马车里,秋锦一句话都不敢说,生怕哪里惹姑娘伤心,其实她能理解厌尘大师的做法,也同情姑娘对他的执着。
她觉得应该安慰一下,“大师许是太忙了,没有时间过来,但是他对姑娘很看重的。”这一点,秋锦十分肯定,因为在治疗病患的时候,他的行动总是有意无意地会靠近练尘,在练尘有危险的时候,他也是反映迅速。他的行动已经出卖了他的心里,只是他是出家人,六根清净,早就将男女之爱抛却,就算心里对小姐有那么点好感,也不会有进一步发展。
练尘没说话,只是眸中含泪,“我知道。”他们之间不可能,她原本今日约他来只是想问问,哪怕对方对自己有一丁点好感,她愿意此生不嫁,守着心中的那点期待。
然而现在事实证明,所谓的好感只是自己的一厢情愿,即便经历过许多,他们也只是两个世界的两个人。
“段尘说他回来了,可他却不认识我。”练尘这句话秋锦没听懂,“他已经忘了我。”
忍不住心中的酸楚,她掩面而泣。
“大师风华绝代,可他终究不是凡尘中的人,天下好男儿多的去了,何必在一个闷葫芦身上执着。”
抛开梦中之人不说,秋锦没听过一见误终身,不见也是终身误。
回到练家夜幕已经拉下来,这一路练尘想了很多,不知不觉来到家门口。
练家不算权贵,但还算富有,平日这个点,家中进进出出的人也有,可是此刻却大门紧闭。
秋锦刚打算去敲门,练尘想了想,“不要惊动大家,我们从偏门入。”
与正门不同,平日紧闭的偏门此刻却大开,两人走了进去,总觉得有哪里不对劲。
“今日怪怪的,怎么看不见人?”秋锦道。
练尘一直皱眉,她打算先去母亲的院子看看,却被人喊住。
“练小姐!”
练尘回头,眼前的人十分陌生,而且着装也很奇怪,练尘很快想到曾经去麒麟山被土匪拦住,他们就是这样的装扮。
她立马警觉,“你是谁,为何在此?”
“贵人多忘事,你以为找了个和尚做靠山,我们清风寨就没办法了?告诉你,老子看上的人,谁也跑不了。”
练尘这才想起这人就是清风寨二当家的,叫宋什么来着。
“我爹娘呢?”
“你终于想起我岳父岳母了?他们在正厅等着你。”
练尘咬咬牙,瞪了他一眼从他身边走过。
正厅的主位上坐坐一个人,练老夫妇站在一旁。
看着父母微微弓背,练尘心里一酸,她恨自己不是男儿,不能强硬地保护父母。
“爹,娘。”练尘眼底氤氲。
正位上坐的是清风寨大当家的宋奎,他抬起一条腿,又缓缓弯曲踩在椅子上,朝练尘看着,“嗯,老二眼光不错,”
跟后面进来的宋平得意洋洋在宋奎身边坐下,“那当然!”
练尘白了一眼扶住父母,两位老人面色犹豫,练老爷道“各位大侠,老朽愿意将家中所有财产变卖,换女儿一条生路,”
宋奎阴笑道“你这家产变卖值十万两吗?”
“这?”练老爷无语,别说十万两,能买个两三万两已经是极限了。
“没有十万两,你觉得能配的上你女儿的身价吗?”宋奎道。
练夫人脸色煞白,对方可是土匪啊,能被他们看上,女儿还能有活路吗?“我女儿从小便有不足之症,若是跟你们去了山上怕是活不了几日。”她抽抽搭搭。
“能活几日老子就玩几日,”宋平道。
“你!”练尘怒目圆瞪,“流氓。”
“说对了,我们就是土匪流氓。”宋平道。
练老爷本想好好说,可是这帮土匪根本不愿意啰嗦,他挺直腰杆,“你们若想带走我女儿,先从我们老夫妻两尸体上踩过去。”
宋平抓起桌子上的茶杯扔在练老爷面前,“别给脸不要脸,敬酒不吃吃罚酒。”
宋奎起身朝大门口走去,朝两边摆摆手,手下会意上来要抓练尘。
练尘从腰间抽出匕首,抵住自己的喉咙,“你们可以带走我的尸体,”
宋平着急,宋奎却不慌不忙,“下午我们抓了学堂的几个孩童,你若不去,我便砍了他们的头送到你家。”
“畜生。”练尘愤怒不已,握着匕首的手背青筋暴起,“你们就不怕官府将你们抓起来?”
“官府?官府还要老子养,抓我们?你去试试。”宋奎冷哼一声,“三日时间,要不你来换他们,要不送十万两银子过来,否则等着给小东西们收尸吧。”
说完大手一招带着众人离开。
今夜练家庄注定了一夜无眠,练夫人抱着女儿哭了一夜。别说十万两,就是把整个练家庄全部卖了也凑不齐五万两。
练老爷跺来跺去一晚上也没想到什么法子,在这个官匪勾结的乱世,想要活下去真是太难了,这些年小心翼翼做人,结果还是这样。
他看了一眼如花似玉的女儿,心头滴血,早不如当年听了老住持的话,将她送去做姑子,也比上土匪上墙。
练尘安慰着二老,让他们歇下,明日再想想办法。
练老爷握着女儿的手道“就是拼了老命我和你你那个绝不能让你去那里送死。”
练尘走后,练老爷跟练夫人道,“明日一早我打算去一趟麒麟山,看看佛祖有没有办法,”
练夫人说起麒麟山便觉得不好意思,已经麻烦了这么多年,“老头子,再去麒麟山怕是要将他们拖下水啊。”
“除了佛祖还能求谁啊?这该杀的土匪。”练老爷愁眉不展,若不是抓了小孩,他要连夜带带着女儿逃跑,“现在没有其他法子,别的也不想了,看看大师有什么办法没有。”
练夫人叹了一口气,现在也只能这样了。
练老爷看了看窗外,“夫人准备一下,事不宜迟,我赶早去麒麟山。”
练夫人二话没说,进了内室重新找了衣服给练老爷换上,又悄悄将他送到大门口,看着他上了马车,消失在村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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