甘露殿。
李二默不作声。
这时,殿外几个人刚刚抵达。
分别是长孙无忌、房玄龄、杜如晦和魏征。
四个人突然就就被传唤,冒雨而来,就是手持雨伞,也遮不住铺天盖地的大雨。
原本,大唐兵发突厥,几个朝中重臣正在忙碌。
就连魏征,也因为朝廷对突厥用兵,重新回顾到他的御史之位上。
四个人一进入殿内,就能够感觉到这里面的冷意。
李二古井不波的问道:“最近一些时日,可有天灾上报。”
几个臣子心中一凛。
无缘无故,陛下怎么会这么问?
但是,他们几个还是一个个表示没有。
李二慢条斯理的道:“朕方才去了一趟钦天监。”
此话一出。
长孙无忌他们才注意到,陛下竟然浑身被雨水打湿,也是成了一只落汤鸡。
顿时,四个人心里“咯噔”一下。
要出事了!
还是大事!
只听。
李二还在道:“朕问袁天师,最近大唐可有天灾。袁天师告诉朕,今年大唐风调雨顺,国泰民安。”
“风调雨顺,国泰民安啊……此乃朕之心愿。袁天师的卜卦,朕原本是信的。”
“朕还让他算了一下最近长安的天气,袁天师告诉朕,七日之内,定然是天朗气清。”
长孙无忌他们听糊涂了。
合着,袁天师算错了天气,就这么大张旗鼓的,搞的发生了什么要命的大事,非要把他们宣进甘露殿。
不至于吧?
砰——
猛然间。
李二一拍案牍。
长孙无忌:……
房玄龄:……
杜如晦:……
魏征:……
不对劲!
终究,还是长孙无忌这个大舅哥,站出来道:“陛下,袁天师算错了天气,也是常事。毕竟,谁能够算尽天机呢?”
李二冷哼道:“他也是这么说的。”
长孙无忌呼吸一窒。
干哩酿!
老夫就多嘴!
太嘴贱了!
长孙无忌被堵的脸皮子抖三抖,尴尬的道:“呵呵……这个道理,大家应该都懂,没想到老夫和袁天师之言,也能够撞上了。”
“实在是巧合啊……哈哈哈……”
长孙无忌脸上强笑,心里去在抽抽。
老夫从未有今日如此丢脸过,而且还是陛下这么……诡异的怕你老夫好生尴尬。
陛下,我可是你大舅哥啊!
手下……嘴下留情啊!
这时。
眼瞅着长孙无忌这个陛下的大舅哥还在这么尴尬,其他三个人果断的保持沉默,选择静观其变。
这不,李二又开始念叨了。
“昨日,朕批阅奏折,看到河东道的奏折,说祥瑞现世。这祥瑞,就是家禽走兽嘶鸣,井水冒泡,河水浑浊,有黄雾四散弥漫。”
长孙无忌一听,就觉得自己懂了,为了找回刚才的面子,尽快的摆脱尴尬,当即就道:“陛下,莫不是河东道人为制造祥瑞,妄图蒙蔽朝廷吗?”
这话刚说完,他就心里“咯噔”一下。
刹那间。
悔青了!
我去你大爷的流年不利!
三军刚刚出征,河东道有祥瑞,真假不重要,关键是能够提升士气。
这简直就是陛下瞌睡了,河东道就送枕头来了。
那么,陛下怎么会因此而生气呢?
所以……老夫又错了!
果然,李二更加拍案而起,怒吼道:家禽走兽嘶鸣,井水冒泡,河水浑浊,黄雾四散弥漫……这是什么?”
“祥瑞?”
“哈哈哈……”
嘶——
长孙无忌尴尬的都想挖个坑,就在这甘露殿里,把自己给埋了。
房谋杜断这两个大方对视一眼,心里的不安越来越严重。
魏征也是扳着一张脸。
陛下如此疯癫的行径……这里面的事儿太大了!
猛然间。
李二拍案吼道:“这是地龙翻身!地龙翻身啊!”
“河东道说是祥瑞,朕祥瑞他大爷!”
“朕干哩酿!”
我的……老天爷啊!
四个臣子整个人都就好了。
陛下这是该如何的愤怒,所以才会直接在甘露殿,当着臣子的面骂人。
简直就是气疯了!
李二冷然道:“把东西拿给他们看!”
就在此时。
一个太监走出来,呈过来一个奏折。
长孙无忌他们对视一眼,便由他结果,展开以后,四个人脑袋凑在一起看。
这个奏折,是一个晋阳的佐贰官,录事参军事官马周,通过非法途径递上来的。
奏折中,言及所谓的祥瑞,恐有地龙翻身即将发生。
而这个奏折,乃是在河东道巡视的阎立德,无意中发现被人放在自己的住所中。
阎立德看了以后,也将信将疑。
毕竟,他本人也以为这是祥瑞。
只不过,因为他不喜欢争功,祥瑞的奏折还是通过河东道自己呈报上去的。
但是,马周的奏折虽说令人将信将疑,他也不敢完全不信,就怕你随从带着奏折,连夜赶回了长安。
没想到,却比河东道的奏折慢了一天。
四个人一看完,浑身酒有点凉。
陛下大吼地龙翻身,他们还没反应过来,以为陛下在发什么邪火。
看到了马周的奏折,那就完全不同了。
长孙无忌立即就道:“陛下,地龙翻身之事,宁可信其有,不可信其无!”
“一旦发生,百姓将死伤无数啊!”
“今日三军刚刚开拔,一旦发生地龙翻身,只怕我大唐要谣言四起,于突厥之战,于朝廷,于陛下……大为不利也!”
不得不说,长孙无忌不愧是当朝第一人,他的反应和见识无人能及。
可是……
李二闭着眼,痛苦的道:“就在钦天监,我大唐唯一的一个地动仪,响了。”
嘶——
长孙无忌脸色一白。
房谋杜断神色突变。
魏征的脸色无比凝重。
甘露殿内。
针落有声。
李二继续痛苦的道:“袁天师说了,大唐有地龙翻身。不是河东道,就是河北道。如今,可以确定就是河东道。”
干哩酿!
此时此刻。
这三个字事君臣五个人共同的心声。
地龙翻身就卡在这个节骨眼,这岂止是添乱啊,简直就是要打乱啊!
从古至今,但凡有天灾降临,一国之君鲜有不下罪己诏者。
一国之君为彰显仁德,毕竟下罪己诏,求得上苍宽恕,或者降罚于君王一人。
如此,可赢取民心。
但是,这是一把双刃剑。
同样,也会让一国之君失去民心。
贞观初年,五姓七望等士族门阀还在和朝廷较劲儿,必定会从中作梗。
届时,李二陛下在大唐境内的民心,要蒙受巨大损失。
朔方一战赢取的名望,输的干干净净。
甚至于,决定突厥一战必败无疑。
谣言四起之际,三军哪有心思与敌作战?