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月月!”
郝甜声嘶力竭地呼喊,她快速地将旺仔放到地上,准备扑向河里。
一道清影快似闪电,掠过飘满了花灯的河面,蜻蜓点水,水漾清波。
宽大的手捞起小月月那不受控制往下坠的小身子,飞身上岸。
“啊……阿姐?”意外横生,慢半拍才感受到危险的小月月,发出本能的尖叫,还没叫够,发现人已经在郝甜的怀里。
准备扑到河里捞小月月的郝甜“……”
提心吊胆的阮氏和胖牛“……”
其余众人“……”
郝甜呆愣愣地看着眼前神出鬼没一般的百里羡。
月光皎洁的清辉铺洒在他的周身,像是镀上了一层来自天堂的圣洁之光。
明若朝华的一张脸,除了文字难以描述的美之外,还多了一种普度众生的神圣之感。
洁白的长袍迎着夜风舞动,缥缈恍如世外仙人。
大抵是因为他救了小月月,所以郝甜此刻看他只觉得是看到了救世主一般。
“谢……谢谢。”郝甜的舌头打架,话都说不好了。
“不客气。”百里羡微然一笑,璨若星河。
郝甜又痴迷了几分。
阮氏和胖牛各自抱了一只崽儿走过来。
“没事吧?”阮氏问。
“老大,还好吧?”胖牛也问。
郝甜检查了小月月周身,发现他只是沾湿了鞋子。
想必是刚碰到水就被百里羡给捞了起来。
“没事。”郝甜递给阮氏和胖牛一个放心的眼神。
阮氏点了点头,“回去吧!”
郝甜应声“好。”
出了这么个意外,谁都没心思再游玩了。
“县主,我乘马车出来的,一起吧!”百里羡出言相邀。
“有劳了。”郝甜没有拒绝。
四小只或多或少地受了惊吓,此时坐百里羡的马车回去,要比抱着她们走回去,明智得多。
郝甜和阮氏带着四小只坐上了百里羡的马车,胖牛和橙花跟在马车后边。
旺仔的护卫和丫鬟紧随其后。
郝甜让旺仔的护卫之一留下来查看,查探之前发生的事情是否真的只是意外。
一行人浩浩荡荡地往县主府而去。
路上的行人还未减少,所以马车走得慢。
赶车的车夫对花醴县的大路小路都非常熟悉,他为了避开路人,拐进了一条小巷。
果然畅通不少。
四小只被阮氏和郝甜抱着哄着,一个个都昏昏欲睡。
小月月的湿鞋袜已经被郝甜脱了下来,滑溜溜的小胖脚丫子被郝甜裹在手心。
这个时节,郝甜倒是不担心稍稍碰了水就会感冒,她只是觉得小月月的胖脚丫又软又嫩,很好玩儿。
马车里装了两大四小,百里羡被挤到了外边,与车夫同坐。
夜凉如水,喧嚣渐远。
习习夜风中传来一声声的破空之声……
百里羡飞身一跃,立于马车的车顶。
洁白的衣袖翻飞,斩断数根箭矢。
“叮——”
“哧——”
“咻——”
马车外的异动声,让郝甜皱起了眉头,一股狠戾的杀意从四面八方奔涌而来。
“阿甜,待在车里,照顾她们。”阮氏留下一句话,飞出了马车。
马车外的打斗声越发地激烈起来……
郝甜将睡着的四小只排排放好,她警惕地守住马车的门窗,以防乱入的箭矢暗器伤到她们。
车夫临危不乱,依旧将马车赶得稳稳当当。
郝甜很是佩服。
走在后边的胖牛以及旺仔的护卫们听到异动,追赶了上来,加入了打斗中。
他们一来,敌我实力相当,这便拖住了对方向马车的攻击。
“百里羡,这里有我,请你去保护她们!”慌乱的应敌之中,阮氏向百里羡喊出了她的请求。
阮氏看出来了,百里羡的武功在她之上,眼下只能拜托他去保护郝甜与四小只。
“夫人保重。”百里羡一掌击毙迎面的敌人,毫不犹豫地飞身向前,追赶马车。
有两人想要去拖住百里羡,被阮氏赶上来拖住。
远走的马车此时的情况并不乐观。
两个黑衣人如鬼魅一般,悄无声息地追了上来。
二人左右夹击,瞄准的马车的车窗,想要来个突然袭击。
软若游蛇的身子刚刚贴上马车外壁。
“啊……噗……”其中一人突然尖叫一声,吐出一口鲜血。
另一人被同伴的举动吓到,惊讶了一瞬。
“啊……噗……”另一人也突然尖叫,随即吐血。
“去死吧!”郝甜一声吼,加重了手中的力道。
“咚……咚……”两个黑衣人掉在了地上,爬都爬不起来。
二人心口的位置,一个插了只碧玉簪,另一个插了根竹签,尾端还孤零零地悬着一颗啃了一半的糖葫芦,若是认真看,还能看清上面的一排细细的小牙印。
“啪嗒——”鎏金小铜镜掉落,在柔软的垫子上打了个旋儿,不动了。
郝甜脱力地坐下,她的两只手现在酸软无力,还胀痛得很。
刚刚用力过猛,可能肌肉拉伤了。
得亏旺仔的小书包里有根没吃完的糖葫芦,帮了她大忙。
当然,小雪雪也有功劳,那面临时找来当后视镜的小铜镜,就是从她的小书包里找到的。
郝甜周身除了头上的碧玉簪之外,没有别的“武器”,她翻遍了四小只的小书包,也只找到两样有用的。
幸好,都派上了用场,还解决了燃眉的危机。
百里羡追上来时,恰好看到那两个黑衣人掉落马车。
他心道好险,立马飞赶过去。
“县主,可有受伤。”百里羡跃到车夫身边,急匆匆地掀开了马车的车帘。
马车内,四小只安静地睡着了,郝甜瘫坐一旁,她的身边散落着各种小物件,多半是点心小吃,还有一些小玩具,以及头绳、花钿、胭脂之类的女子用品。
百里羡愣了愣,总感觉自己打开车帘的方式有些不对。
于是,他放下了车帘,活动了一下面部表情,才再次掀开车帘。
马车内没有丝毫改变。
百里羡的眼角跳了几下,他尽量忽视马车里的狼藉画风,而是将注意力集中在郝甜的身上。
“县主,你没事吧?”
郝甜被百里羡掀开车帘又关上,再掀开的动作搞懵逼了,但她没心思去分析百里羡的异常举动,她朝百里羡摇了摇头,又问道“我阿娘呢?”
“郝夫人还在后方应敌,是她让我先来相护你们。”百里羡转达阮氏的话。
郝甜焦急地问“那我阿娘可有受伤?”
“我离开的时候没有,县主放心,那群人不足为患,眼下最关键的是你们的安全。”
百里羡的话,郝甜秒懂。
阮氏武功不赖,她不会有大危险。
但是郝甜和四小只,任何一个被敌方伤了或是抓了,对阮氏而言,那才是更大的危险。
郝甜在心里默默地祈祷她家阿娘能够平平安安。
百里羡追赶过来,郝甜安心了不少,之后回县主府的一路,又追上来两拨人,都被百里羡给解决了。
马车顺利地驶入了县主府。
百里羡将县衙的人全数调动起来,一半派去支援阮氏等人,另一半留守县主府护院。
等待的时刻很是煎熬,郝甜状似什么事都没发生那般,给四小只挨个儿擦了澡,把她们放到床上睡觉。
旺仔留在了县主府,郝甜让桃枝去隔壁禀告了冉老夫人,说是旺仔想留在县主府同三只小崽儿一道睡,其它的只言片语都没有提及。
冉老夫人也没有怀疑什么。
郝甜等到了夜半三更,才等回来阮氏和胖牛。
二人都见了血,好在伤不重,无大碍。
郝甜给阮氏和胖牛上了药,送二人回房休息。
旺仔的护卫受伤要严重些,被百里羡让衙差送去了医馆。
橙花和旺仔的丫鬟们因为走得慢,又不会武功,发生异动时,她们各自识时务地藏了起来,因此都没伤着,只不过受了惊吓,恍恍惚惚地,她们都被衙差找到,带了回来。
郝甜把旺仔的丫鬟们都留在了府里,没让她们回隔壁,免得不小心将今晚发生的事情说了出去,让冉老夫人听到,白白多担心一场。
郝甜让桃枝和桂枝并府里的两个粗使婆子去照顾这些人。
一番安排下来,郝甜才吁出一口浊气。
“嘶——”一个转身,不小心牵扯到了疼痛的双臂,郝甜疼得直抽气。
她原先只顾着紧张焦急,反而忽略了自身,现下放松下来,才感受到双臂撕裂般地疼。
“别动。”温润如水的声音从后方传来,一双宽大的手掌扶住了郝甜的肩。
“先坐下,我给你看看。”百里羡扶着郝甜坐下。
郝甜的双手以一个颇为诡异的姿势下垂着,看上去像是断了骨头连着筋那般无力地吊着。
百里羡隔着衣服触上郝甜的一只手臂,试探着摸骨。
感受到对方熟稔的手法,郝甜没有拒绝,她咬牙忍着疼痛。
百里羡尽量做到动作轻柔。
“疼疼疼……轻点……”郝甜忍不住了,才喊叫出声。
“坚持一下,很快就好。”百里羡柔声哄着。
一股暖流从手腕处钻了进来,向上游走于整条手臂……
郝甜只觉先前的疼痛得以缓解,并且还有种舒服之感。
“你这是在给我传内力吗?”郝甜好奇地问。
“嗯,算是吧!”百里羡给了个模棱两可的回答。
郝甜还想再问,百里羡却先于她开了口,“先别说话,我需要凝神专注。”
“哦……”郝甜乖乖地闭上了嘴,好奇地看着百里羡的动作。
长得好看的人,做什么都好看。
又要开始犯花痴了,郝甜摇了摇头,将遐思赶跑,思考起正事来。
郝甜前世不懂武功心法,这一世接手原主的身体,又是个武功尽废的状态,她虽然有原主的记忆,但没有原主拥有武功时的那种感受,更不知道内力是个什么东东。
虽然自打没给小崽儿们母乳喂养之后,郝甜就在阮氏的督促下着手再次修炼武功心法,但她被毁得彻底的身体拖住了她的进展。
这几年唯一有进展的是轻功,至于内力,基本没有。
好在郝甜前世学过格斗术,所以外功招式看起来很像那么回事。
说白了,她现在也就是个会花拳绣腿的三脚猫状态。
在不会武功的人面前,还能虚张声势。
一遇到行家,她没有内力的秘密就暴露无遗。
所以眼下百里羡给她疗伤,她都分辨不出对方给她输注的,究竟是不是内力。
莫名地感觉,那一股暖流,比内力还有效。
不过片刻,郝甜便不再觉得手臂疼了,并且还能活动自如。
忒神奇!
百里羡用同样的方式给郝甜治疗另一只手。
很快,郝甜的另一只手也恢复如初了。
“哈!你这内力可真神奇!”郝甜由衷地赞叹一句。
“县主已无大碍,好好休息,我先告辞。”百里羡留给郝甜一个潇洒的背影。
还没来得及道谢的郝甜“……”
双手恢复如初,郝甜稍稍活动几下,打着小哈欠回了主院。
惊险一波接一波,这一夜,忒累!
泡澡,睡觉。
却说从县主府匆匆离开的百里羡,刚回到自己的屋子,就“噗”地一声,吐出一大口鲜血。
“公子!”隐在暗处的护卫冲上前来扶住百里羡摇摇欲坠的身体。
有匆忙的脚步声由远及近,看到百里羡的这番模样,大惊!
“无影,你还愣着干什么,快把公子扶到床上去。”来人是个老嬷嬷的仆妇装扮,声音却年轻娇俏似少女。
护卫无影连忙把百里羡扶到床上躺好。
“老嬷嬷”探上百里羡是脉搏,满是皱纹的手一抖,又气又怨地道“公子,你!你……你竟然如此不爱惜自己的身体!”
颤抖的声音里满是恨铁不成钢的无奈。
“瑶琴,怎么了?公子可有大碍?”无影焦急地询问。
被无影称呼“瑶琴”的人,也就是“老嬷嬷”,她双目发红,泪水在眼眶里打转,“无影,你老实告诉我,公子适才做了什么?”
“我……”无影先看向面色痛苦的百里羡一眼,再看向瑶琴,却什么都不敢说。
“你不说我也知道,能让公子不爱惜自己身体的,也就只有她一人罢了!”瑶琴收回给百里羡探脉的手,她从怀里拿出一个瓷白色的药瓶,倒出一粒红色药丸,送进百里羡的嘴里。
百里羡无声地吞下。
“公子,这灵血丹吃一粒就少一粒,您下次又想做什么不爱惜自己的身体的事情之前,请三思。”瑶琴一边拿帕子给百里羡擦拭血迹,一边闷闷地提醒,此刻她有多心疼,也就有多怨怼。
“我心里明白,可管不住身。”百里羡淡淡地说了一句话,闭上眼陷入了沉睡。
瑶琴无奈地叹了口气,“哎……但愿她有一天会看得懂你的付出。”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