’的梁家。
就算是梁亦念,恐怕也不可能同时拿出这么多银子来。
“你去看看梁亦念回来没有?”震惊过后,苏悟恢复冷静,对着秦松仁道。
秦松仁回神,马上起身离开,两人继续抄写。
没过一会儿,门外传来敲门声,他们以为是秦松仁回来了,李崇茵连忙起身开门。
“苏姑娘,这是新进的青茶,掌柜的让小的送来请您品一品。”
门外的人一身流暮阁小二的装扮,却是个生脸。
李崇茵看了一眼他手中的茶,再看向苏悟,苏悟正在埋头写着什么,并没有在意门口两人的对话。
“好,你给我吧,替我谢谢你们掌柜的。”
李崇茵伸出右手要去端他手中的托盘,不成想小二眸中骤然闪过一丝杀意,托盘下的手瞬间向前,一把锋利的匕首朝着她刺来。
她猛地闪躲,一脚踢飞他手中还在冒着热气的茶水。
苏悟被门口的动静吓了一跳,猛然抬头便看到两个打斗的身影,她下意识的将桌上的账本收拢,藏在身后。
好在这场打斗没有持续太长时间,因为屋外很快冲进两个人将那人制服,带了出去。
秦松仁回来的时候刚好看到他们离开,慌忙问道“发生了什么事?”
李崇茵无奈的耸耸肩,“刺客喽。”
她嫌弃的将手中的匕首扔到一边,洗了洗手,回到桌边,淡定的从苏悟手中拿过账册,
“我们还是尽快将这些抄写下来吧。”
苏悟点点头,重新将账本摊在桌子上,对着秦松仁问道“他不在?”
“嗯,掌柜的说他用完早饭就出去了。”
“好,那我们就边抄边等。”她将毛笔递到秦松仁手边。
他表情严肃的接过,坐下身来,认认真真的抄写起来,动作却是比刚才要快多了。
不知过了多久,屋子里慢慢暗了下来,苏悟揉了揉酸胀的眼睛,看向窗外,心中感慨,他们竟然抄了一日。
看着面前还余下的部分,心里说不出的滋味。
咕
这声音在安静的房间里着实响亮,苏悟和李崇茵同时看向秦松仁。
秦松仁抬起头尴尬的笑笑,“饿了。”
没等苏悟和李崇茵嘴角的弧度加大,接连传来两声同样的声音,而这次声音的来源正是她们自己。
于是,三个人都以一种万分尴尬的表情看着彼此,最终以秦松仁爽朗的笑声打破僵局。
“饿了就去吃饭。”苏悟站起身来,将账本做了小小的标记,然后收了起来。
他们刚走出不久,便看到楼下匆匆跑上来一人。
看到三人,他脚步加快,瞬间来到近前,对着苏悟拱手道,
“姑娘,修大人让人传话,贾伦派了刺客前来,这里不安全,让您先躲一躲,掌柜的已经安排好了,请您马上跟小的离开这里。”
闻言,三人面色瞬间变得难看,从昨夜到现在贾伦已经派了两次刺客了。
这是迫不及待想要她的命?还是这账本里藏着他们还未察觉的秘密?
不等多想,苏悟连忙拉着李崇茵和秦松仁跑回房间。
她将昨夜拿回来的四本账本抱在怀里,李崇茵拿今日抄写的账本,秦松仁将笔墨纸砚拿在手中,三人快步跑了出来,“我们现在就离开。”
“好。”见他们如此配合,那人面上的表情轻松不少。
楼下掌柜的已经在去后院的路上等着了,看到他们手上拿着的东西,也没多问,让他们赶紧往后院去了。
后院雅间后面有一处假山,那人走到假山处,在一个地方转动了一下,假山里便传出一阵细小的声音。
“下面是一条秘密通道,尽头是一处隐秘的小院儿,那里已经备好了需要的东西,附近也会有人保护。”
那人继续轻声道,“我就只能送你们到这儿了,这个通道只能从这处打开,所以无论发生什么事情都不能再从这里回来,知道吗?”
三人齐齐点头。
那人从假山里拿出一支火把,用火折子点燃递给秦松仁,“你们赶紧走吧,再晚可能就会被人发现了。”
“好。”
秦松仁走在最前面,苏悟在中间,李崇茵跟在后面。
他们在里面大概走了一刻钟,就走到了尽头。
秦松仁将左手拿着的东西放在地上,双手使劲儿往上一顶,出口被打开。
他慢慢走上去看了一圈,没发现什么特别的东西,然后走回来,将苏悟和李崇茵也拉了上去。
这处院子收拾的很干净,像是常有人来住的样子,三人将手中的东西放在桌子上,疲惫坐下。
“晚上怎么吃饭啊?”秦松仁委屈的开口,从早上抄写到现在,手疼,肚子饿,好不容易要去吃饭,又遇到这样的事情,这也太糟心了。
苏悟起身走到厨房,里面放着不少食材,看来是早有准备。
“看来只能我做饭给你们吃了。”苏悟嘴角含笑,对着秦松仁挑眉道。
“那你动作快点儿,在我饿死之前希望能吃上你做的饭。”
秦松仁已经没什么奢望了,此刻只要能将他的肚子填饱,再难吃的饭菜他都能吃得下去。
李崇茵不满的瞥了他一眼,起身去厨房帮忙去了。想快点儿吃到饭,还不帮忙,饿得轻。
没一会儿功夫,饭菜已经上桌,三个菜一个汤,一小盆米饭。
“这是你做的饭吗?”
秦松仁惊讶的看着桌上的饭菜,心中满是疑惑,他一直跟着她的,她什么时候厨艺变得这么好了?
这些菜不仅颜色诱人,就连香气都与之前不同了,他宁愿相信这些是李崇茵做的。
苏悟对他这样的表情很满意,“尝尝看。”
李崇茵倒是什么都没说,直接拿起筷子夹了一块儿炒肉片吃进嘴里,本来淡定的脸也变得疑惑,“你什么时候学的?”
见李崇茵都吃出不同了,秦松仁大着胆子也夹了一块儿肉塞进嘴里,菜的味道果然美味多了,不只是颜色和香气不同了。
他仔细回想着这些,自从出了普子巷那个小院儿她就没做过饭啊,怎么突然之间进步这么大?
唯一一次她进厨房也是莫顷延做的饭,他忽然想到莫顷延那日如珍宝一样护着的那盘豆腐,转向苏悟,脸上写着不可置信
“莫顷延教你的?”
苏悟轻轻笑了笑,算作答案。
那日她做了一盘菜惹得莫顷延哭笑不得,于是他便耐心的教她,什么样的菜要放什么样的调料,一次放多少,需要炒制多长时间。
她将这些一直记在心里,今日总算派上用场了,只是那盘应该很难吃的豆腐,被他一点不剩的吃进了肚子。
李崇茵看着身边浅笑的姑娘,心里没有一丝不悦,甚至希望他们真的可以走到一起。
吃完饭,秦松仁去洗碗,她们两个将桌子收拾了一番,把带来的账本铺在桌子上,继续抄写着。
秦松仁和李崇茵抄完自己手中那本的时候,苏悟还有几页,他们互相交换了一下核对抄写的是否有误。
确定无误后,秦松仁将李崇茵抄写的那本账本里有红色标记的名字也抄写下来。
这才算全部完成。
“怎么有种再也不想写字的感觉?”秦松仁揉着自己发酸的手抱怨道。
“如果这上面所有的银子都是你的,你会不会再有这样的想法?”李崇茵好笑的看着他。
“写多少就有多少的话,我能写到天荒地老。”
看着秦松仁眼中的亮光,苏悟忙出声打断,“这么晚了,该睡觉了。”
“我还跟你睡一个房间。”李崇茵起身。
“好。”
话音刚落,李崇茵表情瞬间变得严肃。
“怎”
李崇茵看她一眼,轻轻摇头,示意她不要出声,然后慢慢朝着院子走去。
片刻后,他们今日来的那个出口‘嘭’的一声被人推开。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