凌兰明白这种渴求已久近乎绝望之后终于得到的欣喜和害怕再次失去的感觉，心中酸涩得更加厉害。

    素衣擦了擦眼睛，暗二皱眉道：公主怎么不叫这小乞丐给她买粥的银子了？

    给自己暗卫买药膏都要钱的，对别人却这么慷慨。暗二表示心里很不平衡。

    素衣刚刚的伤感被暗二一句话击得粉碎，凌兰回头狠狠瞪了一眼。

    暗二：

    为什么我会被瞪？我说的都是真心话好不好？

    等到男孩喝完清粥，就连瓷碗也舔过一遍，素衣已经又从对面的粥店中端来了两碗粥，脚边也放着一个小布袋。

    凌兰对孩子说道：走吧。

    男孩看了看素衣手上的粥碗，连声音也轻快了几分：嗯，姐姐随我来。

    天顺京都街道繁华，凌兰出入的地方皆是非富即贵，属实没有见过这般破旧的光景。

    放眼望去，四面全是矮小破烂的房屋，甚至有的地方都算不上是屋子，只是个光滑的小土洞罢了。

    沿路走来都是穿着破烂的百姓，蓬头垢面面色无神。比起这些人，这小男孩倒还算是干净。

    姐姐，前面就是我家。小男孩指着前方一塌窄小茅屋，我娘生病了，妹妹每天都哭得厉害。我悄悄溜出去就是为了给娘亲找吃的。

    你几天没有吃东西了？

    我，我一直都没有吃饱过。以前娘亲没有生病的时候，我们每天还有一点野菜粥喝，后来娘生病了就没有任何东西了。

    你爹呢？

    爹爹在我很小的时候就生病去世了，小男孩脚步加快，眼睛不自觉看向素衣手中，生怕清粥洒漏出来。

    凌兰四处打量周围，低声问道：阿二，这是什么地方？京城怎么还会有这么破败的村子？

    此处乃是破虏村，后人大多称其为破烂村。村中皆是身患残疾或无身份户籍的黑户，不能外出务工，业无田地耕种。就算是出去给大户人家洒扫也没有人愿意收容。

    黑户？

    对，此处原是京中一处收容战场上退还残疾军人的角落，因先帝旨意善待军人，这处之人便不必再被查询户籍和被征兵。

    暗二举目了望一眼：只是后来不知为何，这处竟是逐渐演变为所有叛逃，离家出走之人的落脚处。碍于先帝遗训，朝廷不能管制，便只能任其败落下去。

    真是成也萧何，败也萧何！

    逃到这处的人们不管是因何原因要离开原来的地方，这处角落始终保护了他们让他们继续生活下去，可正是因为这个地方，他们只能永远困死在绝境，一辈子都看不到希望。

    凌兰在脑中迅速盘算，这里的孩子长大了也只能是黑户？

    是的，父母没有身份证明，孩子自然不能算是天顺百姓。

    若是，若是我收留他们呢？

    公主，暗二吃惊道：公主不可，这处之人并无世俗伦理之心，更无知恩图报的教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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