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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二百零七章 褫衣、廷杖
    寿康宫内慈禧高高的坐在上面,静芬和希芸站在一旁。

    钰舒被带至慈禧面前,她巡视殿内,却不见载湉。她即好奇又担心,担心载湉的安危。请安之后,她抬头看向慈禧,问“老佛爷,皇上呢?”

    宫人将搜出来的账本交给慈禧,慈禧看着满目的名单和受贿的银两,气的直发抖,愤怒的看着钰舒,良久,她问“珍儿,哀家问你,上海道的官是不是你偷偷卖给耄耄之年的鲁伯阳?”

    鲁伯阳,钰舒回想这个人,这不是哥哥说的九月刚上任的么!怎么成卖官了?她微微低着头,不停的整理思路,耄耄之年?哥哥明明说是个年轻人,为何变成了老人了?

    她还在整理思路,慈禧以为她不愿答话,气的将账本摔在她面前。“啪”的一声,吓的殿内人跟着猛然颤抖一下。尤其的静芬,她吓的立即跪在地上,她的呼声令钰舒生疑。

    等在隔壁殿内的载湉听见呼声,却不知发生何事,焦急的在殿内踱步。他看着两名面无表情的侍卫,道“让朕出去!”一面说一面试图从侍卫身边冲过去,然而一切都是徒劳。

    盯着静芬看的钰舒突然想起慈禧还在等着自己回话,连忙转过头看向慈禧,道“臣妾没有卖官给鲁伯阳,臣妾不知老佛爷在说什么,更不知那鲁伯阳是何许人也!”

    慈禧怒道“鲁伯阳已经招了,他说花了四万两黄金从你这里买的官,若不是你,皇上怎么会如此糊涂。还有这账本里记的这些人,都是你卖官的证据,难道还要哀家让他们过来和你一一对质吗?”

    钰舒冷笑道“欲加之罪,何患无辞,臣妾没有做过的事情就是没有做过。鲁伯阳的官,臣妾没有卖给他,就是没有卖给他。”顿了顿又道“至于臣妾的账本上记录的这些人,臣妾承认,确实是臣妾卖的。”

    不等慈禧说话,她又道“臣妾之所以卖官,那还不是为了老佛爷么!若不是老佛爷迟迟不愿松口发放军饷,臣妾至于出此下策么!再说臣妾卖官所得银两皆交给了皇上,皇上也都送去了前线。臣妾这是为了朝廷,有何错?”

    钰雅见慈禧黑着脸,想她定是愤怒至极,又见钰舒毫无认错的样子,便道:“老佛爷,珍妃卖官之事,臣妾也是知情的,确实如珍妃所说,所得银两皆送去了前线。是和老佛爷发放的军饷一起送去的,老佛爷,珍妃说的都是实情。”

    嫣然跟着也说自己知情,想着若是慈禧动怒,那就三人一起罚,帮钰舒分担一点罪责。

    然而钰舒却道“老佛爷,您不要听她们的,这事都是臣妾一人所为,她们不知情,不仅她们不知情,皇上也不是全都知情。若是老佛爷觉得臣妾如此做真的错了,那就惩罚臣妾一人便好,瑾妃和岑贵人都是无辜的。”

    希芸冷哼一声,以示自己对钰舒的话不赞同,只是此刻不敢开口说。不过这一声冷哼,却是给了身旁的静芬一个勇气。

    静芬低声道“珍妃所得银两是否送走也只是珍妃一人的说辞,皇上自然也是帮着珍妃的。那鲁伯阳好端端为何不说别人,单单只说珍妃你呢!而珍妃恰巧又在大肆卖官,如此看来,若说珍妃冤枉真是有些牵强。”

    这话是说给已经有些安静的慈禧听的,她担心慈禧会心慈手软,就此放过钰舒她们。她想,不仅要让钰舒被重罚,还要她身边的人全部被牵连。

    钰舒侧头怒瞪着静芬,道“娘娘这话真是提醒了臣妾,鲁伯阳说花了四万两黄金,那么这四万两黄金肯定还在宫中。只要老佛爷去查一下便可知臣妾有没有说谎,只怕是有人踩着臣妾的身体想要独自过河。”

    慈禧听出她的话里有话,怒道“珍妃你这话是什么意思?难道你不知咱们大清祖制,女子不得干政么!你大肆卖官,这是在干预朝政。你不仅毫无认错的样子,还在这里含沙射影。”

    钰舒抬头看向慈禧,见她为护静芬,仍把矛头指向自己,便冷声道“臣妾想说上梁不正下梁歪!女子不得干政,臣妾哪里干政了?若说干政,臣妾和老佛爷比起来那是相差甚远!”

    这句话彻底点燃慈禧心中的怒火,她气的大声吼道“将珍妃拖下去仗责五十。”

    钰雅和嫣然连忙趴到慈禧身边,扯着她的旗摆,哀求道“老佛爷,仗责五十,那会没命的。珍妃只是性子倔,若是要罚她,不如将她禁足。求求老佛爷不要仗责她,那她会没命的。”

    没想到,钰舒竟然起身,冲着慈禧怒道“没命就没命,反正早晚都要被你杀,我也不在乎早晚。自从入宫以来,就有数不完的祖制规矩,这些迂腐思想早就该过时了,若是有这些闲工夫不如好好想想如何让国家富强起来,让人民安居乐业起来。”

    不仅慈禧懵了,殿中人皆是一脸懵。时间静止了,所有人皆把目光投向钰舒,见她没有一丝的认识到自己的错误,反而是一副骄傲的表情,皆唏嘘不已。

    “褫衣廷杖!”

    这是慈禧回过神,甩开嫣然和钰雅的手,大声的吼了一句。

    殿中人傻儿,褫衣廷杖,那可是惩罚前朝大臣的酷刑,瞬间所有人都趴在地上不敢说话,连大气也不敢出一下。

    唯独钰舒冷笑看着慈禧,她想今日也许就是自己最后一日,那么把心里的话说出来又何妨。若是在临死之前,能唤醒慈禧,说不定那样还能帮到载湉。只是载湉,可能要别了!

    别了,载湉!

    钰舒被带了下去,太监们将她按在板子上。她紧闭双眼,任由他们摆布。她感到他们毫无礼貌的将自己按在板子上,掀起自己的衣裳,退出自己的棉裤,一件件的褪去,接着一股寒气袭来。

    她紧咬牙关,攥紧拳头。此刻,她不去想身边人会如何笑话自己,也不去想自己此时有多难为情。她只想着载湉,还有他们得来不易的孩子。

    但是,孩子可能再也来不到世上了,她觉得有些对不起孩子。但是她又觉得若是能带走孩子,何尝不是一样幸运,这个鬼地方,能走还是早点走吧!

    一下下的板子抽在她身上,她没有反抗,也没有出声,一直紧锁眉头,咬紧牙关,收紧身子。光滑的皮肤上已有些血肉模糊,她仍是不愿低头认错,只想接受命运的安排。她想,就这样,时间一过,一切就可以结束了。

    李莲英一直闭着眼睛不敢看,见打了十几下,便低声劝道“珍小主,你不如就和老佛爷认个错,说那事就是你做的,如此,老佛爷定会原谅你。你这样不愿认错,那受罪的不是你自己么!”

    紧闭双眼的钰舒,只顾着咬紧牙关,用力挤出几个字,“我没有错!”

    话音刚落,一板子下来,突然腹部一阵剧烈的疼痛,她已然明白孩子先自己而去了,忍不住哭出声来,但因身体太过虚弱,只能微弱的哭了两声。身体上的痛不及腹部的痛,腹部的痛终不及心里的痛。

    渐渐地,她好似感觉不到痛了,她以为自己可以离开了。她笑了笑,低声的唤了一声“载湉”,接着眼前黑了,终于失去了知觉。

    另一边的载湉还在蛮力挣脱,虽知是徒劳但他却一刻也没放弃过。他听着那一声声的板子声,除了疯狂的挣脱和怒吼,别无他法。此刻,他多么希望躺在那儿受罚的是自己。他甚至希望黑白无常此刻能将自己和她带走,哪怕是地狱也比这金碧辉煌的皇宫要好!

    “舒尔!”他不断的大声呼唤钰舒,想让她听见自己的呼叫。

    “小主!”

    “舒尔!”

    “妹妹!”

    “小主!”

    跪在殿内的宫人和嫣然、钰雅看着被打的钰舒,心惊肉跳,却也只敢低声的叫两声。

    芊禾再也忍不住了,她起身猛地冲过去,大声的唤了一声“小姐”,将自己的身体垫在钰舒的伤口上,却阴差阳错的将头送了过去,那重重的板子正巧击中她的头颅。

    顿时鲜血四溅,她强撑着最后一点力量,笑着伸出手想要去拉钰舒的手,却因生命的消失最终没有拉到,只小声的说了一句,“小姐,芊禾不能陪你了”接而摊倒在地。

    “芊禾!”

    “芊禾!”

    高万枝大声的叫了两声,起身趴在芊禾身边,一面呼唤她一面哭泣,却被慈禧叫来宫人拖了下去。

    “老佛爷,珍小主出血了,会不会是伤了龙胎?”李莲英匆忙走到慈禧身边,小声的对慈禧说道。

    这时,执杖太监看着地上的血一时不敢落下,高举着廷杖,等着慈禧发话。

    另一边的载湉眼眶通红,趁侍卫不备,抢了他的佩刀,放在自己的脖子上威胁吼道“若你们还想阻拦朕,朕即刻自刎,朕说到做到,还不快点滚开!”

    侍卫虽不敢上前,却也没打算放开他。载湉猛地将利刃割破自己的皮肤,瞬间鲜血流出。侍卫这才松开他的身体,退后一步。

    载湉扔下利刃,冲出殿去,当他看见钰舒正在被褫衣廷杖之时,他再也控制不住自己了。冲过去将太监手中的廷杖夺了,摔在地上,又快速的脱了自己的龙袍给钰舒遮住身体。

    “皇上,你想造反吗?”

    载湉并不答话,抱起钰舒便往殿外跑,把慈禧等人抛诸脑后,一面跑一面大声的吼道“太医!”血迹跟着他的步伐滴落在雪白的地面上。

    洛风也顾不了冤死的芊禾,只顾着跟上载湉往景仁宫跑。而高万枝还在看着芊禾的尸体,他心如刀割,紧攥拳头,呆呆的跪在殿门口。

    李莲英看着板子上染满鲜红的血,低声道“老佛爷,那么多血应该是龙胎,这可怎么办,这么多年,珍小主好不容易又有了龙胎,这次却又因老佛爷没了。”

    他的声音并不算太低,跪在慈禧身旁的静芬听见,抬头看了一眼地面,一滩鲜血!她顿时颤抖了一下身子,连忙低头不敢再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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