g市,蓝氏集团,总裁办公室里。
“我管不了那么多了。”长久的沉默过后,蓝锦淡淡声音打破沉寂。
苏闰吹了一声流氓哨。“火力很足啊!”
“想要柔雪和定督回到我身边,就免不了和唐俊杰对上。”这个认知,蓝锦法国的时候就有了。
“这倒是。”苏闰点头附和,随即想到什么笑了起来。“你母亲和你弟弟知道你和唐俊杰对上,只怕是睡着了也能笑醒。”
如愿以偿了嘛!
“是啊!”数不清多少次被追杀,他已经习惯了,母亲想除掉他的决心相当坚决,就连他和洛梅雨的婚礼,也是母亲破坏的,他没说,不表示心里没数,蓝锦自嘲的说道“他们从很早以前就盼着我死,我死了,整个蓝氏集团,包括和蓝氏集团有关的一切,就都是他们的了,只可惜,天不如人愿,他们一次又一次的失望,而我,一次又一次的死里逃生,化险为夷。”
仰头,一口喝完杯子的酒,让嘴里的苦涩随着酒一起咽下,蓝锦还被呛了一下,咳嗽了几声,抬手擦去嘴角的酒渍。
“喝那么猛,被呛到活该。”苏闰白了蓝锦一眼,他知道蓝锦心里苦,但蓝锦那种喝酒方法不呛到,他才要觉得奇怪。
蓝锦伸手去拿茶几上的酒瓶,苏闰放下自己的酒杯,起身赶忙拦阻他。“嘿,嘿,嘿,别忘了你答应我只喝一杯的。”
淡淡一笑,蓝锦收回手,任由苏闰抽走自己手里的酒杯,将身体靠在沙发椅背,疲惫的闭上眼睛,单手揉搓这眉心。
“这俗话说呢,人在做,天在看,以前我不信,看看发生在你身上的事情,我现在信了。”苏闰将酒杯放茶几上,坐回原位。“往好的想,那两个丧心病狂的人,这回算是坏心办了好事,杜语雪死了,他们给你弄了个一模一样的秦柔雪来,还白白得了一个贴心的儿子,你不妨把这当成是一种补偿。”
“补偿吗?”蓝锦动作一顿,睁开眼睛,想了想,还真是。
“兄弟,你不是肤浅的男人,你对定督那么上心,就说明你不在意他和你没有血缘才是。”苏闰以为蓝锦是在自我嘲讽,因为,小定督和蓝锦没有任何的血缘关系。
“我的确不在意。”蓝锦目光看向自己的办公桌,办公桌有一张他和定督的照片,幽幽的说道“从第一眼见到他,我就知道,他是我的儿子,我唯一的儿子。”
“这么想就对了。”苏闰瞬间释然,笑着端起他自己那杯未喝完的酒,浅啜了一口。
门口响起敲门声,苏闰顺口道了声请进,秘书站在门口,目光看着蓝锦。“总裁,您的机长打电话来说,时间不早了。”
“知道了。”蓝锦点了点头,站起身理了理衣服,对苏闰说“你守着公司,我走了。”
“去要哪儿?”苏闰茫然的问。
“英国,接回我的女人和孩子。”话落,蓝锦走向办公桌后,拿起外套一边穿一边走向门口,关门时,蓝锦回头提醒。“别忘了你的承诺。”
关门,离开。
“什么?”看着蓝锦的身影消失在门外,苏闰楞了好几秒才回过神。“搞了半天你早就准备要去英国,装可怜只是骗取我的承诺,蓝锦,我一定要把你的公司弄垮。”
办公室里发出一声怒吼。
英国,伦敦。
偌大的广场上,人来人往,鸽子飞来飞去,小孩子和鸽子玩在一起,大人们有的三三两两坐在一起聊天,有的站在孩子身边,注意着孩子的动向。
孩子们手里拿着鸽子喜欢的食物,被鸽子们包围着。
“妈咪,你快看,鸽子在吃我手里的食物。”蓝定督回头冲秦柔雪喊,随即又看着在自己手心里啄食的鸽子,兴奋不已。
见孩子玩的这么开心,秦柔雪也开心,绝美的脸上洋溢着温柔笑容,难怪定督说要出来玩,只有在玩的时候,定督才会像一个七岁的孩童。
也不是说定督平时在家就不像孩童,而是,定督太懂事了,在家里从来你不吵她,有时候安静的看书,有时候去楼下陪戴娜,帮戴娜做一些力所能及的事情,将戴娜哄的都快把他宠上天了。
俊杰哥哥昨晚真来陪她们母子吃晚饭,又给定督带了玩具,从定督跟她回到英国,俊杰哥哥可能是想补偿定督,给定督买了好多玩具,大的小的,都快堆满定督住的房间了,可她从未见定督玩过。
每次定督都乖巧的收下玩具,然后拿回房间放着,从不拿出来玩,半个月来,经常出现在定督手里的是一本中英文混合的字典,那是定督自己带的,她问过定督,定督说,那本中英文混合字典是爹地送他的七岁生日礼物。
还说家里有很多书,都是爹地买给他的,半个月,定督很少提起蓝锦,每次在说起蓝锦的时候,他都是点到为止,不会和她说太多。
她知道,小家伙是想蓝锦了,非常想,却碍于她,没有说出来。
她还发现,不管俊杰哥哥做什么,定督都和他保持着距离,定督知道俊杰哥哥才是他的爹地,却一直叫俊杰哥哥叔叔,而且,只要俊杰哥哥一来,他就非常粘她。
“妈咪,妈咪。”孩子的呼唤,拉回秦柔雪飘远的思绪,垂眸看着孩子红扑扑的小脸,在看向孩子空空的双手。“食物喂完了。”
“是啊!”蓝定督笑答,举起空空的双手给秦柔雪看,秦柔雪笑了笑,将手里拿着的袋子打开,分别在蓝定督手心里倒上食物,柔声说“去喂吧。”
蓝定督又欢快的跑向鸽子群,秦柔雪自责的想,自己真是个失败的妈咪,孩子在别墅里关了半个月,一定闷坏了,一出来他才这么高兴。今天早餐的时候,如果定督不说想出来广场玩玩,她还不会注意到孩子闷坏了,都是自己粗心,忽略了孩子。
“妈咪,妈咪,快看。”孩子开心的呼唤声传来,秦柔雪看着他,见他被鸽子包围在中间,笑着说“鸽子们很喜欢定督。”
“真的。”蓝定督回头望着秦柔雪,双眸晶亮。
“当然了,因为定督是最乖孩子。”秦柔雪回道。
“妈咪你来,来。”蓝定督冲秦柔雪招手,秦柔雪走到他面前,蓝定督拿了她手里的袋子,示意她摊开手,秦柔雪照做,蓝定督把食物倒在秦柔雪手心里,说道“妈咪也来喂鸽子,这样鸽子也会喜欢妈咪。”
“好。”孩子的邀请,秦柔雪自然不会拒绝。
秦柔雪双手手心都倒了食物,身体站的笔直,双手伸开,掌心朝上,摊开手里的食物等着鸽子来吃。
开始的时候,鸽子们不怎么搭理秦柔雪,后来一只具有冒险精神的鸽子,带头啄了秦柔雪手心里的食物,其他鸽子也不落后,纷纷来吃秦柔雪手心里的食物。
“啊,太好了,鸽子也喜欢妈咪,太好了。”蓝定督高兴的大叫。
于是,众人就看见,广场中央,一对母子被鸽子包围的景象。
几米远的地方,一位身穿黑色风衣的高挑男子,带着金边眼镜,镜片下的双眸幽深不见底,瞬也不瞬的看着母子二人,他旁边有位金发的外国女子,用英文说道“好可爱的母子。”
“那对母子真漂亮。”金发女子身边的朋友附和,也是用英文。
“要是再有爹地,画面会更美。”金发女子忍不住感叹。
听到两个女人的对话,男子勾唇一笑,迈着从容的步伐走向被鸽子包围的母子二人。
毫无所觉的母子,还在开心的喂着鸽子,蓝定督手里的食物很快喂完,他绕着秦柔雪身边打转。
“定督。”直到低沉的声音响起。
母子同时回头,看到来人,秦柔雪手里的食物撒在地上,地上悠闲散步的鸽子们看到食物掉下来,纷纷啄来吃了。
“爹地。”蓝定督惊喜的冲向蓝锦,蓝定先蹲下身等他,在他冲入怀里时,抱起他,蓝定督双手亲昵的环住蓝锦脖子,在蓝锦脸上重重地亲了一下,稚嫩的声音说“爹地,我好想你。”
爹地来了,真的来了,他好高兴。
蓝锦一楞,看来儿子是真想他了,不然,怎么会亲他,他记得,定督五岁的时候就拒绝亲他了,说爹地是男子汉,他也是男子汉,不亲男子汉。
“爹地也想你。”揉了揉蓝定督的短发,蓝锦温和的问“有没有跟给妈咪惹麻烦?”
“没有。”蓝定督认真的回答,仿佛怕蓝锦不信,回头找证人,这个证人自然是他妈咪了。“妈咪,你快告诉爹地,我没有给你惹麻烦,对不对?”
从蓝锦出现就呆愣住的秦柔雪,脑子里闪过无数个疑问,看着父子俩相处的那么融洽温馨,她没有嫉妒,只有感慨。
“对。”听到儿子的问话,秦柔雪从善如流,顺着蓝定督的话说。“定督最乖了,没有给妈咪惹麻烦。”
“相信你了。”话虽对蓝定督说,蓝锦幽深的目光却是看着秦柔雪,迈开长腿走到她面前,蓝锦又说“定督比一般孩子聪明早熟,别太宠着他。”
加她别太宠着定督,明明最宠定督的是他,秦柔雪没有说话,可能是因为站的近的缘故,她能清楚的感觉到压迫感,自以为不着痕迹的退了一步,拉开一些距离。
她现在很想转身就跑,可儿子被他抱着,她的念头只能打消。
看出她的排斥,蓝锦目光沉了沉,故作没看见,继续和儿子闲聊。“刚刚在做什么?”
“和妈咪一起喂鸽子。”蓝定督回答,突然看到不远处,一群鸽子飞上了半空,欢喜的大叫。“爹地你看,那边好多鸽子飞上天空了。”
蓝锦看了眼鸽子,随即又把目光落在秦柔雪身上。
秦柔雪望着天空中的鸽子,不自觉的露出一抹笑颜,美艳动人,蓝锦看直了眼,秦柔雪感觉到他的目光,偏头看向他,见他果真盯着自己看,脸不由自主的发烫。
她在脸红吗?想到什么脸红?盯着她脸颊上的红晕,蓝锦心中百转千回。
“马上到中午了,想吃什么?”为缓解尴尬,蓝锦问定督,同时也是问秦柔雪。
“肯德基。”
“我们回家吃饭。”一大一小,异口同声,答案却南辕北辙。
“妈—咪。”伸手扯了扯妈咪外套,蓝定督可怜巴巴的望着秦柔雪。“我想和爹地妈咪一起去吃一次肯德基。”
从他懂事起,就有这个梦想,眼看就要实现了,妈咪不能扯后腿。
半小时后,坐在肯德基餐厅里,秦柔雪还茫茫然的,她怎么就答应了呢?
怎么就答应了?秦柔雪不止一次这样问自己。
是禁不住父子两的哀求吗?秦柔雪摇头,不,哀求的只有定督,蓝锦一句话也没说,只是用一双深不见底的黑眸看着她,可能是看出她对定督完全没有招架之力,所以开不开口,结果都是一样。
“妈咪,你在想什么?”一张放大的精致小脸,猛地闯入视线内,秦柔雪吓的低呼一声。“啊!”
“妈咪。”眨巴一双乌溜溜的眼睛,蓝定督愧疚的看着秦柔雪。“对不起,妈咪,我不是故意吓你的。”
“没有,你没有吓到我。”不想儿子太内疚,秦柔雪说出违心的话。
“真的没有吗?”蓝定督不放心的确认。
“真的没有。”肯定的回答,秦柔雪搂过儿子的身子,抱在怀中,被妈咪抱着,蓝定督很开心,看了眼排队点餐的爹地,蓝定督决定,在爹地回来之前,他要先和妈咪聊一聊。
“妈咪,你喜不喜欢爹地?”小孩的话直接又简单。
秦柔雪又被吓了一跳,放开蓝定督,水眸直看着他的脸。“为……为什么这样问?”
“因为我希望妈咪喜欢爹地啊!”蓝定督理所当然的回答。
只有妈咪喜欢爹地,才有可能跟他和爹地回中国,妈咪喜欢他,这点毋庸置疑,妈咪喜不喜欢爹地,他不能确定,所以要先问问。
儿子希望她喜欢蓝锦?面对儿子这么直白的话,秦柔雪不知道说什么好。
就在秦柔雪无言以对,眼睛乱瞄时,看到蓝锦端着放了慢慢食物的托盘走来,她赶忙站起身帮他的忙,借此不回应儿子的话。伸出去的手僵在半路,因为秦柔雪发现,根本没有她可以拿的食物,除非整个托盘接过来,接整个托盘,她又不确定自己是否有那个力气。
“你坐下,我来就好。”温和的声音清清浅浅的,十分好听。
秦柔雪还来不及说什么,旁边传来蓝定督小朋友附和的声音。“就是,妈咪你坐下,让爹地来就好,有男生在的地方,女生什么都不用做。”
这论调是谁教他的?秦柔雪惊讶的看着自己儿子。
放妥托盘,蓝锦在对面的沙发坐下,没头没脑的说了一句话。“应该是古小云。”
“什么古小云?”秦柔雪疑惑的问,听这三个字像是女人的名字。
“我出差的时候,是古小云和苏闰陪定督。”蓝锦解释,拿起一只鸡腿递到秦柔雪面前,秦柔雪接过,转手给了蓝定督,蓝定督看了看爹地,又看了看妈咪,接过鸡腿啃着。
秦柔雪把鸡腿给了儿子,蓝锦一点也不意外,又拿起另一只烤翅,送到秦柔雪面前,暗沉的眸温和的看着她,秦柔雪不情不愿的接过,拿在手里没有吃,她还在纠结古小云是何方神圣。
见她接了烤翅,蓝锦笑着解释。“定督刚刚说的那番话,我猜是古小云说给他听的,被他记住了。”
秦柔雪总算明白了,看向身边啃鸡腿的蓝定督,蓝定督笑得很贼,狗腿的说“爹地,你好厉害哟,这也能猜到。”
“他什么时候跟你说的这话。”拿起一个汉堡,蓝锦慢条斯理的吃起来。
“上次去酒吧呀!”发现自己说漏嘴,蓝定督站起身,放下手里的鸡腿,低着头认错。“爹地,我错了。”
去,酒吧!他才七岁呀!秦柔雪愣住。
“哪儿错了?”蓝锦询问的声音很轻,很淡,没有一点威胁力,蓝定督却知道,爹地的声音越淡,说他越不高兴,他甚至都不敢向妈咪求救,蓝定督垂着头,老实的回答。“上次我喝醉,爹地就说过,小朋友不可以去酒吧,我没有听话,我错了,请爹地惩罚。”
做错了事要接受惩罚,做对了事有奖励,赏罚分明,是蓝锦对蓝定督的教育模式。
喝,喝醉,他才七岁,秦柔雪脸色惨白。
随时注意着秦柔雪的蓝锦,看到她脸色惨白,心中暗叫不妙,她只怕是更恨他了。
心疼秦柔雪,蓝锦也没有忘记自己还在和定督讲理。“这次喝酒了吗?”
“没有。”头摇的像拨浪鼓一样,蓝定督说“真没有,不信爹地可以问洛峰叔叔。”
醉酒那次的教训,他不敢忘。
“洛峰也在?”这点倒是让蓝锦讶异,七年前,失去她后,他和洛峰的朋友情分也随之淡了,七年来,可能是有意避开,有他在的聚会里不会有洛峰的身影,有洛峰的聚会里不会有他。
所以,七年来,他和洛峰没有见过一次面,咋听定督说洛峰也在,他才会确认。
“是的。”蓝定督点头,他还记得,洛峰叔叔叫他不要告诉爹地,他见过他,古叔叔却叫他告诉爹地。
他想的却是,爹地问,他就说,爹地不问,他就不说。
蓝锦看了秦柔雪一眼,拿起桌子上的小杯可乐递给蓝定督,说道“惩罚以后再说,先吃东西。”
“好。”应了一声,接过可乐喝了一口,蓝定督坐回椅子上,拿起先前啃的鸡腿,继续啃。
秦柔雪低头啃着烤翅,半天也啃不完,感觉嘴里嚼着的食物,不但没什么味道,还难以下咽,蓝锦训儿子,她不会去打断,也不会说什么,她只是难过,她儿子这七年过的都是什么日子?
小小年纪就被人带去酒吧,还喝醉酒,想到这个她的心就抽痛不已。
亏她还以为蓝锦对定督多好,原来,都是自己的自以为是,蓝锦对定督,根本就不好,她以为定督依赖蓝锦,结果却是害怕他。
秦柔雪看着身边的定督,怜惜,愧疚,自责,一股脑涌上她心头,她下了一个决定,她不会再让儿子受苦了,绝对不会。
拿着纸巾优雅地擦了手,蓝定督对蓝锦说“爹地,我想去洗手间。”
“去吧。”蓝锦点头,目光一直胶在秦柔雪身上,她脸上的每一个变化都没有逃过他的眼,自然也看出,她在心中下了某种决定。
蓝定督走后,秦柔雪心中没来由的烦躁,蓝锦的目光,让她心烦,不想和蓝锦独处,秦柔雪站起身。“我陪定督去。”
“不用。”适时握住她的手,阻止了她的脚步,蓝锦柔声说道“他是男孩,不必那么娇惯他。”
听了这句话,秦柔雪隐忍的怒火瞬间爆发,甩开蓝锦的手,她冷冷的看着蓝锦。“对,你没有娇惯他,所以允许你的朋友带他去酒吧,让他喝酒,还喝醉,蓝锦,他现在才七岁,上次喝醉是几岁?”
“你先别激动。”她的指控,他承受不起,蓝锦跟着站起身。“是我不好,是我没照顾好定督,你想怎么骂都可以,打也可以,只是别生气,生气伤身。”
伤身,她现在伤的是心,因为他没有善待她的儿子,秦柔雪愤怒的瞪着蓝锦,蓝锦也看着她,隔着中间的桌子,两人就这样对视着,谁也没再开口。
四周的人们因为听不懂他们说的话,均用好奇的目光看着两人。
秦柔雪懒得在搭理蓝锦,转身抓起椅子上,自己和蓝定督的外套抱着就走,才走一步,又被蓝锦拦截住,他问“你去哪儿?”
“找定督,你没发现,他去的太久了吗?”秦柔雪冷着脸反问,他不在乎她儿子,她在乎。
“我去找,你坐着休息一会儿,我去把他带回来。”蓝锦说道。
“不需要。”秦柔雪断然拒绝。
“我知道你对没有信任可言,但请你相信,我不会伤害定督,七年前没有,七年后更加不会。”握住她的双肩,蓝锦深不见底的眸子中,透着祈求,祈求她能再信任他一回,哪怕是一回也好。
再次挥开他的手,秦柔雪瞪着他。“七年前,你还敢提七年前,若不是你说要当着我的面掐死定督,我为了逃走,开车出去发生车祸,我和定督也不至于分开七年。”
心痛来的太快,蓝锦如受到重创般,脚下后退了一步。“柔雪……”
“柔雪。”不客气的打断蓝锦的话,秦柔雪嘲讽的问“你不是都叫我语雪的吗?”
“我……”发出一个音后,蓝锦说不出其他的话来,都是他的错,七年前发生的一切都是他的错,就算不是他动的手,也和他脱不了关系。
她和语雪都是无辜,被牵连进来的受害者,被他所连累。
他对不起语雪,更加对不起她,蓝锦俊雅温和的脸上,此时被痛苦占据,他不知道怎么会弄成这样,好好的一顿饭,他梦寐以求的一家三口用餐,被他自己弄砸了。
蓝定督跑过来抱住秦柔雪的腰。“妈咪,你不要生气,爹地做错了什么我帮他道歉,你不要生气,好不好!”
他在洗手间逗留,是想等爹地来找他,然后和爹地商量一下,怎么才能让妈咪跟他们回中国,结果没有等来爹地,却看到爹地和妈咪起了争执,他赶忙跑过来。
“定督,我们走。”拉起蓝定督的小手,秦柔雪转身就走。
“妈咪。”蓝定督被妈咪拉着走,还不忘回头望着呆在原地的爹地。“爹地。”
蓝锦快步追上去,在门口处拦住了母子俩,秦柔雪正在帮定督穿上外套,确定定督不会被冷到后,才开始穿自己的,见两人都穿妥当,蓝锦帮她们拉开门。“我送你们。”
“不用。”牵着儿子的手,秦柔雪头也不会的朝公路边走去,可能是怕蓝锦追上来,脚步有些急。
蓝锦看了,停下脚步,他不逼她,不逼她。
来的时候,苏闰就提醒他,没有机会找机会,再不然制造机会,今天的偶遇就是他和儿子串通好的,柔雪生气的带着儿子走了,还不让他送,最后的结果不太令人满意,起码也算有进展。
他见到了柔雪,和柔雪说上话了,还一起吃了午饭,哪怕随后不欢而散。
走在英国陌生的街头,与一张张陌生的面孔错身而过,那种悲凉,蓝锦已经习惯,只是这次,他心里涌上的不是落寞,而是希望。
回到别墅,戴娜见母子俩这么早就回来,很是惊讶,一边帮定督脱外套,一边问她们吃午饭没,母子俩回答吃过了,戴娜又问他们为什么不玩久一点,定督说自己累了,想睡午觉。
戴娜马上不问了,让他赶紧去上楼睡午觉去。
秦柔雪的房间,划分为两个区域,一边是床,一边是她的工作室,工作室的区域铺着厚厚的羊绒地毯,一张又宽又长的桌子摆在地毯中间,那是秦柔雪的办公桌。
母子二人和往常一样,盘腿坐在地毯上,中间放着张小桌子,桌子上放着一杯牛奶和一杯水果茶。
蓝定督先开口,他小心翼翼的问“妈咪,你还在生气吗?不要生气了好不好?”
“今天是你和他串通好的吧?”秦柔雪板着脸,她不相信什么偶遇,要偶遇也不可能是遇到蓝锦,蓝锦在中国,这里是英国。
今天出门是定督的提议,去广场喂鸽子,也是定督说的,他早就预谋好了。
“是。”点点头,蓝定督答的很小声。
“为什么要这么做?”秦柔雪问。
沉默了几秒,蓝定督还是如实回答。“我想爹地了。”
想爹地了,秦柔雪很不能理解,蓝锦都那样虐待定督,定督竟然还说想他,她觉得自己有必要把定督的思想导正,提醒他,蓝锦不是他的爹地。
秦柔雪认真的说“他只能算是你的养父,不是你的亲生爹地,唐俊杰才是,我一直以为你知道的。”
“我知道。”蓝定督点头,他早就知道了。
“你知道。”知道了还只认蓝锦,一个七岁孩子的心里,到底在想什么?秦柔雪发现更不明白了。“既然知道,为什么对唐俊杰那么冷淡,他给你买衣服,你不穿,他给你买了那么多玩具,你只是放在房间里,从来不玩,定督,你那么聪明,看不出唐俊杰是在讨好你吗?”
定督的聪明,在昨天刘珊珊来时,表露无遗。
“看的出来,他想补偿我。”
“我和他都想补偿你,因为,我们失去了你七年,七年前我以为你已经……”说不出和死有关的词句,秦柔雪直接跳过。“没有找你是妈咪的错,害你在他身边受苦,也是妈咪的错,你原谅妈咪,以后,妈咪保护你,绝对不会再让你受苦。”
蓝锦的手段,她七年前就领受过,儿子的苦难,她明白的。
“我没有受苦。”蓝定督蹙起秀气的眉头。
她可怜的孩子,被蓝锦折磨的都不敢说实话了,秦柔雪心中大痛。“你不用怕,妈咪在,妈咪会保护你,还有你的亲生爹地,他是唐氏集团的总裁,他还有英国皇室血统,能力强大,一定能保护你,你什么都不用怕。”
说完话,秦柔雪感觉口有些干,大概是吃了烤翅的缘故,端起水果茶喝了一口,舒服多了。
“妈咪,你到底在说什么?”他都说自己没有受苦了,妈咪怎么还说会保护他,还叫他不要怕,聪明的蓝定督,此时是越听他妈咪的话,越糊涂。
放下手里的茶杯,秦柔雪起身走到蓝定督身边坐下,伸手搂儿子入怀,心疼的抱着他。“我说,你以后不用再怕蓝锦控制你,你回到了亲身父母身边,已经摆脱他的控制。”
“爹地没有控制我。”蓝定督从秦柔雪怀里抬起头,感觉这个姿势不舒服,小家伙干脆躺下,脑袋枕在秦柔雪腿上。
“没控制你,你那么怕他?他还让你去酒吧,还喝醉。”想到这个,秦柔雪就想扇蓝锦几个耳光。
“妈咪,你误会爹地了。”蓝定督终于发现,妈咪生气,是因为他喝酒那事。
赶忙解释说“是我听古叔叔说酒吧很好玩,趁爹地出国时,央求他带我去的酒吧玩,那间酒吧是古叔叔自己开的,古叔叔出去处理事情了,我看着桌子上的酒颜色很好看,很好奇,就端来喝了一口。然后没忍住,等古叔叔好回来的时候,我已经喝掉半杯,醉了,古叔叔吓坏了,还把我送到洛峰叔叔的医院去看了,洛峰叔叔说没事,古叔叔才带我回家。结果,被提前回国的爹地撞见,爹地还揍了古叔叔,我醉了一天一晚,爹地照顾了我一天一晚,连公司都没去,我醒了之后,爹地罚了我,然后就飞去t市帮颜叔叔管理公司了,管家跟爷爷说了后,我还去向古叔叔道歉了呢。”
“他打你了吗?”秦柔雪抓住重点。
“爹地不打小孩的。”蓝定督一脸认真的反驳,爹地从来没有打过他,所以他敢肯定,爹地不打小孩。
听儿子的解释,秦柔雪茫然了,脑子很乱,理不清,隐约明白,好像自己真的误会了蓝锦,怎么会这样呢?
蓝锦怎么可能转性了呢?她这么容易误会蓝锦,主要是蓝锦七年前对她的所作所为,在她心里留下了抹不去的伤。
一个人的性格,真的还有可能改变吗?
想想,在法国遇到蓝锦,他好像就不一样了,今天在广场上和肯德基餐厅里,他说话一直很温和,不像七年前那么易怒,说话冷冰冰,像是能冻死人般。
万一真是自己误会了他,在餐厅说了那么多难听的话,他该多难过啊!不要想了,秦柔雪,你不要想了,再确认一下,对,确认一下。
低头看着自己怀里的儿子,秦柔雪问“定督,你说的都是真的?”
“妈咪,我骗你做什么呀!你要是不信,可以打电话回去问管家爷爷和小阿姨,他们最不会说谎了。”
秦柔雪知道,儿子口中的管家和小阿姨,是指赵叔和小厘,那两人是她在单家庄园住的时间里,见的最多的人,尤其是小厘,若没有小厘的照顾和陪伴,她可能撑不过怀着定督的那段日子。
赵叔沉稳内敛,刚正不阿,不会说谎,小厘心思单纯,也不会说谎。
我真的错怪他了吗?秦柔雪心中的不确定像滚雪球一样,越滚越大。
蓝定督见自己妈咪已经有软化的迹象,小脑袋里盘算着怎么把妈咪拐出去见爹地。
秦柔雪不知道儿子心中想法,抚着儿子柔顺的短发,随口问“你跟他,什么时候联系上的?”
“住进来的第四天。”蓝定督回答。
比她预想的还要早几天,她以为,就算定督聪明的记得联系蓝锦的电话,也不知道家里电话怎么用啊!等他摸索,起码也要一个礼拜才是。
“你是怎么打国际电话的?”秦柔雪好奇了。
“没有打电话。”蓝定督露出一抹自信的微笑,很绅士,很优雅。“上网。”
来到英国的第三天,他就和戴娜混熟,并从戴娜口中得知,家里的网络密码,第四天的上午,趁妈咪在房间画设计图,戴娜出门买菜的时间,在房间里用自己带来的手机上网,和爹地联系。
不打电话,是怕隔墙有耳。
之后他每隔两天就和爹地联系一次,跟爹地聊自己和妈咪的生活。
看着儿子这样,秦柔雪是彻底无语了,想了想,又问“他来这里做什么?”
“看我。”顺便把我和你一起带回去,后面的话,蓝定督没说,怕妈咪排斥。
“妈咪,你误会爹地了。”蓝定督旧事重提。
“我……”汗颜啊,面对儿子真挚的目光,她竟然说不出话来。
“爹地说,知错就改,还是好孩子,要是不知悔改,就会在错误的路上越走越远,最后自我毁灭。”蓝定督又搬出他老子教他的理论。
自我毁灭,有这么恐怖吗?秦柔雪的心颤了一下。
突然翻身坐起,蓝定督双眸晶亮的盯着秦柔雪,把秦柔雪吓了一跳,惊惧的看着自己儿子,蓝定督说道“妈咪,我们去给爹地道歉吧。”
“道歉。”儿子欢乐的表情,让秦柔雪有些迟疑。
“对对对。”急忙点头,蓝定督三两下爬起来,拉秦柔雪的手。“走,现在就去。”
“现在。”秦柔雪有些懵了,她们才刚回来不久啊!站起身时,秦柔雪问“明……明天去不行么?”
“不行,爹地今天晚上会睡不着觉的。”不管三七二十一,蓝定督拉起秦柔雪就朝外面冲,想尽办法才成功地把他妈咪拐了出去。
由戴娜的丈夫,送母子二人到广场,蓝定督打发司机先回家,不用等他和妈咪,车子开走后,蓝定督才拉着秦柔雪去打车,坐出租车去酒店。
秦柔雪看不懂儿子的行为,却也没问,这和她从小的性格有关,从小到大有唐俊杰为她安排一切,和蓝锦在一起的几个月,由蓝锦负责,回来后又是唐俊杰接手,她已经习惯了听从安排。
“定督,我们这样会不会打扰到你爹地休息,还是明天再来吧。”站在总统套房的门口,秦柔雪还在打退堂鼓。
“不会,爹地没有那么早睡。”信誓旦旦的保证,蓝定督伸手按了门铃。
门铃一响,秦柔雪就知道,反悔不成了。
很快,房门被拉开,首先映入秦柔雪眼里的是,一大片古铜色的胸膛,上面还有些许水珠随着他的呼吸滚动。
愣愣的看着,秦柔雪感觉一阵口干舌燥,突然意识到自己看到的是什么,秦柔雪惊呼一声,转身就跑,没跑几步就被一只强而有力的手臂环住腰,然后被带进套房里。
头顶响起低沉的命令声。“定督,关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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