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姑姑,求求你,帮帮我们吧!”
“你们……你们先起来。”橙花被郝杏儿和郝枣儿这一跪,更是慌乱了。
“不!姑姑不帮我们,我们就不起来!”郝枣儿执拗起来。
郝杏儿的脾性要柔和些,她继续哭诉,“姑姑,你可怜可怜我们姐妹二人吧!我们家少爷快要不行了,我们姐妹俩再不治病,会死的!”
“是啊是啊!姑姑,听说街上那苗医有法子治我们的病,府里的姐妹吃了药就好了,我们昨日也去了,但那苗医却不给我们药,肯定是县主不让他给的,你帮我们去找县主求求情好不好?”
郝枣儿一边哭诉,一边跪着向前移动两下,伸手想要去抱住橙花的腿。
橙花却是下意识地退开几步。
听说她们的病会传染,橙花退避是自身潜意识里的自我保护。
但这个举动在郝枣儿看来,就是橙花刻意嫌弃之举了。
“姑姑,你是不准备帮我姐妹了吗?你可别忘了,没有我奶和我爹娘,你早就死了!你今日不帮我们姐妹,你就是吃里扒外,忘恩负义,你会被人戳脊梁骨的,你会遭雷劈的!”郝枣儿恶狠狠地咒骂橙花。
橙花只觉自己的一颗心被郝枣儿拿着刀狠狠地戳着,疼得她死去活来。
“姑姑,爹娘生养我们姐妹几个已经很不易,还要养着你,这些年也没怎么亏待你,如今我和枣儿生了病,你怎么能见死不救呢!”郝杏儿也开始抱怨。
“陈花我告诉你,你打小就欠我们郝家的,现在我们不过是要你去那郝甜面前说道说道,你要不去,我就让我爹收拾你!”郝枣儿已经暴走,直接原形毕露,连带着称呼上都不客气了。
郝杏儿与郝枣儿的一句句诛心之语,伤得橙花的一颗心疮痍一片,她拽紧小拳头,努力将盈满眼眶的泪水裹住,不让眼泪流下来。
长了一辈,年纪却只长一两岁的橙花,和郝杏儿、郝枣儿姐妹从小就是同吃同住,一块儿长大。
她这个姑姑,处处让着她们。
吃的穿的用的,都是她们剩下的。
三岁不到就被郝老婆子逼着做家务,年岁渐长,她就包揽了所有家务活,而郝杏儿与郝枣儿却是什么都不干,还在一旁指手画脚。
说白了,在郝家大房里,不止郝老婆子磋磨橙花,应该是除了哥哥陈虎以外,其余的大房之人,个个都磋磨着橙花!
“啊!”橙花抱住头,凄厉地尖叫了一声。
郝杏儿与郝枣儿被吓得一愣。
橙花努力平缓情绪,她一边急促地深呼吸,一边用衣袖擦掉眼中的泪水。
片刻,橙花的情绪稍稍稳定,她按了按疼得有些麻木的心口处,幽声开口,缓缓道“我在你们郝家二十年,吃、穿、用、住,都是花的我哥的银子,没花你们阿奶和阿娘半个铜板。”
“是我哥把我养大,你们的阿奶和阿娘没有养过我半分,我不欠她们任何!我还伺候了她们十几年,要真算起账来,也是她们欠我!”
“至于你们,从小也都是我照顾你们,喂水喂饭,把屎把尿,天冷给你们捂脚,天热给你们扇风……我更不欠你们!”
“我在你们家当牛做马,伺候着你们一大家子,你们家还为了六两银子把我卖掉。就你们家做的这些忘恩负义的事儿,都够被人戳脊梁骨骂好几回了!你们还同我讲什么遭雷劈!老天有眼,遭雷劈的该是你们!”
“也对,你们姐妹二人被卖到冉家二房府上,还染上脏病,可不就是老天爷开眼,惩罚你们的么!”
说到此处,橙花一阵大笑,她才知道,把埋在心底的委屈发泄出来,是如此的快意!
郝杏儿与郝枣儿直觉橙花是发了疯,不然昔日里胆小如鼠,老老实实的橙花,为何会是眼前的泼妇表现。
甚至于她还有胆量说这么一番话。
“欠我哥的,我这辈子永远还不够,但你们作为他的女儿,没资格用他来要挟我!我哥这些年被你家阿奶和阿娘磋磨,他忍气吞声,为的不还是你们这几个孩子!”
“可你们一个个的都不争气,被你们阿奶和阿娘挑拨得不把亲爹放在眼里,你们有今日,怪不得你们阿爹护不住你,要怪只能怪你们的阿奶和阿娘见利忘亲!”
“还有,也是你们咎由自取!因为你们的好吃懒做,所以才会被卖掉,但凡你们会点什么,不是只会在家吃白食,也不会沦落到今日这般模样。”
橙花缓缓地吁出一口长气,“我与你们家再无瓜葛,我也不会帮你们,奉劝你们好自为之。”
说罢,橙花转身跑进了角门。
“砰——”角门被大力关上。
跪在地上的郝杏儿与郝枣儿呆愣愣地面面相觑着,不明白橙花为何如此大变样。
与先前相比,简直是一个地下,一个天上。
由于橙花的转变让她们过于惊讶,反而失了先机,求情一事也以失败告终。
“吱呀——”关上的角门被人缓缓推开。
因双脚被冻得麻木而起不来的郝杏儿与郝枣儿姐妹俩,此刻正半跪半坐在地上。
一尾大红色的裙裾出现在姐妹二人的视线中,格外地扎人眼。
“想治病么?”清清冷冷的声音在头顶传来,郝杏儿与郝枣儿抬头向上看。
灰白暗沉的天光中,一张明艳艳的精致小脸上眉眼含笑,鲜红的樱唇微翘,说不出的明媚动人。
然而,郝杏儿和郝枣儿却莫名地浑身一震,忍不住瑟瑟发抖起来。
似乎吹来的寒风都凛冽了几分。
“县……县主……”先反应过来的郝杏儿从曲着腿的半跪半坐又改为了跪。
直挺挺的跪。
“想治病么?”郝甜再问了一遍。
郝杏儿狠狠地点了点头。
“想!我想!”才反应过来的郝枣儿听到郝甜的话,立马激动地回应。
“那就先回答我几个问题。”郝甜漫不经心地提条件。
“你先给我们治病。”郝枣儿心机深些,立马讨价还价。
郝甜眉眼弯弯,笑得更盛,她幽幽开口,“你们还有讲价的资本么?”
郝枣儿语塞。
郝杏儿要比郝枣儿心眼实,她道“县主想知道什么?”
“还是你识趣,知道冉香和冉巧这姐妹俩肚子里的孩子是怎么来的么?”
郝甜虽然已经知晓答案,但她想起郝杏儿和郝枣儿分别是冉香和冉巧身边的贴身丫鬟,说不定还能从这俩人身上,问到些什么。
郝杏儿面露惊讶与疑惑,不明白郝甜为何对冉香和冉巧肚子里的孩子感兴趣,但她还是回答道“我知道。”
“说来听听。”郝甜露出一脸准备听故事的神色。
“大小姐爱慕胡秀才已久,相思不已。二老夫人寿宴那日,大小姐听到大少爷和胡秀才在席间的谈话,得知胡秀才午后会去小画舫休憩,大小姐就带我去了那,想要同胡秀才表明心意,希望胡秀才能娶她。”
“大小姐一个人进了小画舫,让我等在岸边,我等了一个多时辰,才见胡秀才牵着大小姐上岸来,二人好不亲热。”
“之后,大小姐时常去同那胡秀才相见,起先是去一些不起眼的地方,东躲西藏的,后来胡秀才在城西买了一处宅子,二人就只在那宅子里见面,后来就有了孩子。”
郝甜竟不知冉二老夫人寿宴那日,橙花没能被冉定祥派的人送上那小画舫,却有冉香自己送上门啊!
原先总觉得哪里不对劲,郝甜想不明白心心念念着橙花美色的胡文才,怎么就移情别恋到了冉香和冉巧身上,原来事出有因。
“冉巧又是怎么回事?”郝甜问道。
“我来说!我来说!”郝枣儿抢了话头,她怕全被郝杏儿说了,自己就治不了病了。
郝甜看着眼前的姐妹俩,只觉二人是塑料姐妹情谊。
郝枣儿生怕被郝杏儿抢了回话头,急忙忙语速极快地开了头,“有一日我陪二小姐逛街,去了胡家绣楼,遇到了胡秀才。”
“胡秀才请二小姐去了后院喝茶,我守在门外,听到二人在屋里行那种事。”
“起先,二小姐是不同意的,但她仰慕胡秀才的风采,半推半就间也从了那胡秀才。”
“事后,二小姐才知道是胡秀才错认她是大小姐了,二小姐为此伤心了好一阵,直到有次大小姐带她去了城西的一处宅子,在那见到了胡秀才。”
“胡秀才比大少爷还会说好听话哄人,二小姐被哄住了,打那之后,大小姐和二小姐就时常一同去那宅子见胡秀才,也就有了孩子。”
原来这就是全部真相!
胡文才这个大渣男!
冉香冉巧姐妹也是不自爱!
“你们明天去找苗医看病吧!”郝甜留下一句话,一刻也不想与这姐妹二人多待,她快速地进了角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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