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瞒天术？”

    江辰看到了瑶香发来的消息，便停止了锻炼，随后开始询问关于瞒天术的相关细节。

    【星辰：瞒天术是什么？】

    瑶香思绪万千，她发现楼主已经撤掉了所有对她的监视，甚至连那个一直以来照顾自己的侍女也不再刻意留在房间内，并且这两天还有询问过她自己对接下来时间的安排想法。

    就仿佛，再给别人最后的自由一样。

    这算什么？

    施舍？

    【瑶香：于修士而言，筑基练气，结丹化神，乃顺道而行，这一切的行为都符合道义，文理，也是大多数修士的做法。】

    【瑶香：而对于魔修来说，夺生灵生机，抢他人缘法，乃逆天而行，故而魔修从修行起，便承担着比寻常修士更加沉重的业火，所以大多魔修神志或多或少都会有些混乱。】

    【瑶香：而相对的，这类修士为了躲避来自天道的压制，便会习得很多躲避的方法，例如生灵罕至之地，天地隔绝之地，亦或者，灵气压制阵法等。】

    【瑶香：此类法术统称为‘瞒天术’，瞒天术也不止魔修会用，传统修士也会此类术法，用来掩盖一些可以被推演的筹划，而占卜方面的术士多会被天而罚，有时是气运，有时是灾难，又是又会是寿命。】

    【瑶香：而楼主乃正道修士，虽然何欢宗明面上似是魔教，但阴阳之道也是顺道，故而楼主能够选择的也不多，排除掉‘夺生机’后，无外乎‘夺缘法’，‘大计谋’，以及‘瞒天’。】

    【瑶香：而无论是‘缘法’、‘计谋’，又或者‘瞒天’都符合对一个老牌修士的行为预测，而夺缘法不需如此麻烦，大计谋与瞒天，其实本质上应该等同，最终都避不开欺瞒这一过程。】

    江辰总感觉这里面有神明的味道，但一个修真世界真的能与神明扯上关系吗？

    【星辰：你有什么想法吗？】

    【瑶香：想法？】

    【星辰：是想反抗，还是逃走？】

    瑶香久违的迟疑了，从一开始决定彻查这件事开始，她就没想过之后，毕竟对于她来说，仅有的十四天记忆并不能帮助她去决定什么。

    【瑶香：我不知道。】

    虽然她了解很多东西，但她的人格只有十四天的时间长短，她甚至不知道自己为什么会苏醒。

    哪怕她猜测自己是方婧的某个人格，也不清楚自己为什么会出来。

    方婧没有受到虐待，更没有性格上的缺陷，她无忧无虑，有一个对她很好的师傅，也有一个能和异界朋友聊天的机会。

    她的出现根本没有任何的必要。

    而现在......她出现了......

    【瑶香：我不知道自己的出现是为了什么，在我有限的记忆里，我是一个弹琴的风尘女子，她们说我很漂亮，琴音很好听，这就是我的全部，除此之外，我不认识任何人，既没有说得上交心的朋友，也没有足够值得关心的朋友。】

    【瑶香：即便是你，对我来说，也不过是一个突然闯进来的过客。】

    【瑶香：我是方婧，方婧是我，我们从没有见过对方，也更无从谈起任何的关心。】

    【瑶香：我现在甚至有点后悔知道了这一切，因为从现在开始，每时每刻的清醒都将变成一份煎熬。】

    江辰似乎抓住了什么信息。

    萍水相逢的人，真的能够做到交心而谈吗？

    或许正因为不会见面，不会相遇，才更能诉说内心的苦涩，那样就没有人能够看到自己脆弱的一面，然后谁也不知道屏幕的对岸，到底是在笑着，还是哭泣？

    【瑶香：我并没有要责怪你的意思，毕竟，到现在为止，这一切都是我要求的，而追寻这些疑问背后的事情，则是我现在想要做的最后一件事情。】

    【瑶香：我有种预感，再过不久，我可能会死。】

    人的一生由记忆构成，而当一个十几天的记忆苏醒时，即便他懂得一切，也不过是尊重本能行动的走肉罢了。

    寻找记忆的结果不是痛苦，就是欢乐，而对于一个一无所知的人来说，这是一块沾满毒药的糖果。

    江辰认为，对于当事人来说，寻找记忆的本身是具有意义的，也应该具有意义。

    记忆的最大作用不是为了追忆，而是为了延续。

    记忆中包涵了万事万物，以及思绪，情感，时间，甚至是空间。

    这是一个抽象的概念。

    很多看起来很简单的东西，其实都是抽象的。

    但瑶香的最后一句话，让江辰感受到了前所未有的危机。

    会死。

    这是一个沉重的话题。

    江辰自认为不是一个能够嗜血如命的恶徒，但也不是一个承担世界痛楚的圣者。

    可如果，有一个人因为自己的原因，而就此死亡，他会认为那是自己的过错。

    伪善吗？

    不是。

    只是一想到屏幕那边的人，某天会突然死去，从此再也不会上线，自己的心里就像是堵了一块巨石一样。

    很闷。

    千雅觉察到了一些不对劲，然后从口袋飞了出来：“怎么了？”

    看到千雅的投影出现时，江辰的思绪仿佛回到了几个月前的某天，他跟千雅坐在温拓思维修店的房顶上，进行了类似的讨论。

    而现在不过是出现了当时的选项罢了。

    千雅已经下线过一次了，他本能的讨厌那种灰色的头像。

    随后将千雅的机壳重新塞回了口袋，顺嘴说道：“别出来，被人看到，明天可能就要去局里喝茶了。”

    人们总说别人的人生有自己的定数，过好自己的生活就行了，但若人人自扫门前雪，又何来的族群共生呢。

    人类向来是一个矛盾的群体。

    既自私，又无私。

    既骄傲，又卑微。

    既邪恶，又善良。

    世界并非泾渭分明，人类也并非非善既恶。

    江辰为什么会选择连线，并且不断的为屏幕那头的陌生人思考，归根到底，不过是他想这么做罢了。

    为了什么？

    就当为了身心愉快吧。

    一直以来，不都是这么做的吗？

    没有目标？

    没关系。

    我们来造个目标。

    【星辰：我想了个办法，能让你和方婧见一面。】

    瑶香发呆之中，突然听到了江辰的声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