各国联军的大部队步步逼近,此时的北京城危在旦夕。
七月十九,慈禧频繁的召见大臣。她一边下令各大臣火速制定防守作战等计划,另一边命攻打东交民巷的各路士兵继续猛攻各国使馆。
一面又不停的给东南一带的大臣发出急电,命令他们火速北上勤王。此时的北京城瞬间成了一个大军营,经过一夜的仓促调动,各种军队被部署在北京城的重要关卡。
然而慈禧也只能坐在乐寿堂干着急,她焦急的等着宫外的情况,担心城门失守,更怕洋人打进城来。
此时,她看了一眼立在殿内的崔玉贵,突然想起前几日李莲英对自己说的话,起身道“小崔子,你跟哀家出去一趟。”又对殿内的人说“你们不要跟着哀家,去做自己的事情。”
崔玉贵看了一眼殿内其他人,微微应声,跟着慈禧往殿外走,一面走一面问“老佛爷这是要去哪儿。”看她往隔壁的颐和轩走,又问“老佛爷来这里做什么?”
慈禧并没有说话,一直垂眼往前走。进入颐和轩之后,她站在院中,对崔玉贵说“去把珍妃带来,哀家有话要问她。”
然而崔玉贵有些不懂,如今战事如此吃紧,为何还要去找钰舒问话。但也不敢多问,直接领着命令去了北三所。
钰舒正和星贵人坐在一起说话,突然见崔玉贵来找自己,甚是惊讶,好奇的问“崔公公,一别多年,公公近来可好?今日为何突然来冷宫见我,是太后让你过来的?”
崔玉贵让看守之人打开宫门,走进去略笑了笑,道“珍小主,老佛爷要见你,你收拾一下,跟着老奴去见老佛爷吧。老佛爷此时就等在颐和轩,没两步就到了。”
没什么好收拾的,钰舒直接冲他笑了笑,说“既然是太后在等着,那就直接过去吧。”说完,径直往宫门外走去。
在去往颐和轩的甬道里,钰舒的心七上八下,说不害怕,那是假的。但是害怕也好,不惧也罢,总是要跨出这一步的。慈禧,她终有一日会杀了自己,那再见她一面,也能死的明白。
她带着忐忑不安的心,走进颐和轩。见慈禧坐在院内,便走上前,下跪请安。
慈禧微微扬着下巴,似是多看她一眼,会长针眼似的。让崔玉贵退到一旁,对钰舒说“哀家听说你经常偷偷去见皇上,这事可属实?”她的语气很是冷漠,也不愿多看钰舒一眼。
钰舒抬头看向她,冷笑一声,道“皇上是我的夫君,我想他,为何不能去见他!”她藐视的瞟着慈禧,见她微微扬起的下巴,恨不能上前扇她一巴掌。
她的态度,慈禧早已习惯,瞥了她一眼,怒道“哀家说过不许你再见皇上,你把哀家的话当成耳旁风了吗?”
钰舒盯着她,冷笑道“太后说过那么多话,我哪里能记住那么多,不好意思,又让太后失望了。”停了一下,讥笑几声,道“一别多年,太后好像老了很多。”
这话慈禧听出是她的嘲讽,不予理会,看向她,道“哀家要不是答应了婉贞,早就将你处死。哀家有着一个善心,留你到现在,不然,你早就该死了。”
婉贞,钰舒听说婉贞,心中一酸,原来慈禧一直没有杀她,是因为婉贞。她情不自禁的唤了一声“额娘”,喃喃道“若是皇上知道是福晋在守着他,他一定会很高兴。”
然而,慈禧听着这话甚是不悦,她想起载湉每次和婉贞在一起的画面,不禁有些嫉妒,便对钰舒大声的吼道“额娘是你叫的吗?你一个废弃的嫔妃,有什么资格称呼皇上的亲生母亲为额娘。”
钰舒不以为然,抬头看着慈禧,厉色道“我看是太后害怕洋人攻城,束手无策,所以才来这里训斥我,以解你心中的烦闷。太后,一旦洋人攻进城,那你的地位还能保得住吗?”
一句话戳中慈禧的软肋,她道“休要胡说,洋人若是攻进城,哀家的地位保不住,你也休想和皇上在一起。”顿了一下,缓和了语气,道“洋人进城,只怕你要给祖宗丢脸。”
“你长得漂亮,整个皇宫里数你最好看,洋人一定会对你垂涎三尺。哀家已经想好了,虽然你向来喜欢跟哀家作对,但是哀家念在你年纪小,又服侍皇上多年的份上,不会让你被洋人糟蹋,这也是为了维护皇家的尊严。”
钰舒明白她说的意思,缓缓道“太后放心,我一心只属于皇上,自然不会给皇上丢脸,也不会丢了祖宗的脸面。”
慈禧看着她淡淡说话的样子,甚是不悦,微微蹙眉,道“你想给祖宗丢脸,只怕也没有那个机会。哀家知道你和皇上一直和洋人关系好,你们一定在等着洋人攻进城,然后让洋人来帮你们,痴人做梦!”
“洋人想要攻进城,那也得问问我大清的士兵愿不愿意。你们想要借助洋人的力量,拿回大权,有哀家在,休想。”
钰舒有些不解,问“到了这个地步,太后还认为皇上和洋人勾结?还认为我们的士兵能打得过带着新式武器的洋人?”她瞪着慈禧,怒道“洋人很快就会攻进城内,太后还有闲心在这里训斥我!”
慈禧对自己的士兵有信心,自是不愿相信这话,但是她却说“若是洋人真的攻进城,我们自会有退路。只是你,哀家不愿意带着,但是又不能让洋人糟蹋你,所以你必须在哀家和皇上出宫之前,自我了断。”
这话一出,钰舒心中大惊,顿时明白,连忙问“太后是要带着皇上逃吗?”
慈禧以为她是想求自己带着她,便道“哀家早已打算好了,城门若是守着住,哀家或许可以留你一条命,让你老死冷宫。但是城门一旦失守,洋人攻进城,那哀家就必须带着皇上离开北京,但是外面洋人多,哀家可不敢保证,所以就不便带着你一起离开了。”
离不离开,钰舒此时根本不稀罕,但是关于载湉离开北京,她却不赞同,于是她对慈禧说“若是洋人攻进城,太后你可以走,但是皇上不行。皇上应该坐镇京师,主持大局。”
这样的话,是慈禧最不愿听到的,更何况还是从钰舒的口中说出,她更加的不悦,怒道“死到临头,你还敢胡说。”
钰舒冷笑道“我不知犯了何罪,又为何死到临头!我是不是该死都应该皇上说了算,我还没有见皇上,我是皇上的嫔妃,自然凡事都应该听皇上的。太后说了不算,我更加不服。”
慈禧大声吼道“你早就不是皇上的嫔妃了。”
钰舒大声道“那不是皇上的本意,是太后你的手段。我要见皇上,就算是死,我也要见皇上。”
慈禧怒道“哀家的手段向来就是皇上的手段,哀家将你打入冷宫,那可是皇上发布的上谕,全天下都知道那是皇上的意思。你心里不愿承认,只不过在自欺欺人。”
钰舒冷笑道“自欺欺人的应该是太后吧。全天下都知道太后把持朝政,肆意淫威,将洋人引入疆土,陷百姓和文武大臣于水深火热。太后,你有想过将来,你会遗臭万年么!”
“你会想到大清朝就是毁在你的手中么!我想,你应该害怕想到这些吧,想想你自己会遗臭万年,真是爽快。想要做武皇,却没有那个本事,不仅害苦了百姓,还毁了江山。”
慈禧听之,七窍生烟,狠狠的拍打着椅子,怒道“哀家会被后人如何说,轮不到你来指点。”
钰舒瞥了她一眼,不予理会她。
此时,何荣悄悄走进来,疾步走到慈禧身旁,在她耳边小声的说了一句。
慈禧听之一惊,连忙起身往外走,对崔玉贵说“把珍妃先关起来,容哀家处理过朝中事,再来处置。”
钰舒并不诧异,她知道自己就快被慈禧投井,淡淡的看着地面,一言未发。
而嫣然一直躲在院外偷听,见慈禧走出来,连忙起身回了景阳宫。在寝殿她心急如焚,最后她下定决心,找来祁斌,略微和他交代几句,便让他去准备。
次日凌晨,各国联军在知晓俄军已经发起对北京的进攻后,日、美、英三国也随后投入了战争。激烈的战争在北京城墙外展开,各国联军遭到了进入大清以来最为猛烈的抵抗。
宫外一遍遍的传报,说宫门即将失守,慈禧感到害怕,却也束手无策。午休时,她无意休息,在床上睁着眼睛,却情不自禁的想起钰舒那不服输的面孔,突然想起还没有处置她。
便起身叫来崔玉贵和一个老嬷嬷,带着她们往颐和轩走去。
嫣然自从昨日一直留意慈禧的动态,此时,又见慈禧带着崔玉贵出来,便知晓她要对钰舒下手。连忙赶在慈禧的前面,往北三所跑去。
钰舒自知自己时日不多,恐也无法再见载湉,便伤心写下一首绝命词。她看着纸上的字,微微的笑了笑,似是看见载湉在对她微笑。
突然嫣然跑进来说载湉不好了,让钰舒赶快去瀛台见载湉最后一面。
她拿着自己准备好的东西,放到桌面上,并且焦急的说“皇上不好了,想要见你,你快去瀛台见皇上,可能是最后一面了。”
她颤抖的双手,拿起化妆用品,想要给钰舒化妆,可是双手却止不住的抖动,根本没法化妆,便道“算了,来不及了,你直接去吧。外面我已经安排好了,我在这里等着你回来。”
钰舒也不知是真是假,但是事关载湉,她还是信了,连忙起身往外走。
嫣然看着她,笑了笑,大声的说“舒尔,你一定要好好的活着。”
钰舒回头看了她一眼,对她笑着点了点头,接而直接冲出宫门。刚出门跑了几步,突然后背被人猛地重击一下,眼前一黑,失去了知觉。
慈禧下令,让崔玉贵将珍妃投入井中,珍妃他他拉氏,殁。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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