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母亲,为什么连外祖母和舅舅都不帮着咱们呢……”滢玉郡主嘴上不敢说什么,可是心里十分不满意,翘起了红唇,眼泪还在眼眶中打转。
明华长公主牵着滢玉郡主的手,思绪飘远,忽然冷笑,“不是不疼爱你,而是看你和谁放在一起比较,你终究不姓慕,到底差了一层。”
滢玉郡主似懂非懂,她只知道南倾太后还有慕凌宸以往都是很宠爱自己的,怎么会一夕之间就喜欢上了那个慕婧呢,这次的事全都因为慕婧而起的,滢玉郡主不由得在心里狠狠地怒骂了一声慕婧。
“可是母亲,女儿实在是不甘心,女儿对大表哥一往情深,若不是因为慕婧今日胡搅蛮缠,也不会落到现在这个局面了,她一个小贱人野丫头,怎么敢……”
滢玉郡主还要再说什么,却被明华长公主给拦住了,“不许再胡说了,你喜欢太子又有什么用,没听见太子处处维护那个北冥公主么,太子性子霸道,表面上顺从罢了,你若嫁过去了,往后……就连母亲也未必护得住你。”
明华长公主心里纵然有气,但思前想后,慕夙离都已经把话说的那么清楚了,明华长公主也就没有必要再让滢玉郡主嫁给慕夙离了。
滢玉郡主委屈的哭了,瘪瘪嘴。
“这件事先不要再提起了,莫要惹你外祖母生气,那个慕婧如今正得宠,还有大雍做支撑,你若是硬碰硬肯定比不过慕婧,听母亲的劝,暂时先放下这件事,往后还有机会。”
滢玉郡主闻言这才点了点头,“是,女儿听母亲的。”
这时小宫女递过来一封书信,滢玉郡主接过一看脸色微变。
“断宗主昨儿受了重伤,难怪了。”
……
断亦婳是被人搀扶着进驿站的,浑身血迹斑斑,脸色惨白,“是徒儿无用,上了太子的当,险些不能回来。”
断魅阴郁着脸色,目光紧盯着断亦婳,“亦婳,该不会是你舍不得对太子下手吧,太子对你是有几分情的,不该这样的设计你才是,昨夜你们都说什么了?”
“师父,昨夜不止是太子,还有无忧门的人出现了,那个领头人就是赵曦,若非徒儿跑得快,只怕不能再回来见师父了……”断亦婳说着嘴角溢出血迹来,低着头,神色叫人看不清楚。
“赵曦?又是他!”断魅紧紧咬着牙,“可祁延霖又是怎么回事!”
断亦婳摇了摇头,“徒儿不知,但徒儿猜测或许是跟祁二爷有关,祁二爷许是发现了什么,祁二爷可是宸王那边的人,这里毕竟是南曜南城,咱们处理起事来终究有些不方便。”
断魅沉默了,许久才看向了断亦婳,“是为师小觑了这帮人,果然一个个都不是什么省油的灯,亦婳,昨儿个的事情不怪你,为师早该想到慕夙离不是个简单的角色,你伤的如何?”
断亦婳上前将手腕递给了断魅,断魅眉头紧皱,“赵曦,这笔账我一定会亲自讨回来!”
“师父,莫尚书已经被杀了,祁延霖被太子扣住了,咱们的一举一动全都被人注视着,只怕剩下的那些大臣也未必会听咱们的。”断亦婳缓缓收回神色,断魅倒是没有察觉断亦婳的异常,听了这话,断魅陷入了沉思。
“你先下去吧,这件事为师好好考虑考虑。”
“是。”
……
午间,祁延霖认罪并交代了不少的事,包括被断月宗威胁和收买的整个过程,南曜帝震怒,当即便将祁延霖贬为了庶民关押牢中待审。
四皇子上前求情直接就被罚跪,更是被狠狠的斥责了一顿,消息传来,祁妃整个人都傻眼了,背脊都被汗水浸透了,衣裳紧贴着身子。
“怎么会……怎么会这样呢……”祁妃的手心紧紧攥着,立即看向了身边的宫女,“奉珠公主是不是在宫里,你想个法子去给奉珠公主送一封书信,让奉珠公主过来一趟。”
宫女点了点头立即从小门处离开,还没走几步就被人发现了,又重新送了回来。
“娘娘,外面看的严,奴婢实在是出不去啊。”
祁妃闻言身子一软直接坐在了座位上,仿佛是天塌了一样,断月宗是使臣是一回事,但祁国公府几年前就和断月宗牵扯上了又是另一回事,不仅如此,还有断月宗的弟子也是祁国公府负责掩藏的,这就是天大的死罪,祁国公府是祁妃的后盾,这个后盾一旦倾塌,必将会波及到祁妃和四皇子。
“母妃……”年纪小的八皇子哭着嗓子跑来,祁妃立即将八皇子拽入怀中,“出什么事情了?”
八皇子摇了摇头,“十一弟说祁国公府完了,咱们也会跟着完了,父皇会砍了儿臣的脑袋,哇哇……这不是真的是不是,母妃,儿臣要去找父皇。”
祁妃闻言脸色立即一沉,“十一皇子那个贱种居然敢这么说你,真是小人得志,你别哭了,你是皇子不会被你父皇砍掉脑袋的,十一皇子只是吓唬你呢,你父皇正忙着呢,不许去找你父皇。”
祁妃正说着,那头絮贵人正带着一个和八皇子年纪相仿的男孩收拾东西离开偏殿,絮贵人一直住在偏殿,祁妃是一宫主位,今儿絮贵人搬离却让祁妃心中有一种不详的预感。
“絮贵人这是要搬去何处?”祁妃站在门口问。
絮贵人先是冲着祁妃行了个礼,很快又道,“臣妾奉了皇上之命去隔壁的翠云居,奉作一宫主位。”
祁妃这才看见了絮贵人头上戴着一支青色流苏,那是身份的象征,已经被升了嫔了,祁妃挑眉。
“多谢娘娘这些年的照料,往后臣妾若是得空一定会来看望姐姐的,先告辞了。”
絮贵人牵着十一皇子缓缓离开了,絮贵人脸上的笑容还映在了祁妃的眼中,祁妃紧攥着拳,她担心的不是絮贵人升迁,而是捉摸不透南曜帝的心思,怎么会在这个节骨眼上让絮贵人母子搬走呢。
“母妃……”八皇子拽了拽祁妃,祁妃回神,却是没了心思照顾八皇子,将八皇子交给了宫女,独自一人坐在窗下陷入了沉思,却是越想越乱。
忽然间不知是谁喊了一声,“娘娘……奉珠公主来了。”
祁妃蹭的一声就站起来了,又惊又喜主动上前去迎接,果然看见了贺怡芊的身影,激动的无以复加。
“奉珠,你可算是来了,本宫等你许久了。”
贺怡芊瞥了眼祁妃,“娘娘,外面风大不如进屋慢慢说吧。”
“好好,走,进屋。”
两人坐下,贺怡芊环视一圈,“都下去吧,我有几句话要单独和娘娘说。”
祁妃闻言不知为何眼皮跳得厉害,止都止不住,祁妃冲着宫女点了点头,很快屋子里就剩下两人,“奉珠,外面如今是什么情形,奉珠咱们可都是一家人,大哥倒下了,还有二房呢,可千万不能放弃啊。”
贺怡芊清了清嗓子,“这次就是皇上派我来的。”
祁妃脸色煞白,她和南曜帝这么多年的夫妻情分了,如今这种局势多少也能猜测出一点南曜帝的心思,可祁妃就是不愿意相信这件事。
“祁国公府……不,应该说是祁家和断月宗的牵扯,娘娘心里应该很清楚才是,祁家犯下这等大错,皇上是绝对饶不了祁家的,到时候只会牵扯的越来越多。”
贺怡芊的眼神毫不避讳的看向了祁妃,心中十分的复杂,越往深的挖距真相就最近。
“奉珠,祁家对皇上是忠心耿耿的,绝对没有不轨之心,奉珠,你是皇上的义妹又是太后心尖子上宠爱的义女,你也是祁家的媳妇啊,你帮着祁家向太后和皇上解释解释啊。”
祁妃紧紧的拽着贺怡芊的手不松,几乎是将整个希望都放在了贺怡芊的身上了。
“祁家对皇上忠心耿耿,但一直都是觊觎太子的位置,所以才会想方设法的拉拢势力,夫君……夫君的伤也是因你们而起,娘娘,夫君可是你的亲弟弟啊,为何就这么狠心呢?”
贺怡芊的声音变得有几分冷,她一点也不会同情眼前的这个女人,心思太过于歹毒了。
“你胡说八道什么呢,本宫……本宫怎么会有这种心思呢。”祁妃眼神有些心虚,不敢对上贺怡芊的眼睛。
“夫君一向和宸王交好,是出生入死的好兄弟,夫君一直都是支持太子殿下的,所以祁家容忍不了一个一心向外的祁二爷给敌人增添了助手,所以夫君被自己的亲人暗害,却只能硬生生的挺着……”
贺怡芊连蒙带猜基本上已经知道了祁家的想法,根本就是为了一己之私,不惜连最亲近的人都下手。
祁妃脸色一变,“那又能怪得了谁,四皇子也是皇子,凭什么皇长子就是太子,四皇子又做错了什么,若不是祁延霆不知好歹一意孤行,本宫又如何不希望祁延霆能够继承国公府!”
贺怡芊一把挥开了祁妃的手臂,怒极反笑,“自古以来便是立嫡立长,太子能文能武,有勇有谋,又深得皇上喜欢……”
“你难道不知最是无情帝王家么,皇上的喜欢只是一时半会,敏贤太子不就是如此么,从小就深得皇上喜欢,后来还不是被皇帝亲手流放千里,平日里最不起眼的皇子却登上了皇位,这样的例子实在是太多太多了。”
祁妃却是对贺怡芊的话不以为然,太子又如何,做不成皇帝一辈子只能是太子,又有多少太子这一辈子都无法跨越那一步之遥?
贺怡芊摇了摇头,只笑祁妃太过天真了,竟还不死心。
“所以这就是你们兄妹两个合起伙来暗害夫君的原因么?”贺怡芊真替祁延霆感到不值,暗害他的竟然就是他身边最亲近的人。
祁妃不语,忽然眼眸微动看向了贺怡芊,“奉珠,你别误会,本宫心里的确是对二弟有些不满,但二弟毕竟是本宫的亲弟弟,本宫怎么会出手暗害他呢,这件事说来话长,一时半会也解释不清楚,为今之计应该是解决眼前的麻烦才是。”
贺怡芊深吸口气看向了祁妃,“娘娘这么聪明应该知道皇上让我来一趟,究竟是何意了?”
“奉珠……”祁妃面上的笑意僵住了。
“娘娘,无论之前如何,娘娘的心思又如何,这次祁家犯下大错是事实,皇上已经认定了祁家居心不良,祁家这么做也全都是为了帮助娘娘,娘娘也不必抵赖,大哥已经全部招认了。”
“奉珠,你这是什么意思,你是要见死不救吗?”祁妃心底咯噔一沉,紧张的抓着贺怡芊的手,“奉珠,你去求求皇上和太后啊,大哥也不是故意这么做的,是被人胁迫的,祁家世代忠心耿耿……”
“娘娘,从娘娘嘱咐大哥和断月宗的人有牵扯的那一刻开始,祁家的名声早就断送在娘娘手中了,多说无益,看在夫君的面子上,我就多提醒娘娘两句吧,前头四皇子还跪在议政殿前,最是无情帝王家,皇上会怎么做谁也无法预料,娘娘若是执意不肯死心,连累的就是四皇子和八皇子!”
贺怡芊已经没有了耐性,拨开了祁妃的手,祁妃紧紧咬着牙,脸色惨白如纸,“你的意思是要本宫承担这件事的责任?”
“娘娘是个聪明人。”贺怡芊淡淡的开口。
祁妃身子一软直接坐在了地上,十分的不甘心又气愤,缓缓闭上了眼睛,“本宫知道该怎么做了。”
贺怡芊低头看了眼祁妃,早知如此又何必当初呢,若不是心思不正如今的祁妃也不会落得今日这样的局面,两个皇子在手,祁妃早已经高枕无忧了,又何必争呢,说白了就是贪心不足。
祁妃缓缓站起身进了内殿,贺怡芊站在宫殿门口等了半个时辰就听到了里面传来的动静,有宫女惨叫,“娘娘!”
贺怡芊进门,祁妃已经喝了毒药自裁而亡,手上还攥着一封认罪的血书,是将此事全都应承了下来。
贺怡芊将那封血书交给了南曜帝,南曜帝立即下旨,将四皇子封了宁王,即日起发配了宁州城,无诏不得入京,八皇子被过继给了已故敏王,封了敏王世子,生生将两个人的前程给定死了。
至于祁延霖直接被判了午时斩首示众,这件事并未波及到祁延霆,南曜帝睁只眼闭只眼,只是收回了爵位。
“延霖……”祁老夫人得知消息,哪承受得住,受不住打击昏倒了好几次,再次醒来痛哭流涕不敢相信眼前这个事实真相。
祁延霆就站在床榻旁,祁老夫人紧拽着祁延霆的胳膊,“延霆,你说你大哥真的和断月宗的人纠缠不清么,是不是被人误会了?”
“母亲,八年前大哥就已经和断月宗的人接触上了,此次断月宗的弟子也是大哥替其掩护,这次东窗事发被太子撞见,已经招认了。”祁延霆的声音不悲不喜,说不出是什么滋味,“宫里的娘娘也认罪了,皇上并未追究祁家了。”
祁老夫人一时难以接受这个事实,心里难受的厉害,似乎明白过来什么事,又是惭愧又是气愤,“你大哥和娘娘竟……竟然存了那样的心思,母亲一直以为你的伤只是个意外,是母亲的错,母亲不该任由他们胡来,断送了祁家的未来,你祖母说的没错,母亲根本就不配为人母……”
祁老夫人想想这么多年对待祁延霆的,心里就像是被针扎了一样,悔不当初,她的儿女怎么能自相残杀呢。
“母亲,都过去了。”祁延霆的声音沙哑了几分,随着这件事的尘埃落定,祁延霆也只能慢慢释怀了。
“母亲……”祁国公夫人的声音传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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