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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一章 优纪的礼物
    人界历三百七十二年,七月。

    韩俞做了一个很长的梦。

    梦里的天空完全都是红色的。

    但并非夕阳的颜色。

    仿佛羊血倾注而下一般,暗淡阴沉~的红。

    地面一片灰暗,在远处连绵不绝的棱角异常-鲜明的山脉。

    眼前散落的形状奇特的岩石、就连水面也是如碳灰般的-黑色。

    只有零星散立的枯树表面是像打磨过的骨头似的白色。

    风像要撕裂一切似的吹着,震动枯木的树梢,发出长长的悲凉的响声。

    从远处传来像是某种大型野兽的嚎叫。

    这是被一切的神明遗弃的世界。

    「Dark…Territory…」

    韩俞略带颤抖的声音立刻被风吹散。

    公理教会的威光无法企及的地方,崇拜暗神贝库塔的魔族之国。

    这是或许只存在于老人们的故事中的世界。

    寒冷的气息让韩俞难以挪动身子,就连思考也变得缓慢。

    他忽然回想起「禁忌目录」里刻下的条例:“任何人都不得越过环绕人界的终结山脉。”

    正是这时。有一种敲击金属似的声音从头上传来。

    韩俞猛地抖了一下,反射性地仰望红色的天空。

    以血色为背景,一白一黑相互激斗。

    金属音的撞击声不断传出。

    黑与白飞近了些,那是长长的头和尾,两翼为三角形的巨大飞龙。

    而它们的背上确实能看到拿着剑和盾的骑士的身影。

    乘着白龙的是白银之铠的骑士,乘着黑龙的是漆黑之铠的骑士。

    就连手中的剑也衬托了他们所代表的颜色。

    白骑士忽然拉住龙的缰绳拉开距离,黑龙马上张开翅膀准备追上来。

    但是,在两者的距离缩短之前,白龙扬起头颅做出蓄力动作。

    接着,一团青白色的火焰瞬间包围了黑骑士的全身。

    黑龙痛苦地扭动身体,在空中歪斜。

    白骑士没有放过这个空隙,拉紧不知何时收起剑换成的一支大弓。

    忽然,箭矢飞出,在空中拉出一条长长的火痕,最终贯穿了黑骑士的身体。

    黑龙两翼的皮膜几乎被火焰灼烧殆尽,失去了飞翔的力量打着转从空中落下。

    而黑骑士从它的背上被甩了出来,流出的血沫在空中拖出一条痕迹,径直落在韩俞所站在的洞口前。

    黑骑士痛苦地扭动,想要撑起上身。

    骑士被厚厚面甲覆盖完全看不到脸,直直转向了洞口的方向。

    他伸出微微颤抖的右手,像是在寻求帮助似的。

    但是,紧接着,从铠甲的喉咙处迸出大量鲜血,骑士啪的一声落回了地面。

    红色的液体满满扩大,被吸入了黑色瓦砾的间隙。

    “不要..”

    韩俞的身旁。

    不知何时多了一个人。

    那是爱丽丝。

    韩俞瞪大了双眼,看着被吸引着似的摇摇晃晃地向洞窟外走去。

    “爱丽丝!停下,停下!”

    韩俞用尽呼喊并伸出手去抓住她。

    但是这只是他的梦境。

    他的手如幻影一般过爱丽丝的身体。

    忽然,爱丽丝反应过来前面是什么区域,浑身颤抖了一下,想要停下来。

    但是她脚下拌了一下,身体向前倾倒。

    爱丽丝摔倒而伸向前方的右手,越洞窟与前方地面之间异常分明的界限,伸到了外面。

    而她手腕上篮子里的冰块,也滚落到那片区域。

    纯白的手掌接触到了纯黑的沙石。接触到了「DarkTerritory」的大地。

    “爱丽丝..”

    韩俞惊恐地看着这一幕,如果是梦境的话,他希望快点醒过来。

    这样的话,这一切,都不是真的。

    “我..我..”

    爱丽丝自言自语着却说不出一句完整的话来。

    忽然,洞窟的天花板附近,有一个奇怪的东西。

    向水面一样轻轻摇曳着的紫色的圆形。

    透过那个直径五十厘米的东西,可以模模糊糊地看见一张人的脸。

    那是一张平坦得连是男是女、是老是少都分辨不清的脸。

    皮肤煞白,头上没有一根头发。

    睁得浑圆的双眼里也看不出任何感情。

    那人的嘴动了起来。

    「Singularunitdetected。IDtracing...」

    玻璃珠似的双眼眨了一会儿,再次发出谜样的声音。

    「Coordinatefixed,Reportcomplete。」

    之后,紫色的窗口突然消失了。

    “神圣语..不..这到底是什么?”韩俞看着呆滞地坐在地上的爱丽丝,紧蹙眉头。

    “韩俞...韩俞..快醒醒,到你了!”

    忽然。

    优吉欧的声音在他耳边响起。

    韩俞惊恐地睁开双眼。

    “什么嘛,居然在偷着睡懒觉,我可是已经砍完五十下了哦。”优吉欧自豪地笑道。

    但是韩俞却压根没有听进去。

    刚才的梦境真实地让他分不清现在是现实还是在做梦。

    “你怎么了?”优吉欧见韩俞脸色难看,问道。

    “我们..距离上次去取冰块..已经过了多少天热?”韩俞问道。

    “诶?好像..五天了吧,怎么突然问这个?”优吉欧疑惑道。

    “爱丽丝呢?爱丽丝在哪?”韩俞忙是起身四处寻找。

    “应该在教会学习神圣语吧,你今天很奇怪诶,韩俞。”优吉欧说道。

    “这样吗..是么..”韩俞松了口气。

    “到底发生了什么事?”优吉欧不解道。

    “我梦到爱丽丝一个人去「终结山脉」取冰块了..”韩俞缓缓说出他的梦。

    听言,优吉欧咽了咽口水:“呐..梦境与现实都是相反的吧..韩俞..”

    “嗯..”

    韩俞点了点头,却不太敢确定。

    “韩俞!优吉欧!不好了!!”一道声音传来。

    接着,一个金发扎着马尾看起来只有六岁的女孩急匆匆地来到二人面前。

    她的名字是赛鲁卡·滋贝鲁库,是爱丽丝的亲妹妹。

    “怎么了赛鲁卡?”优吉欧问道。

    “村子里来了一位整合骑士大人,说姐姐触犯了「禁忌目录」要抓走姐姐!现在爸爸要带姐姐去见整合骑士大人了!你们快去看看啊!”赛鲁卡急忙说道。

    “什么?!”二人异口同声的惊呼。

    之后他们带着伐木斧快速和赛鲁卡一起跑回卢利特的村子。

    而此时,教会前的广场上。

    统辖诺兰高尔思北方的公理教会整合骑士迪索鲁巴特·辛谢西斯·赛文。

    站在他的坐骑飞龙前等候去将爱丽丝带到他面前的村民归来。

    很快,爱丽丝被带到了他的面前。

    “因其抵触禁忌条目之罪,将加斯胡特·滋贝鲁库之女,爱丽丝·滋贝鲁库捆缚带走,在审问后处刑。”

    站在旁边的爱丽丝的身子微微颤抖了一下。

    村长魁梧的身材也剧烈地颤抖了一下。

    在一段沉默之后,加斯胡特用发出微弱的声音:“骑士大人,我的女儿到底犯了什么罪?”

    “禁忌目录第一章三节十一项,侵入「DarkTerritory」。”

    在这个瞬间,之前一直秉着呼吸听着两人对话的村民们突然大声骚动起来。

    小孩子的眼中充满惊恐,大人们纷纷念叨起教会的圣句,结起辟邪的手印。

    听到整合骑士的话,韩俞连连摇头,他不敢相信那个梦境居然是真实的。

    他们冲人群冲穿出,来到爱丽丝面前,将她挡住不让村民们看见背后的少女,不然那些大人对她指指点点。

    移动手指,依次指出了人墙前面的两个男人。

    “把那女孩带到这里来。”

    人群骤然分开。

    唯有他与韩俞依然挡在爱丽丝的身前。

    两位村民慢慢走近,就像是失去了意识一样。

    男人们不由分说地推开挡在爱丽丝前面的韩俞和优吉欧,从两侧架住爱丽丝的胳膊。

    爱丽丝发出小小的声音,但马上鼓起勇气咬紧嘴唇。

    她平日脸上的玫瑰色变得淡薄,但依然浮出微微的笑容。

    好像在说没关系一样望着二人。

    “爱丽丝!”

    韩俞伸手抓住爱丽丝的手臂。

    但爱丽丝的两臂被大人使劲一拉,右手的篮子掉到了地上。

    盖子打开,里面的东西滚到地上。

    爱丽丝被两位村民提着带到了整合骑士面前。

    韩俞和优吉欧低下头看着掉落在地的篮子。

    里面是馅饼和面包,以及用白布仔细地包着,其间埋着细小的冰。

    其中一些滚落到了外面,反射着阳光的光。

    韩俞猛然抬起头,冲向被拖向整合骑士的爱丽丝。

    优吉欧也咬紧牙关跟在他身后。

    两个男人把爱丽丝放在村长旁边,退下几步,然后跪倒在地。

    两手握在一起深深低下头,向骑士表示恭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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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韩俞来到整合骑士面前,用尽全身力气呼喊道:“骑士大人!爱丽丝没有进入DarkTerritory!只是一只手稍微碰了一下地面而已!就只有这样而已!”

    “这样还不够吗。”整合骑士的访问简单到让人不知道该如何反驳。

    他挥了挥手,示意村民将二人带走。

    而村民也顺从地起身揪住韩俞和优吉欧的衣领,不由分说地把他们向后拽。

    爱丽丝回头看着韩俞,像是在说没关系似的轻轻微笑点头。

    虽然她不知道韩俞是怎么知晓她独自一人前往「终结山脉」的事。

    “能有你们这样的朋友,我很开心。”但是这一刻,爱丽丝却发自内心的没什么遗憾了。

    之后,爱丽丝被生父亲手捆上了整合骑士递来的锁链并与飞龙的脚绑在了一起。

    韩俞与优吉欧被带到一旁看住。

    “优吉欧,听好了,我会一定会争取到几秒钟的时间的。”

    “你趁这个机会带爱丽丝逃走,冲进麦田。”

    “沿着麦地逃进南边森林里的话不会容易被发现。”

    韩俞低声朝优吉欧说着。

    而优吉欧看向依然握在韩俞手里的伐木斧,却犹豫了。

    韩俞的视线一直放在另一边,整合骑士确认了锁链被绑紧,使劲拉拽皮带,爱丽丝露出痛苦的表情。

    “失败了也没关系。把我们和爱丽丝一起带走的话一定还会有逃走的机会。”

    “但是如果现在爱丽丝一个人被飞龙带走的话就没希望了。”

    ... ...... ...

    “可是..”优吉欧

    “你在犹豫什么?禁忌目录难道比爱丽丝的性命更重要吗?!”

    韩俞压低音量却迫切的声音击打着他的耳朵。

    “我们三个在同一年出生,也约好了要在同一年死去,发誓每个人都为了其他两人而活。”优吉欧心中呐喊。

    没什么可犹豫的了!

    居然,优吉欧发出像是悲鸣的声音。

    爱丽丝一直盯着这边看。

    她带着担心的表情,不停地摇头示意他们千万别过来。

    “我..”

    优吉欧喉咙中发出嘶哑声音。

    但是,无法继续说下去。连大脑里都无法形成接下去要说的话。

    右眼深处感到尖锐的一跳一跳的疼痛,干扰着思考。

    咚..咚..

    宛如心跳一般的声音回响。

    鲜血般的红色在视野中扩散,覆盖了天地。连手脚的感觉都远去了。

    这时,村长注意到二人的异样,挥了挥手,对站在两人背后的男人们说:

    “把那两个孩子带到广场外面去。”

    立刻,两人又被揪住衣领,拽了起来。

    韩俞忽然甩开男人的手,抡起斧头冲了出去。

    但就在此时,在远处检查好捆住爱丽丝的皮带的整合骑士,瞥了一眼朝着他冲来的韩俞。

    整合骑士连手指都没用动,在他的面前就像是有一栋空气墙一样,将韩俞砍来的斧头给弹开了。

    韩俞重重地摔在地上,被冲上来的村民压住。

    “优吉欧!你在干什么!快去啊!!”韩俞怒吼。

    但是优吉欧越是想动,脑海中越有个声音在叫喊。

    但紧接着右眼里又袭来一阵针扎一样的剧痛,把所有想法驱除。

    跳动的红光迸发开来,另一个声音像破钟一样嘎嘎地响起:

    “公理教会是绝对的,禁忌目录是绝对的,绝不允许反抗,不允许任何人反抗!”

    “爱..丽丝!!”

    韩俞的被封存的记忆似乎在这一刻被撬动了一样。

    在他的周身围绕着一道金色的光芒。

    轰!!

    韩俞猛地挣脱了大人的束缚,一跃而起,抡起斧头斩向整合骑士。

    几乎瞬间,他就来到了整合骑士面前,而整合骑士也被韩俞的气势所惊住。

    但就在韩俞的斧头即将砍在整合骑士的脑袋上时候。

    时间仿佛在此刻戛然而止。

    韩俞眼前的世界渐渐崩塌。

    下一秒。

    一片幽闭的房间内。

    韩俞从一台设备上睁开双眼。

    他的心跳一度飙升到200以上。

    但是对于刚才发生了什么。

    他却没有丝毫的记忆。

    房间的灯忽然开启。

    他所在的地方更像是一个实验室。

    “辛苦了,韩俞君。”

    菊冈诚二郎的声音从房间里的扬声器中传来。

    韩俞还有些没缓过劲来,捂住脑袋试图回忆,却又是一片空白。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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