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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240章
    “你把想说的都说了,我听着。”沈含玉也想摊牌了。

    “我让你不要跟我家人走近的,我说了,宗家不适合你。你去忙你的事业吧,宗家的事交给我。”宗青时抬起眼,看着沈含玉。

    他的眸子清冷的,没有一丝温度。沈含玉从心底升起一团寒意,他爱她吗?

    “这你说过了。我是想既然我是宗家的一份子,就要尽自己的力。如果你不喜欢,我尽量吧。”

    “你不是宗家的一份子,你好好的人,别和他们搅在一起。”宗青时的面色更冷了。

    “我不是!那你呢?”沈含玉对这句话有些敏感了,上一世她就觉得被宗家排斥,怎么也融不进去。

    这一世她尽了最大的努力,宗家人已经接受她了,可是宗青时却是这个态度,一直把她向外推。

    “我没有办法,我流着宗家的血,你没有,为什么还要卷进来!”宗青时把嘴闭上,沈含玉在流泪了,这是他的软肋。

    他伸出手,想抱一下沈含玉,被她重重推开。

    “你还要说什么?没事你就走吧。”沈含玉不想再谈下去了,她的心已经跌入谷底,也许要重新审视一下两个人的关系。

    “好吧,有一件事,我想了很久,还是跟你摊牌吧。”宗青时站起身。

    “你说。”沈含玉预感到,他要说出来的话,会是致命打击,可是她不能逃。

    他们面对面站着,两个深爱着的人,中间横着一把利剑,还是双刃的,随时割伤对方。

    “我们先不要孩子吧。”宗青时总算把心里想的说出来了。

    “你说什么?不要孩子?不要孩子果果和小然怎么出世?你是不是太自私了?”这触碰了沈含玉的底线,她炸了。

    “也许吧,是我自私,可是我没有把握给他们幸福的生活,还是等等……”

    “你没有!我有!我不是上一世那个懦弱的女人了,我会保护他们的!”沈含玉冷冷的说。

    “你保护不了,你想得太天真了,根本不知道自己的对手是谁,你……”

    “你闭嘴!看着你这副样子,我恶心!你以为我真的离了你不行吗?以为我真的非要嫁进宗家吗?我只是想让我的孩子出生,只是想要我的果果和小然,你懂吗?”沈含玉大天蝎的本性苏醒,一番话几乎把宗青时击倒。

    沈含玉已经不忍看他的脸色了。

    是他挑起的战火,他活该!

    沈含玉安慰自己。

    可是宗青时起身摔门离开后,她还是内疚得心都要碎了。

    她在说什么?

    她扑到沙发上,失声痛哭。

    为什么有些东西,失去的总是那么容易。

    她二世为人,难道就是为了再一次失去的吗?第一次她诘问命运的不公。

    第二天,沈含玉是红着眼睛出门的。她真想弄个墨镜带上,太显眼了。

    昨天宗青时上楼下楼,难保没被人看到,怕有闲话了。

    可是出乎她的意料,看到她的人,没有一个讲究她的八卦,反倒都痛心疾首的对她说,“沈厂长,一定注意身体啊!不要太累了!”

    常大胆儿把她送到蓝蝶魂,见她要下车,忍不住也说了一句,“小玉啊,差不多行了,你一身全是铁能辗几根钉,要注意休息。”

    沈含玉才明白,这些人都当她是熬夜赶工作上的事了。

    她叹口气,冲着这些人的想法,也不能辜负他们。

    好好干吧,感情是什么?就是浮云,重活一辈子,她还是看不透吗?

    销售科来消息了,已经把有质量问题的西瓜三件套基本上回收完毕。

    因为蓝蝶的带动,其他颜色的蝴蝶发卡也销得很好,尤其是蓝色系的几个,都是供不应求。

    还有人在店门口排队,只等上货,一扫而空。

    “沈厂长,你知道吗?咱那个蓝蝶被炒到一百元一个了。天哪,一个发卡卖一百!”大姐啧啧称叹。

    “这是你们创造的奇迹,加油!”沈含玉早上是拖着疲惫颓废的身心来上班的,现在慢慢被鼓动得,热情又回来了。

    什么男人,都是大猪蹄子,干事业好了,别的都是浮云。

    二轻系统又要开会,这次顾厂长亲自过来接的她,带上她一起。

    最近企业出问题的多,倒闭的也多,二轻是重灾区,局里也慌了。

    原本看着好好的,怎么说倒就倒?

    要知道这可都是十几年堆起来的企业,都是家大业大,像一艘航母,倒下去时就要带一群人下水。

    想捞都来不及。

    形势严峻,只能不停开会,讨论方案。

    可是除了化工厂的沈含玉,没有一个人拿出解决办法。

    现在沈含玉名声在外,成了救火的菩萨了。

    主持会议的是老陈,是资历最老的领导,难免有点傲气,眼界太高,对年轻人的一套有些反感。

    上次顾厂长来汇报工作,听到他夸夸其谈,大讲沈含玉,心里就不舒服。

    今天一看把人带来了,更是先恼了几分。

    再瞧这沈含玉,只有二十出头的样子,要不是打扮的成熟一些,一张脸嫩得说是学生也有人信。

    这就样的黄毛丫头能做什么?不就是脸蛋好,哄得这些人团团转,弄出好名声了?

    老陈进来时没弄出动静,所有人的注意力还在沈含玉身上。

    有几个沉不住气的厂长坐在她的身边取经。

    沈含玉倒是没有什么可瞒着的,倾情相赠,能教的都教。

    他们虽然不能一下全领会,可也都是在企业十年以上的,管理经验都是有的,听到明白的地方就连连点头,把沈含玉又是一顿狠夸。

    “咳!”老陈有点忍不住了,重重咳一声,提醒一下,他才是今天的主人。

    众人忙回座位,有两个厂长还没聊明白,依旧在低声问沈含玉问题。

    “先开会吧。”沈含玉会看脸色,这老陈神情不对,这是要找茬儿?

    “是我讲是你们讲?要不你们上来讲吧!”老陈把会议记录本向桌上一掷。

    会场当时就安静了。

    众人面面相觑,都是老油条,看得明白。不由得暗笑老陈格局不够,跟个小毛丫头争,有点丢牌面了。

    可这话没人敢说。

    “老顾,你报上来的,我都看了一下。我有保留意见。”老陈第一枪就打向顾厂长。

    “您说。”顾厂长虚心接受,打开本本,带上老花镜,打算记录。

    “这让工人组织人出去要账,我就反对。”老陈继续说道,沈含玉眉毛一挑,心里不痛快了。

    刚她隐隐觉得这个老陈有点针对她,现在更加明确了。

    她把本子向前一推,身体挺直,靠到椅背上。

    整个会议室里的人,除了老陈都在俯案记录,只听笔划到纸上的沙沙声,有人都快写满一页了。

    沈含玉就不明白了,老陈只说一句话,怎么他们就有这么多可记的?

    “这个要账的问题,也是难办。现在厂子被死账给拖得,资金周转不灵,也是没办法的事。”顾厂长只好解释道。

    “这计划经济是国家总调控的,很多账面上的钱,也是调货才形成的。你这说要就去要,那边如果没有归还能力,是不是就给造成混乱了?要顾全大的经济形势,一个企业也不能太自私了。”

    老陈这官腔打得,沈含玉差点被气笑了。

    怎么的,企业连要账都不能,还要为别的企业的无为买单?

    这都什么混蛋逻辑?

    顾厂长那也是千年的狐狸,早修炼成精了。已经在后悔今天不应该带沈含玉来,本来他是好心,把沈含玉推上台前,有好事都往她身上撂。

    可不知怎么就没入老陈的法眼,这鸡蛋里挑骨头,总是有的,这不是害了沈含玉吗?

    “企业不能自私,这话我还是第一次听说。我只知道,我手下有两万多职工,他们的家等着他们拿工资去养。企业不自私,他们就得去要饭。所以我宁可顶了这自私的罪名。”

    顾厂长一席话,不仅把沈含玉惊呆了,包括老陈在内的会场上所有人都惊呆了。

    有跟他关系好的,更是捏了一把汗。

    顾厂长的性格绵软,处理问题都是打太极,这一辈子就没硬气过。

    可是现在突然就站起来,顶天立地的,是个汉子。

    他们又佩服又担心。

    老陈做梦也想不到顾厂长感顶他,当时就下不来台了。

    “顾厂长,你这话是什么意思?在指责国家政策吗?”老陈的大帽子扣下来,顾厂长当时就出了一头虚汗。

    他暗自叹口气,看来要晚节不保了,这一折腾,只怕要凉。

    唉,就当是为了化工厂做牺牲吧,就是他了,也要把沈含玉和她的改革政策保住。

    “顾厂长没有质疑国家政策,相反,是他把国家的政策吃透了。”沈含玉突然开口。

    吓得顾厂长一个劲给她使眼色,这个时候就不要说话了,可着他一个害得了,不能把两个人都扔出去。

    可是沈含玉对他视而不见,继续说起来。

    “国家从改革初期就已经明确了,改革和试点并行,一切都是摸着石头过河的,谁都是第一次,不试怎么知道对错。我倒是不明白了,陈局长对国家的政策有什么误解,是没吃透?还是理解错误呢?”

    沈含玉直接怼回去,让全场的人都大吃一惊。

    这真是初生牛犊不怕虎。

    老陈万万没想到,沈含玉敢顶嘴。

    而且这哪叫顶嘴,这叫捅刀子。

    刚被盖到顾厂长头上的帽子,转一圈浇了铁水又扣回来。他如在火上被烧灼,坐都坐不住了。

    “小沈同志!话不能随便说!你这有点过分了!”老陈一急之下,喝止道。

    总要有个主次,现在他是老大。

    “话不能随便说吗?我以为这会是大家交流,看样子要听您的一言堂了。那就请开始您的表演吧。”沈含玉挑衅的扬起头,看着老陈,丝毫没把他放在眼中。

    一言堂这三个字,又诛心了。

    老陈一想到最近组织学习的内容,就有广泛听从基层意见一条。这要是扣上一言堂的帽子,那可够他喝一壶的。

    “咳,小沈你少说两句,听陈局讲话!”顾厂长出面,给老陈挽了一下尊。

    “好的顾厂长。”沈含玉对他粲然一笑,单纯得像个孩子。

    “咳,还是说让工人出去要账的事吧。我觉得这事不能草率,要开个会,把步骤都安排到位,不能让不经训练的工人直接出去,如果闹出事,或者一言不合,有个打架斗殴什么的,你们能控制得了吗?那可是影响社会治安的!”老陈总算将了一军。

    “陈局您放心,让工人出去之前,我们会做培训的。”顾厂长赔着笑脸说。

    “嗯。我听说你们给工人定了提成,要回款项可以给他们提百分之十五?”

    老陈一句话,会场上当时就炸了。

    众人议论纷纷,这百分之十五,有点惊人,尺度够大的。

    “只是一部分死账是这个提成,其他的还是维持在百分之五。”顾厂长忙解释道。

    “不管是什么账!也不能超过百分之五!这是有规定的,你们自己制定规章制度,还要二轻局干嘛!还要国家管吗?”老陈啪的一下把手里的文件夹摔到桌上,总算出了一口恶气。

    “陈局,话不是这么说。现在化工厂资金已经流动不起来了,就是这些欠账闹的,局里没有拨款,我们连工资都发不下去。要账只是死马当活马医,没办法的办法啊。”顾厂长重重叹口气。

    这句话戳中所有人的痛处,大家遇到的问题都差不多。

    几个厂长当时就眉头紧锁,掏出烟点了一支,都闷闷不乐的。

    本来听说化工厂这个要账模式,他们还有心试一下,陈局这么一说,把路又堵上了。

    其实他们心里有数,包括沈含玉,都是明明白白的,这让工人要账,还真不是上门讨个债那么简单。

    原本要账的,都是求爷爷告奶奶,去人家厂子也是当孙子。给多少就看这孙子装得像不像。

    有的要账人员甚至被灌酒灌到胃穿孔,这都是残酷的事实。

    可是这些濒临下岗的工人不同,他们是置于死地而后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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