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今日之事有些不同寻常,总觉得哪里有些奇怪。”
宣王妃盯着两个人的背影出神的呢喃着,扭头瞥了眼不远处的颜侧妃。
颜侧妃脸色铁青着,早知今日就不该来,何必遭受无妄之灾。
临走前元公公拦住了颜侧妃,“皇上吩咐让侧妃尽快将亲王妃的诰命服以及印鉴一一交回,让内务府保管,老奴跟侧妃走一趟吧。”
颜侧妃听了这话脸色越发的阴沉,有气也不敢乱撒,好好的从一个正妃之位降到了侧妃,变成上不得台面的妾,其中的滋味也只有颜侧妃自己能够体会了。
“那就有劳元公公了。”
颜侧妃从牙缝里挤出这句话,扭头就走。
“颜侧妃运气不好怪不得旁人,此事莫曜再提了,免遭人非议。”
豫王妃在一旁提醒,缓缓站起身,似是松了口气,手心里也跟着捏了把汗。
宣王妃点了点头,一路沉默着回府,越是想越是觉得不妥,忍不住看向了宣王以及宣王世子赵肆。
“会不会是九王妃和幕珟矜串通好了?”
宣王沉默。
“不会,这些日子儿子一直都在接触南曜,慕珟矜从未和九王妃接触过,今日是第一次见面。”
赵肆十分肯定的说,他这些日子将南曜的事打听的很清楚,九王府也没放过,在从赵曦中毒回来就再也没有踏出九王府半步。
所以赵肆确定只是巧合。
“慕珟矜和九王妃并没有什么冲突,况且九王爷中毒的事已经人尽皆知了,幕珟矜是南曜公主没必要打九王爷的主意,今日之举大半是为了和大雍较量。”
赵肆并不以为然,怪就怪颜侧妃倒霉,宋婧临时上场,规矩又全都是幕珟矜定下的,宋婧只不过是侥幸罢了。
宣王妃点点头,松了口气,“或许是母妃多虑了,只是今日太便宜了九王府,捡了这么大个好处……。”
“那可未必。”赵肆翘着二郎腿笑的随意,“正如颜侧妃所言,南曜太子生性不定,好色残暴,这一路不知沾染了多少花花草草,眼高于顶的南曜太子一般人是瞧不上的,但若是瞧上的,不管是良家妇女或是风尘女子,就没有得不到手的。”
说着赵肆顿了顿又道,“南曜太子十六岁那年瞧上一位南曜帝后宫的一位贵人,南曜帝宠子,二话不说就将这贵人送给了南曜太子做玩物,南曜太子当夜便宠幸了这贵人,这贵人也是个贞洁烈女,第二日就投缳自尽了,朝中大臣纷纷上奏全都被南曜帝压下来了,南曜太子依旧我行我素,所以……南曜太子若是瞧上了九王妃,那可就有好戏瞧了。”
赵肆一开始就是想拉拢这位南曜太子,至少比起夏侯辰那个野心勃勃的北冥二皇子,南曜太子才是手握实权,板上钉钉的下一任南曜皇帝。
所以赵肆也费了不少功夫去了解这位爷的喜好。
沉默许久的宣王忽然笑了笑,将手中的茶盏放在了桌子上发出了清脆的响声,将两个人的注意力拉过来。
“九王爷真是无所不用其极,怕是穷途末路,打上了九王妃的主意,九王妃貌美倾城,这让本王想起了史记记载的一个故事,范蠡和西施,为保全自己的性命周全,不惜让一个弱女子冲锋上阵,献媚于人,堂堂先帝嫡子竟落到了这个地步,可见世事无常啊。”
宣王的语气显然是讽刺的,“也难为先帝苦心绸缪了这么多,到头来依旧是将江山拱手相让。”
“先帝若知晓今日这个局面,怕是死不瞑目吧。”赵肆冷然接了一句。
宣王笑,“如今最要紧的只有两件事,一是寻找解药,二是拉拢南曜太子,至于旁的暂时不必咱们操心,有的是人比咱们更恨那头。”
“父王说的是,儿子明白。”赵肆嘴角翘起了一抹弧度。
三日后宣王领着赵肆出城迎接南曜太子慕夙离!
仪仗队远远的走来,其中最显眼的是三匹上等狮子骢套着的马车,马车十分奢华大气,八宝盖顶,四角都垂下一只青绿色流苏,两旁各坐着名姿色高挑的女子,一身黑衣不苟言笑,浑身带着杀气,单是姿色比起官家姑娘也不差分毫。
可就这么两位冷艳女子居然只是个赶马的,可见传言不假,南曜太子果真是极偏爱貌美女子。
宣王和赵肆对视一眼,很快就收回了神色,宣王上前,“恭迎太子殿下来访大雍,本王是奉了皇命特来迎接。”
许久里面没有传来一点动静,宣王怔了下,又重复地说了遍。
纤纤素手挑起帘子的一角,雪白的皓腕宛若白玉一样无暇,紧接着是一头黑亮如绸的黑发,脸庞抬起,不染纤尘的素净小脸就这么暴露在空气中,眼眸轻盈如水,睫毛长如蝶翅微微颤动,柔若无骨的站在马车前。
女子身段娇小玲珑,身上披着件白色貂裘,眼眸中却是青涩的媚态,勾的人欲罢不能。
“娇莺拜见宣王爷,我家殿下昨儿个偶感风寒,一路奔波有些辛苦,多有冒犯还望宣王爷和世子莫要怪罪。”
娇莺的声音软软的,听着耳朵都快酥了,微微一笑脸上还有两个小梨涡,可爱又不失妩媚,当真是尤物。
宣王清了清嗓子,哪好意思为难一个娇滴滴的姑娘,摆摆手,“无妨无妨,太子殿下一路奔波的确辛苦,本王这就带太子殿下入宫……”
“宣王爷,我家殿下今儿身子不适怕是不便入宫面圣,唯恐失了礼,对大雍皇上不敬重,不如等明日准备妥当了再进宫面圣?”
娇莺语气柔的能滴出水来,落落大方的解释,其实根本不是解释,而像是通知,已经代表了慕夙离的态度。
“大皇兄。”慕珟矜赶来。
娇莺脸色微变,但很快就恢复如初,“娇莺见过四公主。”
“免了,我是来见大皇兄的。”慕珟矜说着就要翻身下马,娇莺却拦在了前头,“四公主,殿下身子略有不适,不见人。”
“娇莺,许些日子不见你倒是越来越水灵了,说话也底气十足。”慕轻飒缓缓赶来,脸上带着如沐春风般的微笑,瞥了眼宣王,又瞧了眼赵肆,一掠而过似是嘲讽。
“娇莺多谢三皇子夸奖,只是殿下有令……”娇莺屈身,依旧从容不迫的大方。
寒风吹起,帘子被挑开一角,几个人极快的盯着帘子内瞧了眼,赵肆脸色微变,里面竟是空空如也。
慕夙离并不在马车里!
“三皇子,既然太子殿下不舒服又何必勉强,太子殿下一路奔波劳累想必是累了,来日方长,不急这一时半刻。”
赵肆率先开口了,并不打算揭穿慕夙离,反而出声敷衍慕轻飒。
“多谢宣王世子体谅。”娇莺乖巧地低着头道谢。
慕轻飒瞥了眼赵肆,嘴角弯起,正要开口幕珟矜笑了笑,“三皇兄,既然大皇兄身子不便,不如改日再见吧,外头风大,别惊扰了大皇兄休养。”
话落,幕珟矜已经调转马头缓缓离开了。
娇莺重新掀起帘子进去了,而宣王和赵肆也是装傻充愣,迎合队伍缓缓进城。
慕轻飒留在原地徘徊,目光却紧盯着不远处的那辆马车,手中的缰绳不自觉紧攥。
比起慕夙离的待遇,慕轻飒就被人忽略了彻底,慕夙离去哪都有人捧着,多少人上赶子巴结,替他隐瞒。
同是皇子的慕轻飒就完全被慕夙离的光芒掩盖了,透明的并不像个皇子。
皇宫
“不在马车上?”明丰帝蹙眉,指尖揉了揉眉心,“慕夙离究竟要做什么,三番五次地消失不见人影!”
自从南曜的队伍踏入大雍的那一刻开始,慕夙离的一举一动都被监视了,但很奇怪这一路慕夙离消失的次数太多了,每一次都是神出鬼没,甚至连他怎么回到队伍中都是摸不透。
好不容易抵达京都城了,众目睽睽之下人就不见了。
明丰帝有些头疼。
“皇上,听说南曜太子生性顽劣,说不定是出门游玩……”
宣王话还没落,明丰帝就打断了,“一个顽劣不堪的人能在这么多人眼皮子底下消失不见了,可不仅仅如传言说的那样,到底是一国太子,不可小觑!”
明丰帝以过来人的身份经验断定,这位太子殿下并不是善茬,能安安稳稳把几个皇子压的喘不上来气,又岂是什么无能之辈。
否则即便史记南曜帝扶持,慕夙离是个扶不起的,也不会有如今的这个局面了,说明慕夙离是有些本事的。
“皇上说的是,是微臣鲁莽了,可是现在南曜太子不知去处,这该如何是好,还请皇上明示。”宣王低着头故作不知的问。
“私下多派人查,只要别和九王府扯上关系……”
话刚落,元公公急匆匆的敲门而入,“皇上,鸢晗公主不小心冲撞了南曜太子……”
明丰帝眼皮跳的厉害,蹙眉看向了元公公,“这到底是怎么回事?”
“回皇上话,鸢晗公主约见了陆少夫人去珠宝阁,半路上不巧遇见了一身常服打扮的去怡芳阁的南曜太子,公主的一身新衣裳被弄脏了,硬是要拽太子不肯罢休,执意要将太子带回府上,谁知太子一怒之下推搡了公主,公主……”
元公公吞吞吐吐地看着明丰帝,后面的话虽然没有明说,但明丰帝大概知道了怎么回事。
八成就是鸢晗公主的老毛病犯了,在屋子里闲闷的,不找点事不痛快,这不,一不小心就招惹了南曜太子。
“宣王,快去处理此事,记住了万万不可得罪了慕夙离!”
明丰帝立即嘱咐,宣王立即点头,“微臣遵旨!”
让宣王想不通的是,慕夙离身边的女子无数,个个都是绝色美人,又何必去怡芳阁那种下三滥的地方呢。
不等多想,宣王立即赶往怡芳阁。
鸢晗公主就站在廊下,由于月份小暂时还没有显怀,鸢晗公主也是听说了江沁歌今天会来珠宝阁,所以才迫不及待的来。
只是不巧被一个不知死活的小厮撞上了,鸢晗公主脚下一崴,跌坐在地,一身新作的流纱裙被弄脏了,鸢晗公主顿时就怒了,找来小厮的主人质问,
“爷,奴才不是故意的……脚滑了……”小厮两条腿都在哆嗦,欲哭无泪。
男子一袭黑色长衫,身姿修长挺拔,腰间只挂着一块羊脂玉,周身的打扮很普通。
可令人难以忽略的是那张令人惊艳的容貌,一双桃花眼略带几分狡黠,瞳孔是墨黑色,嘴角挑起一抹玩世不恭的笑,这一笑仿佛潋滟万千风华绽放,璀璨夺目,稍稍一不注意就被吸入。
发鬓简单的束起,薄唇挑起,不可一世的斜了眼鸢晗公主,弧度优美的下巴沁出一抹倨傲,淡淡的眼神,压根就没把鸢晗公主放在眼里,可偏偏男子往那里一站,慵懒狂妄的姿态惹的多少姑娘脸红心跳。
这张脸,鸢晗公主从未见过,却是她见过最俊美的男子,尤其是那一身桀骜不驯的姿态就像是在挑衅,鸢晗公主眼眸微动,遮掩了眸光中一闪而逝的贪恋。
“放肆,你们知道眼前站着的是谁?”茉莉低声轻斥,面带不悦,只当面前的男子是京都城哪一位大臣家的公子。
男子不搭话,斜倚在一旁的柱子上,挑眉。
“这可是公主!惊扰了公主还不快赔礼道歉,小心你们被治罪!”茉莉自报家门。
鸢晗公主重新披上了衣裳,就这么站在大街上被人观望,脸色有些不自然,侍卫将其包围,围观的百姓只能远远地瞧着,偶尔会撇一眼但不敢明目张胆的瞧。
“你是哪家的公子?”鸢晗公主冷声看向了男子,“这身的冷流纱……”
“原来是公主殿下,早有耳闻。”男子恍然大悟,而后瞥了眼鸢晗公主身上的衣服,“就这种料子也好意思穿出来丢人现眼,路这么宽,公主殿下莫不是没长眼瞧,偏偏就撞上了我家小厮?”
鸢晗公主脸色怔了下,不敢相信自己的耳朵,她居然被一个陌生的男子辱骂了。
“你放肆!”
男子挑眉,兴致都快被扫没了,怎么会遇见这样的一个泼妇。
茉莉也愣了下,没想到这个男子竟然会出言不逊,“你好大的胆子,你究竟是哪家的公子,竟然敢以下犯上,活腻歪了!”
鸢晗公主摆摆手制止了茉莉,大庭广众之下她也不想惹是生非,惹的明丰帝不快。
此人既然知晓自己的身份还敢如此嚣张,身份必定不俗,鸢晗公主深吸口气,“这位公子是不是误会了,明明是公子身边的小厮脚滑撞到了本宫,本宫才不小心摔倒……”
鸢晗公主抬眸看了眼楼上的牌匾,怡芳阁三个大字很明显,收回目光清了清嗓子,“公子,这里不是说话的地方,不如换个地方聊聊如何解决此事?”
男子嘴角勾起一抹雅痞的笑意,坏的有几分邪性,上前几步,凑近了鸢晗公主身旁,伸手挑起鸢晗公主的衣袖。
鸢晗公主心跳了跳,两颊微红。
“公主殿下这是要自荐枕席?”男子问的直白露骨,鸢晗公主紧抿着唇,脸上闪过羞恼,却并没有拒绝男子的话。
男子松了手,厌恶的擦了擦指尖,鸢晗公主脸色微变。
“公主还是早些回去养胎吧,回头我会派人送上一匹上等的流纱作为补偿。”
男子说着抬脚就要往里进,鸢晗公主欲要一把捉住了男子胳膊,却被男子极快的闪开,头也不回的往院子里进。
“女儿家要懂得矜持,爷的手可不是什么人随随便便乱摸的。”
鸢晗公主有一种被戏耍的冲动,“哼,无耻之吐当众调戏本宫,光天化日之下又来这种下三滥的地方,本宫倒要看看究竟是谁家的公子这么没有教养,来人呐,给本宫抓住他!”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