希芸被婉贞奚落之后,并不服气。到了紫禁城,天色已暗,她直接去了坤宁宫。
静芬知道她今日定是被婉贞教训了,便道“本宫从仪鸾殿出来没有见到你,猜想醇亲王福晋如此喜欢你,定是单独找你说话去了,本宫就先回来了。怎么样,和福晋说了一会话,可有了解到皇上?”她打趣着问。
希芸嘟嚷着嘴,道“福晋让臣妾不要总是纠缠皇上,说皇上国事繁忙,让臣妾安分一点,不要总是和珍嫔争宠,以此来扰乱皇上的心绪。”顿了顿,又道“福晋为何要帮着珍嫔说话,臣妾也是皇上的嫔妃啊!”
静芬笑道“你是皇上嫔妃不假,可你不是皇上心里的人,自然也入不了福晋的眼。福晋对皇上的心,难道你看不出来么?她面上对皇上不关心,可是在她心里,皇上依然是她的儿子。皇上自小在宫中长大,这么多年,福晋的身子也是因思念皇上渐渐垮了。她心中念着皇上,自然凡事都为皇上着想。皇上喜欢珍嫔,她自然也喜欢珍嫔。”
希芸正想说话,听见殿外钰舒等人到了,便把话咽了。
但是婉贞的话,在她心中久挥不去,她把对婉贞的不悦转至钰舒身上。见三人走进殿,起身略福了福,酸溜溜的说“今日嫔妾陪娘娘去给老佛爷请安,正巧遇见醇亲王福晋,没想到福晋却当着嫔妾的面,好一通夸赞珍嫔,让嫔妾这脸都没地方搁了。”
“那便找块布遮起来!”钰舒笑着看向她打趣道,又对静芬说“娘娘,臣妾还要去养心殿陪皇上用膳,就先去了。”
静芬微微颔首,微笑看着她走开。
希芸被她打趣到无话可说,见她只留下一句话,心中自是不悦,便福了福身,追了出去,想要再和她理论一番。
接着嫣然和钰雅也相继出了殿,皆想看看希芸又准备唱什么戏。
钰舒根本不着急去养心殿,只是借口出来,正往前慢悠悠的走,听见希芸叫了自己一声,无奈的停下脚步,转身看着她问“刘常在,你又想说什么?本宫还要赶往养心殿,皇上还等着呢!”
希芸笑着说“嫔妾只说一句。珍嫔入宫不仅能得皇上的欢心,就连皇上生母的宠爱,珍嫔也能得到。可是,嫔妾有些不理解,这皇上的额娘乃当今皇太后,不知珍嫔你讨好醇亲王福晋是何意?”
钰舒笑道“刘常在,你真是愚蠢至极,本宫此刻便要去养心殿,定会把你说的话转述给皇上。常在耐心等着,说不定今夜又要罚站!”
说完,她呵呵笑了笑,转身走开。
嫣然和钰雅也立在一旁看着,忍不住一起笑了笑,等钰舒走后,便都转身走开了。
希芸不悦的很,见嫣然和钰雅也在笑话自己,可是却又无能无力,只能干瞪着眼,看着她们笑着离开。
天色渐渐暗了下来,无数颗星星相互争辉闪烁,初春的夜晚带着丝丝的微风,还是有些寒气的。
钰舒转道往养心殿去,今日心情仿佛很好的样子,她一路带着笑意,时而抬头看着那颗最亮的星星。
突然,见一个小太监从前面的甬道窜过去,祁斌连忙追过去,迅速抓住他,送到钰舒面前。
小太监低着头,只顾请安。
钰舒好奇的问“你刚才是在偷听我们说话,还是在故意跟着我?”
小太监抬起头,笑着说“奴才是故意跟着珍小主的,小主还记得奴才吗?”
钰舒一脸懵,这宫中的奴才那么多,一时半会还真没有想起来。又因天色黑烛火昏暗,离得远确实看不清楚,便问“你是谁?”
小太监略微抬了抬头,笑道“奴才叫高林,一个多月前,在慈宁花园和崔公公说话,正巧被小主撞上了。”
洛风惊道“你是那个假太监!”
钰舒纳罕的问“你不是出宫了吗?为何又进来了。我记得说过,若是你再进宫,就真送你去内务府,难道你想通了?”
高林叹了一口气,道“奴才如今已经是真的公公了,那日听了小主的话,本打算出宫的。收拾好包袱等在房中,可是却等来了内务府的管事,他当场便将奴才打晕。奴才如今已经是个废人了,这都是崔公公的主意。”
闻言钰舒有些同情他,道“你的遭遇我同情,但是你找我干什么?又为何一直跟着我?”
高林道“因为珍小主曾经说过要放了奴才,奴才感激,如今奴才只能留在宫中了,便想着过来谢谢小主。”
钰舒笑道“若不是我让你出宫,或许你还能像之前一样。你不怪我,怎么反而谢我呢?”
高林笑道“害奴才之人是崔公公,怎会是珍小主呢!如今,奴才已净身,崔公公也不再找奴才要银子了,奴才的爹娘也能好好的过日子了。只是有些对不起他们,断了他们的香火。”
钰舒略笑了笑,竟然有些无言以对,虽然他说不怨自己,但是却是因自己,而改变了他一生。
“如今,你在哪里当值?”
“膳房!”
“那便好好做,等着出头之日早些到来!”
“多谢小主,奴才告退!”
他笑着退下,钰舒看着他的背影,叹了一口气,接着往养心殿走,一面走一面叹道“命运如此冷漠,让我们无法主宰,命运又在不停的追赶,催促我们匆匆赶路,多殊的命运总是让我们无法预料!”
芊禾和洛风不解的看着她,好奇的问“小主,你自言自语什么呢?什么命运冷漠?匆匆赶路的?奴婢竟然一个字未听懂,小主说的是刚才的高公公,还是别人呢?”
钰舒笑而不语,听见戌时钟声敲响,便疾步往养心殿赶,想着载湉定是已经等急了。
到了养心殿,见他等在门口,笑道“我就知道你等急了,是不是见我久久未到,想着出来迎我。”顿了顿,又道“我方才在路上遇见一个膳房的小太监,和他说了一会话,所以才来晚了。”
载湉笑着执起她的手,拉着她往殿内走,一面走一面道“我知道你定是有事耽搁了,我此时也没事,就站在那里等了,刚站了一会你就来了。什么膳房小太监,竟让你耽误如此久!”
说话间,两人走到膳厅坐下,一面用膳一面说“一个多月前,我在慈宁花园附近听见他和崔玉贵说话,崔玉贵收了他不少银两,让他做了假太监。此事被我撞见了,我就让崔玉贵放他出宫,没想到,崔玉贵却狠心的将他送去了内务府,让他做了正真的太监。他就是为了这事,来感谢我的。”
载湉微微颔首,静了一会,道“今日额娘送来口信,说皇后与刘氏在太后面前搬弄是非。我还不知道这事,她们这两日又在后宫干什么?”
钰舒微微一笑,道“这事我原本不打算告诉你的,你那么忙,总让你操心这种小事,我心疼的很。”
这句话载湉听了,是满脸飞霞,道“你若不说,我也会心疼你的。”
两人甜言蜜语,眉目传情,也不顾身后的宁小生等人是否难为情。
钰舒笑眯眯的说“前几日,皇后借着让我看梅花假意摔倒,再假意将我推倒。祁斌赶来扶住我,我情急之下,搭了祁斌的手。皇后当场震怒,说我和祁斌牵手,后来她理由不够充分,被我给驳了回去,此事也就结束了。没想到,她们竟然跑去颐和园说,真是煞费苦心。”
原本这事在钰舒的心里并没有什么感觉,但是不知为何,在载湉面前说出来,心中却泛酸,似是憋了很久的委屈。眼泪不禁在眼眶打转,却又笑着强装坚强。
载湉看着她眼中正在打转的泪水,心中揪着痛,想着她每日在后宫,被皇后和刘氏打压,心中定是憋屈的很。便放下碗筷,起身走到她身后,将她揽入怀里,低声温柔的道“让你受委屈了,若是不想与她们计较,便日日住在养心殿,也不要去见她们了。”
泪水还是滚落了下来,他的怀里好温柔,她低声哭起来,将头埋进他的怀里。他此刻除了拥着她,也只能拥着她。
等她哭完,他拉过凳子,坐到她身旁,拿起锦帕,替她擦了擦遗落的泪水,低声道“明日开始,你便不要再去坤宁宫请安,我会让小宁子去坤宁宫说一声,你若是想回景仁宫我便陪你去,若是不想回,就住在养心殿,和我同吃同住。”
钰舒心中的暖流长长流淌,这几日的委屈早已烟消云散,她摇了摇头道“若是我不去,她们定会去太后那里挑拨,那样你会为难。你在前朝本就不如意,这些后宫小事,我自己能处理。”
载湉笑着理了一下她鬓边的几根碎发,道“行,既然你这样说,我尊重你,但若你处理不了,一定要让高万枝他们过来找我。有我在,她们不敢对你怎样!”
钰舒笑着点了点头,道“快吃饭吧!”
用完膳,钰舒坐在榻上,载湉双手负后,笑眯眯的走过来,道“今日又是初七,你说我们是否要约会呢?”
钰舒杵着头看着他,惊讶的说“又是初七,时间怎么过的这么快,前几天不是才过的初七么!”笑了笑,又问“今夜你又想玩什么新花样?”
载湉挨着她坐下,邪魅一笑,低声道“我的新花样多着呢!你想要试试哪一个?”
钰舒略想了一下,笑道“我想,检查一下你的英文学的如何了,还有,关于我们说过的,报刊,言论自由,西式学堂,还有一个最最重要的,我想要一个烫头发的工具,我要烫头发!”
载湉一脸愕然,笑着说“前面的我都可以做到,但是烫头发的工具,这个我一直没有找到,听说洋人有,你若是等的急,那便不行了。”
“山人自有妙计,你等着看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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