夜色如墨,一抹身影孤寂的站在廊下,静悄悄的,连呼吸也是轻盈的,偶尔夹着风声让人差点忽略了廊下还有一个人。
江澔深吸口气,心里有一团无名火压抑着,指尖紧紧地攥着一支女子珠钗,眼眸似火。
良久只听一声嘎吱响,手里的珠钗被折断成两截,夜色微凉,站在风头上不断的清醒自己的理智,月色如勾,江澔嘴角染上了一抹极冷之意。
次日清晨,廖飘滢突如其来的贤惠,桌子上摆放着几样精致的点心,还有几样热气腾腾的粥品,令人忍不住食欲大开。
“夫君,坐吧。”廖飘滢坐在了一旁桌子上,亲自替江澔盛了一碗清粥。
江澔坐在了廖飘滢身旁,脸上挂着如沐春风的微笑,看着廖飘滢的眼眸越发的宠溺了。
“多谢你替我准备这些,你身子娇弱,还是好好在府上休息吧,这些交给下人就行了。”
廖飘滢从江澔的眼眸里看不出半点异样,心里微微松了口气。
“无妨,做这些小事累不着我的。”廖飘滢一贯的温婉大方,脸上挂着柔柔的笑意,乖巧懂事,单纯无害。
江澔笑了笑收回神色,低着头好心情的尝了几块点心,赞不绝口,好像是因为廖飘滢的招待,胃口都变好了。
廖飘滢见状是彻底松了口气,将昨日之事抛之脑后。
“飘滢,昨儿个你去医馆,大夫可有说什么吗?”江澔不经意间抬眸问道。
廖飘滢手抖了下,低着头小脸羞红了,一只手轻轻放在小腹上,“大夫说我已经怀胎了,只是时日尚浅,过些日子就能把出来了。”
廖飘滢在庄子上曾给赵曦送了一封书信,赵曦邀约而来,廖飘滢又用了同样的手段直接给赵曦下了迷药,廖飘滢也闻了不少迷香,一觉醒来赵曦就不见了人影,廖飘滢自己也不清楚那晚发生了什么。
不过她怀孕了就是事实,上次小产伤了身子,差点再也怀不上,幸好又有了,还是赵曦的孩子,廖飘滢在知道的那一刻简直欣喜若狂。
甚至有些后悔了,不该听了廖旭的话进了江家,如今连脱身也难了,廖飘滢和江澔之间只有一次意乱情迷,所以廖飘滢犹豫了许久,要不要捅破这层关系。
想了一个晚上,肚子大了肯定遮掩不住,到时候总该找个依靠,以自己现在的身份去找赵曦,肯定不合适,说不定这孩子也会被人算计,庶长子本就不该存在。
所以想了又想,只要把孩子生下来,到时候来个滴血验亲什么都清楚了。
江澔眼眸一滞,忽然想起了赵曦曾劝诫自己的话,一一验证,江澔脸上涌出灿烂的笑容,只不过笑容未达眼底,甚至有冷。
“是嘛,这可是好事,你要好好待在院子里休养,再不许做这些事了,这些就交给丫鬟婆子们去做吧,回头我再告诉娘一声。”
廖飘滢敷衍着点了点头,心情好的喝了半碗粥,江澔犹豫不决的看着廖飘滢。
“你怀了身子是大事,要不要让你大哥过来一趟?你也有些日子没见他们了,事情已经过去了,该放下的就放下吧,总是一家人。”
廖飘滢忽然放下了手中碗筷,长长地叹息一声,脸上笑容也收敛了不少。
“是我不争气,连累了廖家,我也不指望廖家能原谅我,慢慢来吧……”
“怎么会呢,你是廖家的女儿,岳父岳母从小对你如珠如宝的疼爱着,这么多年的感情岂是说断就能断的。”
江澔也放下了手中碗筷安慰道,“岳父岳母也是一时气愤,你不要多想了,趁着这段时间去瞧瞧吧。”
廖飘滢挑眉,“这话何意?”
“我听祖父提起,廖家这段时间忙着处理手上的铺子,捐赠了不少给朝廷,等皇上气消了,兴许过些日子就要离开京都城了,怎么,你大哥没有跟你提起这事吗?”
江澔一脸疑惑的看着廖飘滢,廖飘滢愣了下,紧咬着唇,“廖家要离开京都城?”
为何廖旭从未跟她提起?
“是啊,连墨轩茶楼也被宣王府接手了,估摸着也快了,你也别耍小性子了,去服个软道个歉,岳父岳母不会和你计较的。”
江澔一贯的体贴入微,事事迁就着廖飘滢。
廖飘滢脸上的笑容僵了下,有一肚子疑问要问廖旭,好像自从嫁给了江澔,廖旭对自己就已经忽略了,漠不关心,更没有把自己当作廖家的一份子。
“凭着廖家的手段东山再起也不是什么难事,只是需要费些时间,一时半会和九王爷之间的误会也很难消除,留在京都城反而备受争议,未尝不是个好去处。”
江澔小声的呢喃着,眼梢时不时的瞄向了廖飘滢,关注着廖飘滢的神色。
廖飘滢紧咬着唇不松,她是越来越搞不懂廖旭的想法了。
“皇上对廖家似乎颇有偏见……”
廖飘滢松了唇,“这话怎么说。”
“九王爷明明就在怀疑廖家投靠了皇上,两家矛盾渐生,皇上若是紧抓着廖家不放,说不定九王爷有一日会考虑清楚解开误会,如今皇上却对廖家格外的宽容,这样不是让廖家和九王爷之间的距离越来越远吗。”
江澔叹息着,一脸的忧愁。
廖飘滢却陷入了沉思,只有她心里清楚,廖家从始至终一直都是支持明丰帝的,这会子被明丰帝派遣离开京都城,一定别有目的。
廖家连这事都没告诉自己,可见自己已经被摈弃了,廖飘滢指甲掐进了肉里,自己替廖家出谋划策,从未有过半点私心,事事以廖家的利益为先,甚至不惜牺牲自己的清白为代价。
落到今日这个地步,廖家却对自己不闻不问,廖飘滢的心都寒透了。
廖飘滢的指尖轻轻触摸了小腹处,颤抖了下,她本来还想着要把这件事告诉廖旭,转念一想廖旭和自己其实早就有了分歧。
廖旭从始至终都是自己的利益,不管廖飘滢的死活,骗自己嫁入江家,结果江澔搬出府来了,廖飘滢就失去了利用价值,被甩到了一边。
廖飘滢深吸口气,肚子里的孩子是廖飘滢最后的希望了,绝对不能再出事了,所以廖飘滢不打算对廖旭说怀孕的事。
之前廖飘滢想着扳倒赵曦,廖家就是明丰帝身边的大功臣了,将来赵曦不会死,最不济也是个闲散王爷,凭着廖家地威望,廖飘滢陪在赵曦身边绝对没有问题。
可现在廖飘滢改变了自己的想法,江澔说的没错,赵曦只是排斥和明丰帝走的近的人,廖家是明丰帝的人,若不做出个决断,赵曦永远都不会接纳自己。
廖飘滢的神色被江澔纳入眼中,江澔安抚道,“九王爷是什么性子,你我在他身边这么多年还不清楚么,廖家一日不洗清嫌疑,就不会接纳你大哥,甚至包括你我。”
说着江澔叹息,蹙眉不解的看着廖飘滢,“说来也奇怪,廖家和皇上究竟有什么关系,九王爷说……罢了,不提也罢。”
“九王爷说什么了?”廖飘滢继续追问。
江澔犹豫了下,“廖家对九王爷隐藏太深了,廖家产业根本不止如此,还有个叫什么易啸的人也牵扯不清,处处替廖家办事,背地里早已经投靠了皇上这是事实,廖家却还纵着他,照这样下去就是跳进黄河也洗不清了。”
廖飘滢眼皮跳的厉害,“你是说易啸?”
“你也知道他?”
廖飘滢怔了下,然后点了点头。
江澔倒是一副什么也不隐瞒的样子,一点点把自己知道的全都说了出来。
“易啸手底下有很多铺子,这些日子也在四处寻找买家,不断的给九王爷添乱,这人又贼的很,抓不住把柄,偏偏皇上护的紧,连九王爷也拿他没办法,只知道此人和廖家接触十分亲密。”
廖飘滢从未怀疑江澔的话,因为廖易啸对外宣称就是姓易,而且所说的全都事实,廖飘滢心里很清楚怎么回事。
“你知道易啸的事?这几日九王爷可没少为了此人费功夫,此人也没少给九王爷添堵。”
江澔看着廖飘滢,廖飘滢咬了咬唇,“他其实是我二叔,我父亲的庶弟,这些年一直在替廖家做买卖,至于旁的我倒是不清楚,不过我可以肯定的是廖家绝对是效忠九王爷的。”
廖飘滢刻意隐藏了一部分没有说,还没弄清楚事情真相之前,她谁都不信。
“原来如此,我自然清楚廖家是效忠九王爷的,只不过这个易啸是个难缠的,会不会是因为他,九王爷才误会了廖家的不忠?”
江澔突然说着,廖飘滢眼眸一闪,脑海里有一个念头极快地闪现。
“你刚才是说我二叔变卖了所有家产,准备和我父亲一起离开京都城?”
江澔点了点头,“不错,廖家被人盯上了,只能离开京都城了,大部分都被宣王府接手了,余下的孝敬给了皇上,还有一部分分散给了那些外来商人,还处处与九王爷作对,估计现在也快差不多了,你若见了岳父真应该提醒一两句。”
廖飘滢点了点头,犹豫了会才道,“夫君,我想一会就回府一趟。”
“也好,我陪你吧,你现在身子不方便。”江澔毫不犹豫的点点头答应了。
廖飘滢摇了摇头,“还是别了,若是父亲母亲气恼之下说了什么不该说的话,夫君听了会难受,我独自一人去就行了,下次夫君再陪我吧。”
见廖飘滢坚持,江澔只好点了点头。
廖飘滢心不在焉的收拾一番,就带着茉儿回了廖家,昨儿还没发现,今儿一走一过还真瞧见了不少廖家铺子都关门写了个休字贴在门框上,或是某一家铺子连掌柜的都换了人。
廖飘滢对江澔的话信了三分,一路上继续前行,大约一个时辰后马车停靠,廖飘滢瞥了眼茉儿。
“一会记住了什么话该说什么话不该说。”
茉儿身子一抖,立即点了点头,“奴婢明白。”
两人跨过了门槛,廖飘滢一出现,管家惊讶了下但没敢阻拦,只让人去找廖夫人。
廖旭不在府上,廖昌帧说是身子不适,并没出来见廖飘滢,是心里对廖飘滢的怒气还没消散。
廖昌帧视财如命,廖飘滢一下子就赔了百万两银子,不气恼才怪,廖飘滢早就料到这个结果了。
“你怎么回来了?”廖夫人拉着廖飘滢上下打量,“瘦了不少,怎么样,这些日子过得还好吗?”
廖夫人拉着廖飘滢问长问短,脸上带着几分关心。
廖飘滢摇了摇头,“母亲,女儿没事,不必担心。”
廖夫人好不容易见了女儿,毕竟是自己身上掉下来的一块肉,难免有几分心疼,拉着廖飘滢问长问短。
“母亲不必担心,女儿会好好照顾自己的,倒是母亲要离开京都城了,女儿心里有些不舍。”廖飘滢红了眼眶。
廖夫人叹息一声,倒是没有防备廖飘滢,“那也没办法,如今廖家在京都寸步难行,连你二叔也被人盯上了,不得不离开了,母亲不在你身边你可要好好照顾自己。”
廖夫人对这个从小培养的女儿有几分心疼,如慈母一样叮嘱着。
廖飘滢脸上的笑意僵了下,但很快就恢复正常,拉着廖夫人的手,“母亲,女儿好不容易回来一次,最想念母亲亲手做的红豆糕和百花蜜了,日后也不知何时才能吃上……”
“你这孩子,不就是两块糕点么,你也别着急走母亲这就给你去做。”
廖夫人怜惜的看着廖飘滢,对于女儿这个小小要求自然不会拒绝,廖飘滢深吸口气,“多谢母亲,女儿在府上住了这么久,以后也不知还有没有机会再回来了,女儿临走的时候还有几样东西落在院子里,女儿想拿回去留个纪念,日后京都城就剩下女儿了……”
廖夫人被廖飘滢的话惹的伤感不已,恨不得也把廖飘滢带走,想了想还是没说出口。
“你去吧,一会母亲让丫鬟去找你。”
廖飘滢点点头,眼中不掩失落,在廖夫人眼中终究还是廖旭更重要些。
廖飘滢吸了吸鼻子,很快站起身和茉儿闲逛起来,走到一处山后,廖飘滢收起了眼中的泪,转而换成了一副冷漠无情。
“东西呢?”
茉儿从怀里掏出一个白瓷瓶递给廖飘滢,廖飘滢伸手接过,走向了一处院子。
院子里有一个女子正坐在石凳上饮茶,脸色苍白,身子纤弱的仿佛一阵风就能吹走,时不时的掩嘴轻咳。
“姨娘,起风了,咱们还是进屋里去吧。”小丫鬟劝着。
那位妇人摇摇头,虚弱的说着,“好不容易出来透透气,再多呆一会,无碍的。”
小丫鬟劝不动只好作罢了,进屋取了一件披风斗篷搭在妇人身上,妇人手里捧着茶盏,脸上挂着恬淡的微笑,大约五十岁左右年纪,两鬓已经染上了斑白,眼角也残留着细碎的皱纹,整个周身散发着一股淡淡的娴静优雅气质,不争不夺。
“雪太姨娘。”廖飘滢忽然站在院子门口,款款走向了雪姨娘。
雪姨娘常年住在榻上,并不知道外面的事,所以还不知晓廖飘滢身上发生的事,丫鬟婆子就更不敢在雪姨娘面前随便乱说了。
“今儿怎么有空过来了?”
雪姨娘常年在院子里休养,来看她的人更是少之又少,连伺候的丫鬟婆子也就那么几个也看了十几年了,没个知心的人陪着说说话,实在无聊,乍一看廖飘滢,雪姨娘脸上的笑容也多了。
“随处走走,就过来了。”廖飘滢的脸上也带着淡淡的微笑,“雪太姨娘近日可好?”
“还是老样子,不好也不坏就这么拖延着。”雪姨娘扭头看了眼小丫鬟,“还愣着干什么,去泡茶来。”
小丫鬟忙应了。
“说起茶,忽然想起了雪太姨娘院子里珍藏的极品乌龙茶了。”廖飘滢难得露出一副小女儿姿态,娇艳欲滴的容颜有几分撒娇,雪太姨娘笑容更甚。
“快去取来,我亲自泡给你尝尝。”雪姨娘扭头让丫鬟去准备茶具。
极品乌龙茶要现泡现煮才能品出味道来,雪姨娘是个有情调的人,很喜欢琢磨这些,平日里一个人倒懒得摆弄了,难得来了个客人,雪姨娘脸上的笑容多了,也精神也不少。
不一会桌子上就摆着茶具,水被烧开,一小把茶放入水中浸透,雪姨娘熟练的将泡好的茶缓缓倒出来。
“这第一遍的茶有些苦涩,许多人不太喜欢,第二遍才是口味上佳,你尝尝。”
雪姨娘将第一遍的茶倒出来些,余下的又添了水继续煮,廖飘滢伸手去拿茶盏,宽大的衣袖挡住了众人的视线,廖飘滢动作很快,几乎无任何人察觉。
挑了一杯轻轻嗅在鼻尖,“是有些苦涩的味道……”
雪姨娘的手拿起另一盏,微微闭眸抿了小口似是在回味,缓缓睁眼,笑了笑,“味虽苦,却别有一番滋味,唇齿留香持久。”
廖飘滢点了点头,眼看着雪姨娘又喝了一口,不一会雪姨娘又将第二遍茶水倒出。
廖飘滢浅尝小口,忍不住夸赞,“姨娘手艺极好,这茶的确与众不同,若是旁人煮这茶难免会被糟蹋了。”
雪姨娘笑了笑,又陪着廖飘滢说了几句话,脸色有些不太好,微风乍起雪姨娘掩嘴咳嗽,小丫鬟忙劝,“姨娘,今儿出来的时间太久了,快回去吧。”
廖飘滢见状站起身,“瞧姨娘脸色不好,还是快回去吧,改日有机会我再来寻姨娘。”
雪姨娘意犹未尽地点了点头,廖飘滢眼看着雪姨娘被丫鬟搀扶进了屋子才转身离开。
大约半个时辰后,廖夫人的糕点也准备好了,廖飘滢一口气连吃了五六块,廖夫人瞧着心里很不是滋味。
“一会带些回去吧,母亲做的多。”
廖飘滢点了点头,忽然一个丫鬟来找廖飘滢,说是江家还有些事等着廖飘滢去处理,廖飘滢站起身,手里捏着打包好的糕点。
廖夫人眼眶一红,从衣袖里掏出一张银票递给廖飘滢,廖飘滢摇了摇头。
“若是父亲和大哥知晓,一定会让母亲为难的。”
“你放心吧,你大哥出门办事去了,今日之事母亲谁也不会提,你若不拿着,母亲心里反而愧疚。”
廖夫人一再的坚持,廖飘滢只好接受了,拜别来廖夫人带着丫鬟离开了廖家。
一出门廖飘滢的脸色就冷了下来,上了马车头也不回地离开了。
廖飘滢陷入了沉思,雪姨娘若死了,廖家和廖易啸势必反目成仇,廖家的死活,廖飘滢已经无法再考虑了,只要能除掉廖易啸,赵曦一定会对自己解除误会,证明自己与廖家并不是一伙的。
计划很顺利,大约等了两日,廖家那边就出事了,雪姨娘半夜就凉了身子,廖家还没来及捂住消息,廖易啸就收到了消息,廖易啸就匆匆赶上门。
廖昌帧怔了下,“易啸……。你怎么来了?”
“姨娘呢,许久未见了,有些记挂就过来瞧瞧。”廖易啸脸色有些难堪,直勾勾地盯着廖昌帧。
廖昌帧眼眸微闪,心虚的不敢看着廖易啸的眼睛,“雪姨娘……”
廖易啸抬脚就去找雪姨娘,却被廖昌帧拽住了胳膊,“易啸,你听大哥说,雪姨娘这些日子病发的厉害,已是油尽灯枯之势,所以……”
“所以姨娘死了?”廖易啸冷着脸,随时都有可能暴怒。
“易啸……。”
“大哥,我要见见姨娘。”
廖易啸挣脱了廖昌帧的手腕,廖昌帧眼睁睁看着廖易啸大步离开,廖旭站在廖昌帧身后,眉头紧锁,雪姨娘这个时候暴毙而亡,实在棘手,廖家马上就可以撤离京都城了。
“父亲,这么多年二叔对咱们并非没有意见,只不过一直隐忍着,失去了雪姨娘这个威胁,二叔未必能听咱们的,廖家产业都用来打点,二叔若是不受咱们控制,廖家功亏一篑。”
廖旭脑子转的极快,一转眼就分析利弊,廖易啸之所以会被廖家摆布,也都是因为雪姨娘。
雪姨娘又是死在了廖家,不清不楚的,廖易啸肯定不会乖乖任由廖家摆布了。
廖昌帧深吸口气,“你的意思是?”
廖旭眼眸中极快的闪过一抹狠戾,转瞬即逝,廖昌帧沉默了一会,而后点了点头。
廖易啸站在榻前眼看着雪姨娘被装在了棺木中,表面看上去并无异样,廖易啸伸手捉住了雪姨娘的手,用刀尖挑破一根手指,流淌着的竟是黑色的血液。
廖易啸的牙齿嘎吱嘎吱作响,“好一个廖家,过河拆桥是吧!”
“公子,这里有埋伏。”侍卫察觉不对劲,拽了拽廖易啸的衣袖。
不一会,院子里忽然涌现一批黑衣人,廖易啸皱眉收回了手,他身边带来的人并不多,看得出这些人杀气腾腾,摆明了就是要自己于死地。
“走!”廖易啸手里紧攥着长剑,浑身被怒气包裹,事到如今哪里不明白廖家所作所为,是自己没有利用价值,所以才会除之而后快了。
“杀!”
院子里刀光剑影,很快响起了打斗声,廖易啸本身无功不俗,从小练武,身子矫健,身边带来的侍卫也是个顶个的武林高手,两方人马纠缠在一起,很快连空气里都染上了浓浓的血腥味。
饶是武功再高强,也抵不过黑衣人的抵死纠缠,廖易啸捂着胳膊上流血不止的伤口,脑袋一阵阵发晕,伤口上的血竟也是黑色的。
“卑鄙!”
廖易啸看了眼身旁的几个人,“撤!”
廖易啸对廖家地形很熟悉,雪姨娘又是个十分喜静的人,院子很偏僻,廖易啸捂着伤口往外跑,身后的黑衣人紧追不舍,院子里遍地狼藉。
廖易啸身边的人越来越少,几个侍卫引开了黑衣人,廖易啸趁乱翻墙离开,还没走几步身后就传来了脚步声。
忽然又出现了几个身影,一手紧抓着廖易啸的肩一跃而起,很快消失在黑夜中。
院子里有些灰暗,廖易啸趴在地上喘息,好一会才缓过神来,抬眸看着面前的一位黑衣人。
“你……你是什么人?”
黑衣人只露出了一双眼睛,将手里的瓷瓶扔给了廖易啸,“吃了它就死不了。”
廖易啸的胳膊上黑血流淌,已经麻木了,体内翻江倒海,剧痛无比,若再不吃解药随时可能丧命。
打开瓷瓶放入鼻尖轻嗅,然后倒出一粒毫不犹豫地吞了下去,好一会脸色终于恢复了不少。
“你究竟是什么人?”
“只是碰巧和你一样对廖家深痛恶觉,易啸公子,廖家究竟为何要对你下狠手?”
黑衣人蹲下身子,眯了眯眼,眼中竟然闪现一抹极强的恨意。
廖易啸哼了哼,依旧保持着警惕,并没有开口多说什么,黑衣人忽然摘下面上的黑巾,露出了一张风韵犹存的容颜来,气质姣好,浑身却带着刻骨铭心的恨意。
“锦绣?!”廖易啸瞪大眼睛。
锦绣勾唇冷笑,“难为易啸公子好记得我,今日我救了易啸公子一命,易啸公子该如何报答我?”
廖易啸咽了咽喉咙,还没从震惊中回过神来,徐锦绣竟然还活着,而且还找到京都城来了,廖易啸很快恢复了镇定,依徐锦绣的能力,能在京都城站稳脚跟也不是件难事。
“你想要做什么,该不会只是来找我叙叙旧吧?”
廖易啸杀了徐家全家,又霸占了徐家财产,这世上最想杀自己的人莫过于徐锦绣了,落在徐锦绣手中,廖易啸也不冤。
“来瞧瞧你啊易啸公子,当初费尽心思像条狗一样留在徐家,替你的主子做事,我还以为能有什么好下场呢,原来狗没了利用价值,只有死路一条呀,易啸公子,你怎么这么可怜,这出好戏真是精彩,也不枉我在京都城隐忍这么久了。”
锦绣眼眸中闪现一抹讥讽,那话更是犹如一把利剑插在了廖易啸心头上,廖易啸有些恼怒,紧紧地捏着拳。
“锦绣,你误会了,当初的事并不是我一人所为,全都是我大哥廖昌帧逼我的。”
廖易啸立即换上了一副脸色,仿佛是在乞求原谅。
锦绣看着像狗一样趴在地上的廖易啸,心里的确是痛快,更多是的恼怒,她当初怎么就瞎了眼,看上了廖易啸这样的蠢货!
锦绣手里举着一把剑,直指廖易啸,“把你手中的产业交出来,我饶你不死,另外我也会帮你击垮廖家。”
廖易啸愣了下,眼珠子一转,正要开口,锦绣却冷笑,“你可要谨慎些开口,免的手不稳刺错了地方,就让你亲自去地下给我父亲母亲赔礼去了。”
廖易啸话到嘴边又咽了回去,怔怔的看着锦绣,“锦绣……”
“你是知道我的,说话算话。”锦绣一副没有耐性的模样,居高临下的看着廖易啸,“你手中的铺子,我知道个大概,如今你已经这样了还攥着那些死东西做什么,你若答应了我,我就护送你出城,否则就算我不杀你,你也不可能活着出城,想想是你的性命重要还是那些财产重要。”
锦绣忍了又忍,指尖有些颤抖,生怕一不注意就把廖易啸给杀了。
廖易啸被堵住了嘴,脑子里不断的盘算着,“你说的是,那些铺子本来就是徐家的,是时候物归原主了。”
廖易啸撑着身子想要站起来,锦绣冷笑,一脚踢在廖易啸的胸口,廖易啸闷哼一声倒在地上,“少给我耍手段,直接报上铺名,还有房屋地契都在何处!”
廖易啸恶狠狠地瞪着锦绣,“你做梦,我若死了,那些东西谁也得不到。”
锦绣似乎早就想到了廖易啸会这么说,从怀里掏出一个瓷瓶,“这是你当初用来对付我父亲和我母亲的丹,今儿我也让你尝尝鲜。”
廖易啸瞳孔猛的一缩,往后退了几步,“锦绣,一日夫妻百日恩,以往都是我的错,你就高抬贵手饶了我这一次吧,我这就告诉你……”
锦绣瞥了眼一旁的两个黑衣人,给他灌下去。
廖易啸见徐锦绣一副吃了秤砣铁了心的坚持,心里咯噔一沉,立即从身上掏出一枚不起眼的钥匙,“全都藏在西郊屋一处小树林,那里有个密道,这是钥匙。”
锦绣瞥了眼廖易啸,往前走了几步,忽然顿住脚步,“去拿清水来。”
一盆清水泼在了钥匙上,钥匙立即褪散了不少颜色,赫然是有毒的。
锦绣深吸口气,手中长剑一挥刺入了廖易啸的肩头,“事到如今还敢算计我,去,立即去找他说的地方,半个时辰后若是人没有回来,你等着瞧!”
廖易啸惊恐的看着徐锦绣,什么都没瞒过这个女人,廖易啸自知躲不过去了,甚至有一种咬牙自尽的冲动,赫然发现自己浑身发软,四肢无力。
廖易啸瞄向了一旁的瓷瓶,瞪着徐锦绣,“你给我下了软骨散!”
锦绣手中握着丹缓缓走进了廖易啸,廖易啸只能眼睁睁的看着锦绣抓住了自己的下颌,想挣扎都挣扎不了。
“最后一次机会了,说吧,东西在哪,就算不给我廖家也能想法子得到,与其白白便宜了廖家,倒不如给了我,就算你不提我只是费了时间罢了,吃了这丹药什么话问不出来?”
廖易啸敢肯定只要自己再耍心眼,肯定活不成,丹是一种令人神智不清的药,时而疯癫时而狂野,会做出伤害自己的事,等药效过了以后,所有的理智会在三日内,被一点点地啃食,浑身剧痛无比,最残忍的就是求死不能,没了理智,自然是问什么说什么了。
“我说了当真会放了我?”廖易啸看向了锦绣。
锦绣点了点头。
廖易啸在城门外东南西北四处都藏了一处密室,密室外是被毒浸泡,稍有不慎就会被毒死,真是狡猾!
很快四个黑衣人取回了四个大铁盒,里面装着密密麻麻的账册,以及房屋地契,还有不少瓶瓶罐罐和上百张的卖身契。
“就这些了,是不是该放了我……”
锦绣查看了眼,确认无误后才是松了口气,一松手手中的瓶子掉落在地,里面空空如也,什么都没有。
“你骗我!”廖易啸气的发抖。
“若真有丹,我一定会让你尝尝滋味!”
锦绣手中的长剑在发抖,赤红了眼眸,最疼爱她的父亲母亲一个个离她而去,备受折磨,全都是因为眼前这个人。
“徐锦绣,你答应我的!”廖易啸大叫。
“锦绣。”
门居然被推开了,一个穿着黑色斗篷的人走了出来,扶着锦绣的手腕,接过锦绣手中的长剑。
“小姐……。”
“别怕。”宋婧的容颜露了出来,“我替你动手可好?”
锦绣愣了下,廖易啸一方面是自己的杀父杀母的仇人,一方面却又是孩子的父亲,锦绣实在下不了手,不想让孩子将来知道会为难,可若是放了廖易啸,锦绣更是愧对自己死去的父母。
宋婧一闭眼,只听一声扑哧响,廖易啸的话还没说口,瞪大了眼睛看着眼前这个如仙子一样漂亮的少女,长剑直接没入了廖易啸胸口。
宋婧的手有些颤抖,但很快勾唇一笑,既然走上这条路,她的手注定不会干净了,但宋婧绝不后悔。
“谢谢小姐。”锦绣感激的看着宋婧,若非宋婧就没有今日的锦绣。
宋婧安慰了几句,瞥了眼廖易啸的尸首,“处理了吧。”
次日
廖易啸手中所有铺子一夜之间全都换了主人,陆家。
廖家此刻一无所有,廖旭的脸色阴沉至极,后知后觉的才发现廖家被人利用了。
“又是这个陆家,岂有此理!”
廖昌帧气的心口处不停的翻涌,心肝都疼,“雪姨娘怎么偏偏这个时候就死了,廖家这下连京都城都出不去了。”
廖旭抬眸忽然看向了脸色发白的廖夫人,忍不住问,“母亲是不是哪里不舒服?”
廖夫人也知道廖家完了,不过那仅仅是自己的一个猜测,看着廖旭,“两日前飘滢来过府上,飘滢见过雪姨娘。”
话落父子俩人陷入了死一般的沉寂,廖旭紧眯着眼眸,“飘滢去看过雪姨娘?”
廖夫人点了点头,“不过应该不是她…。”
话还没说完呢,管家忽然急匆匆赶来,“不好了,门外来了一大批官兵。”
廖旭眼皮跳的厉害,站起身的功夫,已经有一大批官兵涌入院子里。
为首站着一个男子,男子身子修长面色如玉,一身华服颇有几分贵气,眼眸一挑嘴角挂着玩世不恭的笑意,笑意盈盈的看着廖旭。
“陆斐!”
“是本官没错,本官刚上任一个时辰就接到报案,徐家嫡长女今告廖家私藏嫌犯廖易啸,廖易啸涉及福州徐家一家命案,霸占徐家财产,雇凶杀人,本官今日特此来捉拿他归案,廖公子,交人吧。”
陆斐眼眸中闪烁着趣味,下颌一抬,“搜!”
“是!”
“陆斐,你要干什么?你要找的人并不在这里。”廖旭拦住了陆斐,陆斐脸上挂着随和的笑意,好脾气的看着廖旭,“本官也是奉命行事,廖公子还是配合些,可别叫本官为难呐,你放心,院子里的东西一样都不会少的,本官的手下手脚可干净着呢。”
“陆斐,我再说一次,廖家没有你要找的人。”
陆斐挑起眉头,脸上的笑意收敛了些,吹了吹口哨,一群人顿时四散开来,“谁要是敢阻挠公务,一律带走!”
“是!”
“你!”廖旭脸色微变,廖易啸已经死了,他就不信陆斐不知情,“你就是那个陆家?”
这些日子陆家了没把廖家折腾惨了,廖旭牙根痒痒。
陆斐吹嘘着口哨,一副吊儿郎当的模样,却在举手抬足间有一股贵气,看着廖旭的目光就像在看白痴一样。
“我说廖公子是被气糊涂了嘛,当初那么多家族子弟都没留京都城享福,你倒好了,留在这里吃喝玩乐,原先还有些羡慕你,如今怎么混成这个地步。”
陆斐无奈摇了摇头,忽然脸上的笑意一收,直接紧抓着廖旭的衣领,露出冷笑,“本官再警告你一次,不要妨碍本官执行公务,若再不配合休怪本官不客气,本官倒要看看,谁敢保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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重生之贵女毒妃//程诺一
成婚五年夫妻恩爱,外界赞三皇妃贤良大度,抬了一个又一个美貌小妾,背地里却嘲笑她是只不下蛋的母鸡。
重回闺阁,萧妧决定狠狠虐渣,绝不手软,再擦亮眼睛,重新换个相公。
谁能告诉她,这个没皮没脸的男人是谁,他本是东鸣最尊贵的异性王,摈弃王位一度从商,一跃成为东鸣最有钱的人。
打人篇
“爷,夫人把世子妃打成重伤。”
“世子妃说什么了?”某人自信他家夫人不会轻易动手。
侍卫狂汗,“爷,世子妃说夫人满身铜臭,是贱民。”
“打得好!记得给夫人配一副金护具,手打坏了爷心疼。”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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