卫家子，卫炎，好，好啊…
曹洪的眸子中精光闪烁，眼看着这一个糙汉子就要飙泪…
终究，这么多人看着，他转过身，强忍住心头的情绪。
拍了拍手…
身后的亲兵上前一步。
“牙门将有令，卫炎斩杀蛾贼九十二人，特晋为百夫长…”
唔…这是晋升了么？
卫炎一愣…
这还是他第一次被授予功劳，百夫长，就是掌管百人咯，是曹休之前的官衔！
卫炎的表情波澜不惊。
曹洪却是拍了拍他的肩膀。“这是原本的封赏，可是现在，统统不用了…”
讲到这儿，曹洪一摆手。“还不速速带卫炎将军去医署…”
呼…
卫炎将军？
医署？
在曹军中，能称呼为将军的最起码也得是个统领千人的牙门将，就像是曹洪这样。
至于医署，那更是留给将军、统帅的，远非寻常士卒能够进入。
曹洪竟然称呼卫炎为将军？还要带他去医署疗伤…这…
一下子，所有曹军的新兵们均是一怔。
可谯沛老兵无有例外的点着头。
通过肩部的刀疤，谯沛老兵几乎笃定，卫炎就是卫家子。
他于谯沛武人均有救命的恩情，别说将军，别说医署，就是再高的嘉奖也不过分，更何况，这一战八千对三十万，若不是他挽狂澜于既倒，怕是现在的陈留郡已经易主了。
“怎么能用粗布包扎伤口呢？”
一反常态，向来暴躁的曹洪，与卫炎对话的语气竟然有一丝丝的温柔。“先去医署吧，那里有上好的缠布。”
又望了一眼卫炎身上数不尽的疤痕与血迹，曹洪的眉头凝起，这一刻，他的心情五味杂陈。
“子廉…子廉。”
却在这时，曹仁也匆匆的跑了过来…隔着老远就呼喊起来。“卫炎寻到了么？大哥…就在医署，正翘首以盼呢。”
大哥…
曹仁口中的大哥自然是曹操！
这话一脱口，包括曹休在内，所有的曹军新兵均是一愣，天哪，就连曹操都要亲自见这个新兵中的兵王么？
好…好厉害呀。
…
曹洪迅速的脱下了自己的衣袍，盖在了卫炎的身上。
防止风嗖嗖的刮入他的伤口之处。
“找到了，卫炎就是卫家子，我们这就去医署…”
说着话，曹洪领着卫炎朝陈留郡医署的方向疾行而去。
曹操爱才，更惜才。
那里，曹操早就将整个陈留最好的医者汇集，当务之急，是医治卫家子身上的创伤。
说到底，卫家子是他曹操，是谯沛武人的恩人哪。
…
陈留郡，医署。
卫炎坐着，上好的缠布正细细的包裹着卫炎的伤口。
曹操坐在卫炎的对面，他只是盯着卫炎，却不发一声，就这么静静的看他伤口处的喂药、包扎…
疼…一处处渗出鲜血的伤痕，让曹操看着都觉得疼。
心里更不是滋味。
可眼前的卫炎，一言不发，似乎…所有的疼痛在他眼里不过是过眼云烟。
也的确是这样，他已经是死过无处次的人了，比起长枪、战戟、大刀从他的胸腔中穿刺而过，这点喂药、包扎的疼痛，又算得了什么呢？
终于，待得卫炎包裹好伤口，穿上崭新的服饰，曹操方才开口。
“卫家子，昔日一别，可想煞我曹某了，我可是对你望眼欲穿哪！”
“曹公…”卫炎学着那些医官称呼曹操。
“别喊我曹公，我年长你一些，你若是不嫌弃直接跟子廉、子孝一样，唤我大哥即可！”
曹操伸手打断…“昔日荥阳，若非你的出现，我曹某早就是一方枯骨，今朝…又多亏了你的悍勇无畏，否贼…怕是兖州再没有我曹某的立足之地。”
“别人称呼我为曹公是敬我，你称呼我为曹公，是折煞我，是羞煞我。”
讲到这儿，曹操主动的倒了一碗水递给了卫炎。
“贤弟重伤在身，喝酒不好，先喝口水润润喉咙！”
一旁站立着的曹仁、曹洪看到这一幕，不由得一愣。
印象中，大哥曹操主动的称呼外姓人为贤弟，亲自倒水，这还是破天荒的头一次吧！
“……”
面对曹操的热情，一时间，卫炎倒是无言以对了。
他知道曹操求贤若渴，也知道曹操为了获得人才，不惜三次发布求贤令…
可当真与曹操面对面的攀谈。
他的热情，他的大气，甚至是举手投足间的一个个细节，都让卫炎心里感觉十分的舒服。
甚至有一种家的感觉。
或许，这就是曹操的魅力吧…
“以水代酒，我敬曹大哥一碗…”卫炎举起碗…将其中的清水一饮而尽。
旋即，卫炎从怀中取出一封褐色的棉帛，递给了曹操…
曹操小心翼翼的接过，展开一看，不正是他留给卫炎的话语嘛——匈奴不灭，何以为家？
看到这儿…
“哈哈…”
曹操笑出声来，果然，他没有看错，驱逐胡虏，恢复西域，重振汉人的雄风与傲骨，是传承三百年卫家的终极使命。
在这一点上…
向来以霍去病为榜样的曹操倒是与卫炎的想法如出一辙。
“匈奴不灭，何以为家，日后的封狼居胥，有贤弟一份儿，也有我曹操一份…”
曹操伸手拍了拍卫炎的肩膀。“终有一日，我平定中原与北境，必将胡人赶出西域，必将汉旗插满狼居胥山的每一个角落！”
“我更要与贤弟在狼居胥山上祭拜苍天！烈侯与冠军侯当年做到的，咱们兄弟俩也能做到！”
曹操这是在向卫家子表态。
他们并肩而立，他们的使命如出一辙。
……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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