别看她平日里一副没心没肺的样子,可宋欢知道,这孩子是把事情都憋在心里呢。
几人用过早饭后,打算走水路,乘船回雍州。
司荼走到甲板,望着春日杨柳堤,微风拂过她的脸颊,带着些许的痒。
春寒料峭,甲板处的风也有些寒凉,司荼不由得打了个哆嗦。
之前在安乐殿的时候,司权总是提醒她出门要带上披风。
有时候甚至还亲自送来……
司荼缓缓吐了口浊气,猛觉肩头一沉,听到宋欢的声音从背后传来,
“才不过春分呢,这天还是冷得很。”
拢了拢肩上的披风,司荼低声道了句谢。
“是不是还没忘记有关上京的前尘过往,如果实在……”
宋欢原本想着既然阿荼适应不了外面的生活,那她们搬回上京也是一样的。
“没有,阿娘我很好,您不用担心。”
见她一副不愿多说的模样,宋欢也只能作罢。
船只走走停停了数日,她们一行人才抵达了雍州。
这一路上,还遇到了宋家的故人。
若非当年宋家没有发生变故,此时司荼就该嫁入陈府为主母了。
只不过这桩娃娃亲,随着宋家的变故也就不了了之了。
这会儿虽然宋家平反,但辉煌早已不复当年,宋欢自然也就没有提这桩婚事的打算。
她家女儿,就算是日后不嫁人,她们宋家也还是养得起的。
一行人回到祖宅,近些年宋玉一直派人打扫着这里,看着倒也干净整洁。
宋欢买了几个仆从,她们也就此安顿了下来。
江南烟雨朦胧,就连司荼都有些看不清自己的心了。
春禾端了盘精致的糕点,又托着盏热茶,朝自家小姐走来。
“小姐呀,您这话本子今儿上午连页都没翻呢。”
这几日总能见到小姐失神,也不知道在想些什么,夫人也很是担心。
司荼回过神来,低头一瞧,她这是连话本子都拿反了。
鼻尖是茶点的清香,可她却没了什么胃口。
“没有玉华糕和龙井吗?”
江南的糕点多精致淡雅,连味道都没有上京的甜腻。
可偏偏她就喜欢这份甜腻。
春禾将茶点摆放整齐后,叹了口气,说道,
“小姐忘了吗,玉华糕是只有上京的糕点师傅才会做的,而龙井是北方鄞州才产的。”
她们这么个江南小镇,哪来的这些东西啊。
司荼点点头,眸子中的亮光迅速黯淡了下来。
都说失去了才知道珍惜。
原以为她出宫后,会是自由自在的向往生活,哪想会是如此不便。
习惯了金丝雀的生活又怎么会适应野外麻雀的生活?
“没事,这桂花糕也是极好的。”
司荼捻起一块糕点放入嘴中,总觉得不是那个滋味。
自从她们搬回老宅后,与陈府的走动也就多了些。
而陈府的老夫人对司荼也是愈发满意,多次隐晦地提出了想要重结姻亲的想法。
宋欢自然是先来问过司荼的意见,可却被她拒绝了。
“没事,囡囡不喜欢咱们就换,天下那么多的好儿郎囡囡慢慢挑。”
她家女儿自然是要挑最好的,既然陈府的没看上,那就换下一个好了。
没过多长时间,陈府就传出要办喜事的消息,连喜帖都送到了宋府。
【其实陈家那位小公子也挺好的,玉树临风颇有才学】
系统瞥了眼自家宿主,试探着话。
【样貌和才学能跟小六相比?】
司荼顺嘴就把心里的想法说了出来,空气瞬间凝滞了下来。
【既然宿主对小反派有感情,为什么不回去?】
毕竟宿主大大跟反派才是最真的CP呀。
【谁说我对他有感情了,就算是有感情,那也是亲情!】
司荼回答得十分笃定,要不是系统了解她的性格,估计还就真信了。
系统满脸‘真的吗,我不信’的表情。
【如果真的只是亲情的话,宿主为什么这些日子魂不守舍?】
明明心里还是记挂着,偏偏就不说出来。
甚至还口是心非!
啧啧,这届宿主可真难带。
司荼:她有魂不守舍吗?
宋府的诸位下人:难道没有吗?
上京·太极殿
自从司荼离开上京之后,司权就把自己沉迷于繁重的政务之中。
只要这样,他才能控制住自己不去想阿姊。
可一旦触碰到有关阿姊的一丁点事情,他所有的伪装都会顷刻间瓦解。
看着雍州郡守递送上来的问好折子,司权不由得又想起了那张他魂牵梦绕的容颜。
手旁是有关于阿姊的一日六报。
司权看了眼时间,剑眉一皱,怎么今日雍州那边的消息还没传过来?
暗卫那些人都是干什么吃的!这点小事都做不好!
司权刚要让人去催促一下,却看见流风撩急撩火地小跑了进来。
守在大殿的维桢瞅了眼自家陛下的神色,又拼命地给流风使着眼色。
看不出来陛下心情不好吗?
还跑得这么欢忱,跟脱缰的二哈一样。
高举着密报,流风朝司权挤眉弄眼道,
“这是雍州的暗卫传来的新消息。”
绝对会震惊他的下巴?
司权下巴:你礼貌吗?
抬手拿起密报,司权一开始紧皱的眉头,逐渐舒展下来。
俨然一副心情大好的模样。
倒是把一旁的流风看得一愣愣的,按道理讲,这种欺君之事陛下不该大发雷霆吗?
他怎么瞅着,自家陛下还怪高兴的呢?
“这件事办得不错,赏!”
流风:???
这是气糊涂了?
宠了十多年的妹妹不是亲的,这搁谁谁能受得了?
而且还给先帝戴了顶绿油油的帽子,这陛下都不生气?
“陛下,这还有一封有关宋府近况的密报。”
“呈上来。”
司权大手一挥,连带着看流风都顺眼不少。
阿姊其实并非是父皇的子嗣,也就是说他们之间并没有血缘关系。
这下,阻挡在他们之间所有的困难都迎刃而解了。
就像是干涸已久的大地突然遇上一场甘霖,他所有的渴望与幻想在这一刻,都逐渐变得真实。
指尖触碰到薄薄的纸张,上面的白纸黑字看得司权有些刺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