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就要离开了?”昭元皇后一袭明黄色凤尾裙跨入进门,脸上还带着得宜的笑容,和那日在凤栖宫见到的完全就是两个模样,端庄贵气,举手投足之间都是优雅矜贵的。
身后的慕夙离闻言也跟着挑眉。
众人落座,昭元皇后又问,“一晃婧儿也有好些日子没有来凤栖宫探望本宫了,本宫这几日每日都会泡上一壶好茶,摆上一盘棋,总觉得婧儿会来。”
慕婧看着昭元皇后的那张脸,已经完全记不得起来之前见过了,反而对慕夙离还有几分印象。
“婧儿之前经常陪着娘娘下棋吗?”慕婧疑惑的看了眼身边的临裳。
临裳点了点头,“是有,不过并不常来,娘娘喜欢清静并不喜人打搅,或许娘娘是真的喜欢你吧。”
慕婧了然一笑。
昭元皇后却是一头雾水的看着慕婧,“莫不是婧儿的身子还没有恢复痊愈吧,婧儿是南曜的遗珠,这么多年流落在外,这次回去往后也不知什么时候才能回来一次,尤其是母后,臣妾还未曾见母后这般喜欢过谁呢。”
南倾太后有些伤感的擦了擦眼角,另一只手紧紧的拉着慕婧的手不松。
“那倒不如多留些日子,这些日子吴国一直犯上作乱,尤其是在边城地区时常的出没,若是半路上遇见了少不得要纠缠,可别耽搁了婧妹妹的身子才是。”
慕夙离出言挽留,目光紧盯着赵曦。
“是啊,婧儿毕竟才刚刚生产完,就这么回去大家都不放心,若是真的有什么急事倒是可以派个人回去解决,等日后风平浪静了以后再接婧儿回去也不迟,婧儿和宸王妃本就相处时间不长,日后再相见可就难了。”昭元皇后也在一旁劝着。
南曜帝并不插话。
“多谢娘娘好意,臣妇怎么能因为臣妇的一己之私就让他们夫妻分别两方呢,大雍国事繁忙,臣妇将婧儿交给大雍的皇帝,臣妇放心。”临裳柔柔的声音却带着无比的坚定。
昭元皇后一下子就噎住了,笑了笑,“臣妾膝下就只有梨儿一个女儿,臣妾是拿婧儿当做自己的女儿一样看待,臣妾只是想替婧儿办一场婚事……”
南曜帝看了眼赵曦,“这话不假,婧儿是南曜的公主,若是就这么跟你回去了,将来受了委屈也没有个人帮衬着,这婚事总该办了吧?”
“请诸位放心,婧儿是朕唯一的皇后,等回了大雍朕一定会风风光光让婧儿入主中宫,再说出来的时间也够久了,是该早点回去了,若是有一日婧儿想回来,朕绝不阻挠。”
赵曦这模样是铁了心要离开了,南曜帝还要再说什么,南倾太后却是发话了,“人总是要走的,又何必紧拽着人家不放,诺大的大雍多少事情等着处理,国不可一日无君的道理,皇帝难道不懂吗,哀家相信大雍皇帝对婧儿的真心,管得了一时管不了一世,日子还是要他们两口子过,咱们也是鞭长莫及,宸儿,这几日你就什么也别干了,务必要将大雍皇帝和婧儿一路护送到大雍的边界,不得有误!”
南倾太后一发话,众人顿时沉默了。
慕凌宸立即点了点头,“儿臣遵旨。”
“用了晚膳就回去吧,明儿起就不用进宫来请安了,一路奔波劳碌肯定辛苦,好好收拾收拾尽快上路吧。”
南倾太后转而看向了一旁的慕婧,眼眶微红,慕婧点了点头,“是,婧儿知道了。”
“这几日哀家身子有点不舒服,想起之前还有一个夙愿没有还,昭元,离儿,明儿一早你们两个陪着哀家去一趟天门山住几日。”
南倾太后瞥了眼昭元皇后又看了眼慕夙离,两人点了点头,尤其是慕夙离,哪里猜不出南倾太后这话的用意,只是想拖住昭元皇后和慕夙离,让赵曦和慕婧尽快离去罢了。
这一顿饭用的极快,南倾太后也没多留慕婧,“别折腾孩子了,快带着孩子回去吧。”
“是,皇祖母,婧儿走了。”慕婧眼眶微红,对这个皇祖母是真心的喜欢,记忆中也有一个老人,不过对自己却是十分的冷漠,半点没有眼前这位老人慈眉善目。
“走吧,往后母亲会替你好好孝顺太后的。”临裳拽着慕婧就走了,一行人很快就离开了皇宫。
南倾太后常常的疏了口气,瞥了眼南曜帝,“皇帝,你过来一趟,哀家有几句话想跟你聊聊。”
昭元皇后和慕夙离见状只好离开,昭元皇后蹙眉,“今儿太后有几分反常。”
“应该是知道了凤栖宫发生的事了。”慕夙离眉头紧皱,今儿南倾太后连连看了慕夙离好几眼,略有深意,眼眸中还有失望之色,今夜南倾太后说的每一句话都是在维护慕婧。
“那梨儿那边怎么说?”昭元皇后眉宇之间是化解不散的忧愁,早知如此当初就不应该认识慕婧。
慕夙离双手负在后背,怔怔的抬眸看了一眼天色,“父皇不会答应的。”
……
“哀家要你保证,一定会让赵曦和婧儿安然无恙的离开南曜!”南倾太后一改往日的仁善,冷着一张脸看向了南曜帝。
“母后这话是何意?”南曜帝一头雾水,“难道朕还能暗害她不成?”
“皇帝还记得梨儿的异瞳吗?那是隐凤族的象征,当年皇后生产时说过的话你还记得吗?”
南曜帝点点头。
“之前哀家就在怀疑婧儿那日生产发生的事,丽贵人和婧儿无冤无仇怎么会下毒呢,再说是谁散出谣言的,莉公主要交给姚婕妤抚养,这一桩桩一件件全都是冲着婧儿去的。”
南倾太后虽然对慕夙离很宠爱,但对慕梨却是喜欢不起来,慕梨从小到大,南倾太后见过的次数屈指可数,但自从南倾太后知道了隐凤族的事以后,对慕梨一直没有放松过警惕。
果不其然,这么多年相安无事以后,终于还是露出了狐狸的尾巴了。
“母后的意思是梨儿和婧儿是夙敌?”南曜帝听了半天总算是听明白了,有些诧异,“梨儿……”
南曜帝实在是难以想象慕梨竟然会耍出这种手段来对付慕婧。
“皇帝,你知道哀家的,最见不得就是手足相残,你二弟就婧儿这么一个女儿,心中愧欠了多少,恨不得把命根子掏上补偿,若是他知晓背后害他女儿的人是你的女儿,皇室还是帮凶,你让你二弟怎么想?婧儿又犯了什么错?”
南倾太后说起来全都是愧欠,“皇帝,你可能还不知道,婧儿当初中毒生产,本该是一对龙凤胎,小公主被送出去了,八成是夭折了,大雍这边是不想让婧儿太过于伤心,才隐瞒了。”
这件事南曜帝心里是清楚的,只是没有提罢了,毕竟是在南曜皇宫发生的事,怎么能瞒得住南曜帝的眼睛呢。
“母后,真的是梨儿……”南曜帝至今还是不敢相信,印象中的慕梨一直都很乖巧懂事,一副很柔弱的模样,竟然会做出这种事,实在是让人惊讶。
“皇帝,既然七星海棠是快毒,为何婧儿差点没有挺过去,耗尽了力气才保住性命,而梨儿身子柔弱却能挺到次日找到解药?”
南倾太后冷笑,“她的手段还嫩着呢,这件事哀家能想的到,大雍的皇帝未尝想不到,皇帝,你不要再偏袒了,哀家是绝对不允许皇室子嗣这般心狠手辣,平日里的小聪明哀家可以睁一只眼闭一只,涉及子嗣,决不轻饶,皇帝,你也不要寒了你二弟的心,这么多年你二弟对你如何,你自己心里清楚。”
“母后,朕明白,朕知道该怎么做了。”
南曜帝一脸惭愧,南倾太后摆摆手南曜帝才离开了凤翔宫,一回议政殿南曜帝就让人将兵符送去了宸王府,另外找了个借口将慕夙离手中的兵权给收了回来。
凤栖宫
慕夙离将怀中的一枚兵符递给了侍卫,丝毫不出意料之中的,又像是松了口气。
“大皇兄,这么做你满意了?”慕梨不知何时站在了廊下,静悄悄的没有声音,身上披着一件斗篷,发鬓未梳,散乱的披在身后,小脸却是惨白一双幽暗的眼眸倔强的看着慕夙离。
“孤该做的都做了,又能有什么办法?”慕夙离的声音淡淡的,空荡缥缈,“这里是皇宫,你以为你的那些小心思能瞒得住上面的两位么?”
“大皇兄,你变了!”慕梨忽然间怒喝,“是你贪生怕死,怕这件事被暴露了以后,会被父皇和皇祖母嫌弃,所以才故意将此事透露给皇祖母的是不是?”
慕夙离缓缓回眸看了眼慕梨,“外面风大,回去吧。”
“大皇兄,那我怎么办,受了这么多委屈难道就这么算了?”慕梨紧紧咬着唇,廊下微风乍起,扬起慕梨的长发露出一整张容颜来。
“梨儿,隐凤族的事是你骗大皇兄的是不是?”慕夙离的目光忽然紧盯着慕梨的眼睛,慕梨愣了下,眼神还有几分躲闪。
“梨儿,你的夙敌根本就不是婧儿是不是,一年前你和师父云游时是不是就已经见过赵曦了?”慕夙离步步紧逼,眼眸深处说不清的失望。
“没有,大皇兄,我怎么可能见过赵曦呢……”
“这是师父临终之前写下的一封书信,昨日孤刚拿到手,师父……也是你杀害的是不是?”慕夙离的声音越发的冷冽了。
慕梨往后退了退,下意识的就要往回逃却被慕夙离一把捉住了手腕,紧捏在手心,“梨儿,你的心究竟是什么做的?”
“大皇兄,你曾经说过我是你最疼爱的妹妹,怎么一转眼的功夫就变了,你怎么变得这么懦弱了?不肯帮我了……”慕梨并没有回答慕夙离的话,反而直接看向了慕夙离。
“任由你胡闹还不够么,你对得起孤对你的这份疼爱嘛,孤可是从未怀疑过你一次,你不要再有别的心思了,孤这么做也是替你赎罪,你的那些小把戏早就被人看穿了,只是没有提起罢了,灯会那日的事只是对你的一个惩罚,若不是看在小皇叔的份上,你以为你还能站在这里继续放肆?”
慕梨瞳孔微暗,“那你就不怕我死了,你也跟着倒霉么?”
“若真如此,算孤命短!”慕夙离话落,扭头甩袖而去,任由慕梨僵持的站在那里,久久不肯离开。
慕梨身子晃了晃,还没来得及呼救砰的一声,身子一软倒在地上,眼眸之中是还未来得及退散的执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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