夏侯辰本想去一趟九王府,半路上又忍住了,心情烦躁到了极点,直接去了宣王府中。
宣王一听说夏侯辰来了,眼皮跳了跳,下意识地抗拒。
“回了他,就说本王不在府上。”
不一会侍卫回来,告知夏侯辰去了瑾郡王府上。
宣王揉了揉脑袋,长长地叹息一声,宣王妃立即上前替宣王揉了揉肩,柔声细语,“王爷,如今京都城局势正乱,咱们一定要小心谨慎才是,妾身听闻这个二皇子得罪了九王爷,如今九王爷风头正盛,咱们不宜牵扯过多。”
宣王点头,“索性今儿他就要离开,也能清净些日子了。”
“不知齐王叔和豫王何时才能进京,也不至于什么事都辛苦王爷一人。”
宣王妃这段日子老实了不少,收敛了心思,不再和九王府做对,自从上次和墨王妃,瑾郡王妃一起算计了华阳大长公主失败后,宣王妃一直提心吊胆,两位王妃都被折腾的很惨,唯独宣王府并无异样。
也不知九王府是不是没查到宣王府也掺合了。
宣王深深的叹息,“要想置身事外是不可能的,无论站在哪一边都有危险,何况到了这个地步,已经容不得宣王府选择了,九王府动作频频一连让皇上折损不少,皇上已经动怒,如今的风平浪静许是会有更大的暴风雨在等待。”
“父王所说的没错,宣王府已经躲不掉了。”赵肆低沉的声音响起,“皇上之所以任由九王府折腾墨王府也是因为皇上对墨王府不满,墨王府若是没有二心,皇上未必会睁只眼闭只眼,这一点赵曦也知道,所以才敢对墨王府下手。”
宣王瞥了眼赵肆,“这的确是其中一个原因。”
“所以只要咱们一心一意站在皇上那边,表明心意,有朝一日宣王府被算计了,皇上也不会不管不问,若保不住宣王府,日后谁还敢效忠皇上?”
赵肆表面上是个放荡不羁的性子,可实际却有几分理智,只是平日里装模作样掩人耳目,一副十足的纨绔子弟模样。
“齐王叔和豫王不进城是在观望局势,估摸着赵曦离开京都城,两人就该进城了。”宣王沉声道。
如今的京都城表面上很平静,背地里波涛汹涌,随时都有可能掀起一层惊涛骇浪。
“那你以为这个北冥二皇子如何?”宣王看向了赵肆,对夏侯辰持犹豫的态度,毕竟夏侯辰是北冥帝嫡子,将来极有可能坐上那个位置。
要是宣王雪中送炭帮了忙,将来未尝不是一个助力。
“皇子又如何,终究只是个皇子,何况夏侯辰心性难以捉摸,即便登上皇位,也未必念及父王的好来,儿臣以为不可信。”
赵肆并不看好夏侯辰,夏侯辰太过于急功近利了,否则也不会被赵曦捉到把柄。
若他是夏侯辰,一定会以最快的时间离开京都城,再徐徐图之,而不是太过贪婪,自作聪明的将把柄送到赵曦手中。
“可毕竟夏侯辰实际中宫皇后之子,北冥大皇子虽受宠,万一出了什么事,夏侯辰不就能登上皇位了?”
宣王妃忍不住插嘴,她对夏侯辰还是很看好的,毕竟和夏侯辰没有什么利益冲突,何必恶交?
宣王沉默。
“母妃,现在京都城闹的这么大,夏侯辰为何冒着风险收留赵雁卿,今儿早上又为何将人送走,明摆着惦记赵鄞手中的兵权,一个皇子有这般野心,北冥帝若是知晓又该如何对待夏侯辰?”
赵肆徐徐说着,宣王妃才恍然大悟。
宣王赞赏的看了眼赵肆,赵肆又道,“夏侯辰已经是泥菩萨过江自身难保了,咱们又何必费尽心思去帮助他,父王,儿臣认为可以多接触南曜太子慕夙离,毕竟慕夙离在南曜国地位稳固,既是嫡子又是长子,还是南曜帝最宠爱的儿子,南曜国实力和大雍旗鼓相当,与其花费心思扶一个靠不住的人上位,倒不如哄哄这位太子爷。”
“那这位太子爷什么都不缺,又是南曜准继承人,咱们又能帮得了什么,什么能入了他的眼?”宣王妃疑惑。
“女人。”赵肆淡淡道,“慕夙离有个人尽皆知的癖好,极喜爱貌美倾城的女子,太子府上姬妾无数,光侧妃就有十个,只是太子妃之位一直空悬,咱们若能替慕夙离寻一位太子妃,一定能够拉拢这位太子爷,这也是慕夙离来大雍的最重要原因之一。”
宣王和宣王妃两人对视一眼,其中的意思不言而喻。
赵肆顿了顿,“父王,还有一件事儿臣一直心存疑惑。”
“你说。”
“是陆斐!”赵肆沉声,“陆斐明明说过九王爷中了醉生梦死的毒,且已经引发,毒未解,九王妃如何怀胎,又怎么会小产呢?”
宣王听这话眸光乍然闪现冷色,“这件事本王也早有怀疑。”
赵肆点头,“也许不止是陆斐,还有整个陆家都不值得信任,陆斐毕竟是陆赋的亲儿子,谁知道父子俩案的什么心,陆家又是九王爷的外祖家,如今九王爷手上还有一枚免死金牌,这一出戏说不定就是迷惑众人的,儿臣不认为陆家会背叛九王府拥立皇上。”
除此之外,赵肆实在想不到别的理由了。
宣王冷笑,“肆儿,有一点父王可以肯定,陆赋绝没有忠诚九王府之意,当年先帝就是怕九王爷和陆家接触太多,才将陆家贬去了望城,如今就知道先帝当年的决定错不了,九王爷对陆家没有半点亲情,只不过是太后瞧不清楚,被这点亲情蒙蔽了眼睛罢了,陆赋这个人的确有几分小聪明,像极了他的父亲,野心太大,想要的远远不止是一份荣耀,九王爷性子早已经养成,根本就不会任由他摆布,陆家从进京都的那一刻起,只要九王爷登上皇位,陆家绝无好下场。”
赵肆沉默了,有些猜不透了,“可太后终究是陆家女,又是九王爷的亲生母亲,未必会容忍九王爷这么做。”
“你说的也不无道理,陆家还有一条退路,但旁人没有,的确该多加小心谨慎。”
宣王点点头,不管怎么样警惕着总不会错。
“父王,儿臣有一个可以试探的办法。”赵肆眼眸微动,不管是真是假试试就知道了。
“如何?”
陆赋手里捏着一张纸条,心情跌入谷底,忽然门嘎吱一声开了。
“父亲。”
陆赋转过身,瞥了眼来人,指了指一旁的凳子,“坐吧。”
闵旻点头坐在了凳子上,陆赋将纸条递给了闵旻,闵旻接过看了眼,瞳孔微缩,上面只写着四个字,刺杀,嫁祸。
“九王爷半个时辰前离开了京都城,一路赶往文州,文州离北冥最近,是要刺杀九王爷然后嫁祸给北冥不,应该是嫁祸给夏侯辰。”闵旻分析。
陆赋点点头,“不错,正是这个意思,夏侯辰和九王爷最近有些恩怨,嫁祸给夏侯辰是最合适的。”
闵旻挑眉,“这是三位王府之意?”
陆赋并未否认。
“从九王妃小产那日起,陆家就已经撇不清关系了,醉生梦死若无解药,不可能有子嗣,偏偏九王妃就怀胎小产了。”闵旻紧拧着眉头,陷入了沉思。
陆赋瞧了眼闵旻,眼眸中隐含着打探和质疑,“那为何会出现这种 当初陆斐说出赵曦中了醉生梦死的毒,又加上闵氏和陆瑕陆璇葬身火海,陆斐大丧期间娶了江沁歌,种种迹象表明后,陆赋对陆斐已经信任了。
只不过如今又有几分疑虑未解,闵旻佯装没瞧见,拧着眉看向了陆赋,“父亲,儿子只有一个疑虑,如果三位王爷是想借机铲除陆家怎么办?”
陆赋紧抿着唇,嘴角弯起了一抹讥讽,眼眸中的质疑散去,“你说的不错,若真如此,陆家可就被人打入了无底深渊,再无翻身之地,可如果不办这件事只怕三位王爷那边无法交代。”
闵旻又看向了陆赋,“三位王爷在京都城的势力受阻,墨王府已成败局,可以不必理会,唯有宣王和瑾郡王两位王爷需要打点。”
说着闵旻指了指纸条上的字,“儿子以为可以刺杀,但嫁祸却不一定是夏侯辰,夏侯辰毕竟是北冥二皇子,对咱们并没有任何阻碍,倒不如将这盆水引入其中一人头上。”
陆赋挑眉,显然对闵旻的说法很感兴趣,“继续说。”
“京都城记恨九王爷的人太多了,也不止咱们,只要咱们小心谨慎,未必查到咱们头上,至于九王爷记恨谁或者针对谁,那都是九王爷的心思,毕竟两位王爷都是九王爷的眼中钉,又都得罪过九王爷,九王爷要针对谁,用不着理由。”
闵旻话落,陆赋忽然笑了笑,伸手拍了拍闵旻的肩膀,“就依照你所说的办!”
“是,儿子这就准备。”
时间飞逝,转眼到了年末最后一个月,宋婧在屋子里呆了好几日,虽然每天赵曦都会来人给她写信报平安,但总觉得缺了点什么,这是成婚以后,第一次和赵曦分开这么长的时间。
“王妃!”画眉忽然笑着进门,“李大娘的女儿终于找到了。”
宋婧眼眸眯起,“在何处?”
“是淮安伯府的潋姨娘,这些年连姨娘身子不好,鲜少出门,所以才没找到线索,前些日子出门祈福上香,偶然间被发现了。”
宋婧闻言眼眸顿了顿,“怎么会这么巧。”
淮安伯府,宋婧最不喜的地方之一。
潋姨娘是李大娘的女儿,李大娘又是曾经救助芙玉的好心妇人,如今李大娘病的稀里糊涂,一心盼望着能够见自己的女儿一面。
潋姨娘原名叫李媚儿,十三岁的时候不慎被人拐跑,李大娘找了许多年,散尽家财,一直了无音讯,若不是芙玉恰好来京都城,说不准李大娘已经冻死街头了。
宋婧撑着下颌有些苦恼,夏侯辰现在什么都顾不得,满心的要找芙玉,芙玉只能躲起来不能露面。
也不知赵曦那边还需要多久才能有消息,不过能知道李媚儿在那里,也算是收获了。
“王妃,潋姨娘身子不怎么好,尤其今年冬天,淮安伯府陷入困境谁也无暇顾忌一个备受冷落的姨娘,潋姨娘刚入府的时,确实有几分宠爱,但很快就被冷落了。”
宋婧咬着唇,陷入了沉思,“叫人注意着点淮安伯府,再去把消息通知江二少爷,让他自己想办法。”
宋婧还没出月子呢,不宜抛头露面,不过她相信江敏一定会办好此事。
“王妃江二少爷并不在京都城,估摸着一时半会回不来。”
宋婧一拍脑袋,“瞧我,怎么把这件事给忘了,那李媚儿在淮安伯府可有什么信任的奴婢,我总不好直接去淮安伯府要人,得想个法子让李媚儿自己出来。”
这时芍药提着食盒进门,兴冲冲地喊,“王妃,这是方嬷嬷亲手做的糕点,刚出炉的。”
宋婧瞥了眼芍药,芍药的鼻尖还沾染了一抹白粉,宋婧笑,“这是做什么了,脸上像个花脸猫。”
芍药小脸一红,忙用袖子擦了擦脸,吐了吐舌,“奴婢太愚笨了,想和方嬷嬷学手艺,学了这么多日依旧做不出来方嬷嬷的手艺。”
宋婧闻言笑了笑,一只手捡起一粒糕点放入嘴中,还是熟悉的味道,宋婧眼眸忽然一亮,“我想到办法了,画眉,想法子买淮安伯府的厨娘,教她几样点心或是李大娘的拿手小菜,务必能送去李媚儿桌子上。”
李媚儿身居不出,很难接触,又不好直接大张旗鼓的去接近一个姨娘,所以宋婧打算徐徐图之,让李媚儿自己出府。
“是,奴婢这就去办!”画眉点点头。
宋婧心情愉悦的多吃了两块点心,撇了眼一头雾水的芍药,“剩下的都给你。”
芍药眼眸一亮,忙不客气的点点头,方嬷嬷是管事嬷嬷平时忙得很,极少有时间做点心,芍药馋了许久,才磨这方嬷嬷做了一小碟。
转眼间又过了几日,李媚儿那边有了点动静,开始注意厨娘那边了,每日都会要一碟子。
宋婧眯了眯眼,表示心情不错,算算日子宋婧已经出了月子了,就可以出门了。
陈嬷嬷就是掐着时间来的,带着明肃太后的令牌一路进门,恭敬地对着宋婧行礼。
“九王妃,太后娘娘让您即刻进宫一趟,有要紧的事商量。”
宋婧本能的想拒绝,但人都来了,就只好点点头,“我先去换件衣裳,一会便随你进宫。”
陈嬷嬷点头,但面色看起来很焦急,宋婧不得不留了个心眼,拐入屏风后,书语捧着一双新靴去服侍宋婧,脸色微变在宋婧耳边低喃几句,宋婧沉默了一会才点头。
坐上马车一个时辰后才到了慈和宫,明肃太后早已经在此等待了,一见宋婧脸色立即阴沉。
宋婧目光环视一圈,屋子里还有一位太医,宋婧清了清嗓子上前给明肃太后请安。
“周太医!”明肃太后下巴一抬,对着周太医使了眼色。
“母后,儿臣有几句话要单独和母后谈谈,事关重大。”宋婧抢先一步开口,“儿臣今儿就是陪母后的,母后先听儿臣把话说完也不迟。”
明肃太后顿了顿,然后摆了个手势屋子里的奴婢退下。
“哀家问你,你究竟有没有怀过曦儿的子嗣!”明肃太后不同以往的神色,今日有些气急败坏和颓废。
前线有消息传赵曦身中剧毒,陷入昏迷,以至于没来得及阻挠赵鄞,此刻就在回京的路上。
明肃太后一刻都不敢耽搁,招来了宋婧,要质问清楚。
“回母后话,未曾,那次小产是吃了药所致。”宋婧大大方方的承认了。
“是醉生梦死?!”明肃太后的声音在颤抖。
“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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