沈含玉马上屏住呼吸,现在她到羡慕起楚娇娇来,如果她也能酣声如雷,就免得无法回应了。
“我知道你没睡,我们聊聊吧。”顾向北还挺固执。
“班长,我觉得这太方便,这楼里只有我们两个人,如果传出去,只怕……”沈含玉早就打算了,这话要说出来,让顾向北知道轻重,在同学们回来之前,他们必须有一个人离开,不然谁都过不了这一关。
“你放心,这件事我承担,玻璃是我打碎的,是我自已误了车没有走。你到时先去别处转转,再回来报到就好了。你是回家过的周末,这里的一切与你无关。”顾向北安排的到是不错。
“那谢谢你了。”沈含玉不咸不淡地说,“我想休息了。睡吧。”
“小玉。”顾向北突然改了称呼,把沈含玉吓了一跳。
“别,你还是叫我小沈吧。”
“小玉,有句话,我想跟你说,从第一天见到你……”
“班长,求你不要说了,我们还不熟悉,你并不知道我是什么样的人,也不知道我发生过什么事。我们就是同学,好好相处,好吗?求你了!”沈含玉急切地打断了他,真怕他突然说出喜欢自已的话,那时她是没法招架的,太伤人了。
“好吧,我知道了。”顾向北叹口气,悄然离开了。
沈含玉松了一口气,太吓人了,以后离他远远的,千万不要招惹。
上一世的顾向北就是因为求爱不成,从本市消失了,后来虽然也成了个成功的商人,可据说一直没有结婚。
都传言他早年受过情伤,沈含玉为这事很是内疚。
这一世说什么也不能重演悲剧了。
她好好的等她的宗青时,让顾向北也找一个爱他的人,好好生活去吧。
第二天一早,沈含玉早早就溜到厨房,她猜测顾向北一定在睡懒觉,趁着他不捣乱,把早饭做好,自已匆匆吃了一口,就听楼梯有动静。
他已经洗漱好下来了。
“快吃吧,我上楼看书去了。”沈含玉不想跟他多说,起身就走。
顾向北看着她的背影,忧郁地坐在桌前,对着碗里的手擀面发了一会儿呆。
中午沈含玉烙的葱花饼,这次她做的多,连晚上的份儿也带出来了。
因为晚上不想再做饭,她把厨房做了扫除,尽量恢复原状。
明天要承认打破玻璃的是顾向北,如果发现有做饭的痕迹,就会暴露还有另一个人的秘密,没有人会相信顾向北会做饭,这位一看就是品学兼优的书呆子,不食人间烟火的。
顾向北看出来她在躲自已,可是没办法,也不能施压,只好默默由着她。
又安慰自已,能陪在她的身边就很好了,这么一想心情豁然开朗。
沈含玉听他在楼下的水房子,一边洗脸一边哼歌,还有些奇怪,这人的心态真是好啊。
没有承诺,
却你抓得更紧。
没有了你,
我的世界雨下个不停。
我付出一生的时间想要忘记你,
可是回忆回忆回忆,
从我心里跳出来,
拥抱你……
他唱的是伍思凯的《特别的爱给特别的你》。
当年响彻大街小巷,老太太都会哼上几句的歌,突然就有些令人心动。
沈含玉发现她从没认真看过歌词,原来这是用情极深的。
也是,如果没有比较,顾向北已经是很不错的一个老公人选了。可惜她已经有宗青时了。
大家撤离时,校工是把电源断掉的。他们进来后,顾向北想要把电闸合上,被沈含玉阻止了。
一是有灯光吸引人注意,二是出于安全考虑,这房子够破够旧,万一有漏电的地方,他们两个就是惹祸了。
再睡一夜,明天同学们就返校了。
他们又是早早回到楼上。
今天格外闷热,动一下一身汗,沈含玉不想折腾,还是去了几趟水房子洗脸。
顾向北还真守规矩,明知就他们两个,还一次一次往一楼跑。
听他上下楼的声音,沈含玉都有些过意不去了。
原来同学们都在时,晚上睡觉是关着门的。
本来开门有过堂风会凉爽很多,可是过道那边是男生宿舍,为了安全还是把门插上了。
今天晚上沈含玉实再闷得上不来气儿,看情形也睡不着,干脆把门打开,斜对门的水房子也开了窗子,南北的风一抽,屋子里登时就减了两度,心里也没那么堵了。
她站在窗边向着黑黝黝的田野望去,这是真正的黑夜,只是阴天,一点星也看不到。
突然一道闪电划破天际,风把窗帘鼓起来,用力向里吹。
沈含玉被这股邪风迷了眼睛,向后退了两步,带着土腥味的雨点已经卷进来,一场大雨倾盆而下。
她怕淋湿了同学的被子,急忙把窗子关严,听雨水用力敲打着窗,还是心有余悸,就那么一抬头的工夫,见顾向北就站在门口,又把她吓了一跳。
“你怎么不睡?关窗了吗?”
“小玉,你别笑我,我怕打雷。”顾向北的声音低得几乎听不到。
沈含玉哑然失笑,又觉得这笑有些不妥。只好一呶嘴让他进来。
“你坐在这里吧。反正我也不想睡。”
两个人沉默着坐在黑夜中,屋子里不时被闪电照亮,顾向北的脸色苍白。
此时的顾向北,比平时要软弱许多,这几声雷到把他本性中的懦弱给打击出来了。
“你从小养尊处忧的,为什么还怕打雷?”沈含玉好奇的问。
“你怕是对我的生活有什么误解,哪有什么养尊处忧。”顾向北苦笑一下,陷入回忆中。
他和姐姐顾向南差了三岁,一个叫向北,一个叫向南,其实说的就是他们家的生活环境。
那时他们的父母经常出差,不是在南就是在北。
他们一直被扔在家里,跟保姆吴姥姥一起生活。
吴姥姥人很实在,把两个孩子当成自己的孙子疼。所以他们应该算是最早的留守儿童。
只是一般工人都是把孩子扔给祖父母或是外祖父母,不会花钱请人带,就这一点看似不同,给别人误会,他的童年不一样。
其实唯一的不同就是,他们的姥姥跟他们没有血缘关系。
顾向北五岁时,顾向南已经上小学一年级了。
吴姥姥很负责,总是一手牵着顾向北,一手牵着顾向南,接送她上学。
那年代的孩子多半是自己走,被接送的不多。
这又成了一个特殊化的根源。
有一天放学时,下了点小雨,吴姥姥专心护着顾向北,把顾向南淋了点雨,到半夜就发起高烧来。
吴姥姥给顾厂长打电话,可是怎么也叫不通。那些天顾厂长在厂子里搞会战,根本没时间回家。
她只能自己送顾向南去医院。
外面还在下着雨,她要打着雨伞,不能带上两个孩子,只能把顾向北扔在家里。
顾向北早早就睡下了。吴姥姥觉得他不能醒,没想到,他偏就醒了。
他醒来时屋子里亮着灯,那是吴姥姥特意留下的,怕他醒来害怕。
屋子里空荡荡的。
顾向北爬下床,怯声声叫了吴姥姥。
他侧耳倾听,等了一下,没有回音。
就在这时,突然一声巨响。一个炸雷在屋顶砸下来,屋子里突然就漆黑一片。
顾向北尖叫一声,大哭起来。
平时只要他哭,吴姥姥就会飞奔而来,而这一次,他哭哑了嗓子,也没见到一个人影。
外面的雷声轰轰,一个接一个。
院子里的樱桃树被风卷着,树枝扫向窗子,像一只只怪兽,飞向屋子里。
顾向北手脚并用爬到桌子下面,死死抱着膝盖,用力闭着眼睛,等到顾厂长拖着疲惫的身体回到家时,才发现异样……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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