次日,皇上召岑小主去养心殿侍寝。此消息一出,后宫瞬间炸开了锅。人还未到养心殿,便谣言四起,议论纷纷。
有人说岑小主总算是熬出了头,也不枉日日伴在珍小主左右;有的人凑在一起低声的议论是否珍小主即将要失宠;还有人说珍小主与岑小主的关系亲密,两人无论谁获宠,自然都会帮衬着对方。
养心殿内,载湉坐在榻上。见嫣然有些紧张,便屏退左右,笑着说“岑贵人不要紧张,今夜你宿在东暖阁。若是你如此紧张,让人看出破绽,那我们的计划可就要打水漂了。”嫣然略点了点头,立在一旁。
载湉笑道“你坐下吧,和朕说说平日里和舒尔的事情,你们在后宫都做些什么?还有你的那个店铺经营的如何了,朕听舒尔说你将盈利全部给了朕。”
嫣然福了福身,坐到他的对面,拘谨得很,抬眼看着他,略笑了笑,道“臣妾与舒尔每日大多说说笑笑,她爱作画、拍照,臣妾便陪在她身边。偶尔去臣妾宫中一起制作店铺的产品。店铺的生意如今还不错,臣妾在宫中也花不了几个钱,开这个店只是为了将这手艺发扬出去,并不是为了挣钱。那日听舒尔说皇上需要钱,臣妾便将盈利都交给舒尔,好帮助皇上。”
载湉见她说话低着头,不像在舒尔面前那样,便笑着说“你为何在朕面前如此拘谨,你是舒尔的好朋友,在她面前如何,在朕面前也便如何。”嫣然略抬眼笑了笑,道“那臣妾可不敢,您是皇上,谁人见了您不是毕恭毕敬的!舒尔和臣妾在您面前,身份不同,臣妾怎能与她相同!”
载湉无奈的端起茶杯略喝了一口,殿内气氛有些静谧,他见时辰尚早,又不好催着她退下,便道“朕听舒尔说你那店铺除了岳琴帮你照看,还有礼部侍郎也在帮你管着。”
嫣然闻言略微一惊,连忙抬头看着他,道“是的,侍郎大人是个有心人,臣妾心中很是感激他,他都是看在舒尔的份上帮的忙。”
载湉见她神色突然慌张起来,她神色有了变化是在自己提到志凌的时候,便笑着问“你对志凌很赞赏?方才见你听朕提到他,便开始抬起头看着朕。”说完他呵呵笑了笑。
见她又低下头不说话,笑道“你放心,即使你心中装着别的男人,朕亦不会计较,本就是因为朕才困住了你。若你在宫外,便可按照自己的意愿,亦可选择自己喜欢的男子相伴一生。”
闻言嫣然抬起头,将心中拘谨慢慢放开,顿时想把自己的心思说出来,略笑了笑,道“不瞒皇上,臣妾确实有喜欢的人,他不在宫中,而在臣妾的心中。臣妾知道此生与他无缘,只想默默的关心着他,这便足矣。他若安好,臣妾便安心,他若痛苦,臣妾便也会感到难过。”
载湉笑着问“他可是志凌?”
嫣然咬着嘴唇,大胆的点头。本以为皇上会斥责自己,没想到他却哈哈大笑,便好奇问“皇上为何要笑?是否觉得臣妾荒唐,名为后宫嫔妃,却不安分守己,竟然还想着别的男子。”
载湉敛笑,端起茶杯喝了几口,道“朕方才说到志凌时,便已经发觉你在意他。”说着叹了一口气,放下茶杯,又道“只可惜志凌已有妻室,而你又在朕的后宫。若是朕想成全你们,恐怕不容易呐!你知道志凌的夫人翎儿,她那性子,若是你与她相与,定会吃亏。”
嫣然闻言连忙起身,跪在地下,道“皇上的好意臣妾心领了,臣妾不愿出宫。”载湉让她起身,好奇的问她为何。她坐回榻上,道“从臣妾入宫的那日起,便没有打算再出去。今日与皇上说的话,虽是发自真心,但是臣妾并无非分之想。侍郎大人更不能因臣妾这样的痴心妄想,而遭人唾弃。如今在宫中有舒尔陪着,臣妾觉得甚好。”
载湉微笑颔首,便没再接着说下去。静了一会儿,见时辰不早,便让她去了东暖阁。等她走后,自己也进了寝殿。
紫禁城的夜晚静的让人害怕,无声的夜,漫长孤寂。放眼望去,烛光朦胧,微弱的光芒正巧遮住今夜孤独的人心。翊坤宫的悲伤,永和宫的冷笑,坤宁宫的无奈。皆是黯然,又无可厚非。
次日,嫣然早早的来到坤宁宫,钰舒与钰雅、希芸相继进来。静芬让几人坐一会说说话,等她们坐下,她笑着说“昨夜岑贵人侍寝,这真是一件令人开心的事。可见皇上终于想通了,开始向众位姐妹施恩,刘贵人与瑾嫔稍微再等等,说不定下一个便是你们了。”
希芸含羞的笑道“若是皇上真如娘娘所说,臣妾倒是希望皇上先来坤宁宫,之后再轮到臣妾们。”
静芬笑道“这事还是看皇上自个的心意,哪是你想怎样便能怎样的。”希芸微微笑了笑,未语。
殿内静了片刻,自是心中都不悦。钰舒心中不禁发笑,这一招真是出的漂亮,连最爱说话的刘希芸今日也安静下来,想来定是在心痛吧!便笑着问“今日怎么了,大家为何不说话,难道是因为嫣然昨夜侍寝么?”
静芬略笑了笑,道“昨夜皇上突然召岑贵人去侍寝,大家难免感觉有些突兀。不过本宫瞧珍嫔你,却是真心为岑贵人高兴,从你方才一进殿,本宫就见你对岑贵人微笑,在后宫之中能有个这样真心实意的姐妹,着实让人羡慕啊!”
希芸笑道“嫔妾真是佩服珍嫔,没想到你如此大度,见心爱的皇上与自己的好姐妹同床共枕,竟一点儿也不吃味,还能笑出来。”
听着二人一来一去的挑拨,钰舒看向希芸,笑道“皇上本就是后宫众人的,本宫希望众姐妹都能得到皇上的雨露,自然不会有刘贵人说的什么吃味。”
希芸略笑了笑,未语。殿中又静了片刻,静芬觉得无趣便让她们散了。钰舒与嫣然、钰雅走在御花园中,钰雅叹道“岑贵人真是守得云开见月明,不知本宫还要守到何时。”
闻言钰舒心中一惊,只顾着出招对付皇后与刘希芸,竟把姐姐给忘了,便拉着她道“姐姐,有时很多的事情并不是你看到的那样。皇上突然临幸嫣然也许另有深意,可能是一时兴起,或许哪天皇上也突然召姐姐过去呢!”此话一出便觉得有些后悔,因为这话自己都不相信,又怎能让姐姐信服呢!
钰雅道“妹妹说这话,大概自己都不会信吧。”钰舒略笑了笑,感觉自己与姐姐越来越远,早已话不投机。
嫣然见二人突然不说话,担心钰雅因自己而责怪钰舒,便笑道“不瞒瑾嫔,其实昨夜嫔妾只是去了养心殿,并未真正侍寝。”
钰舒没有料到嫣然把这事说出来了,她没打算把此事告诉姐姐,只当是自己与载湉和她三人的秘密。既然说出来,也只好顺水推舟了。
钰雅惊讶的看着嫣然,问道“那为何皇上召你至养心殿,是有何打算和安排吗?”
嫣然笑了笑,道“皇上临时有国事,就让嫔妾宿在东暖阁里,嫔妾只是在养心殿宿了一夜,并无其他。”钰雅不可置信的看着她问“此话当真?”钰舒笑道“姐姐,嫣然为何要拿这事骗你呢!”
钰雅再三追问后,皆得到同样的答案,这才笑容绽开,原以为这一切都是妹妹特意帮助嫣然的。这样一来,即使是妹妹特意帮的,也算未成,顿时觉得心中平衡了一点。
嫣然被临幸的事不仅在紫禁城传开,这消息一大早也飞到了颐和园内。李莲英将自己听到的消息告诉慈禧,慈禧听了以后哈哈大笑,心中稍微有些放松,只要皇上的心思不总在一个人身上,就还有点希望。
李莲英笑道“老佛爷您说这皇上是否转了性呢,近三年来皇上只宠珍嫔一人。如今开始临幸其他嫔妃,莫不是对这珍嫔厌烦了,想要寻点新鲜。皇上毕竟太年轻,再年长些,慢慢懂了,那老佛爷等着皇后诞下龙子的日子也就不远了。”
慈禧冷笑几声,瞥了他一眼,道“哀家听说这岑贵人与珍嫔关系甚是亲密,几乎是日日相伴,皇上突然降下甘霖,此事必有蹊跷。说不定是珍嫔与岑贵人联手,一左一右将皇上看的死死的,皇上哪还有心去看皇后啊!皇上曾带珍嫔来哀家这里,虽未和哀家挑明,但也算是宣战了,他们那点小伎俩还能逃过哀家的双眼。”
李莲英问“那老佛爷的意思,这是皇上与珍嫔设的局?”顿了一下,又道“那老奴就不明白了,皇上这样做是要干什么呢?好像这样对老佛爷您并没有什么阻碍!”
慈禧摇头道“哀家现在还不太确定,你让瑾嫔过来见哀家,便都知道了。”李莲英颔首,走出殿去。钰雅午睡后便去了颐和园,将嫣然对自己说的话一五一十的告诉了慈禧。
慈禧不解的问“皇上这样做的到底是为何?”钰舒道“大约是因为刘贵人经常讽刺岑贵人,说岑贵人经常见到皇上却得不到皇上,珍嫔便要求皇上如此做,这样一来,宫中便没人再说岑贵人无宠了。”
慈禧冷声道“又是珍嫔,皇上是把她的话当成圣旨么!”钰雅见她生气,微微低着头不敢说话。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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